《做哥哥的要对弟弟负责吗》第28章


另一边,纪回川和钟情拖着行李箱往外走,钟情看了眼低头看手机的纪回川,犹豫很久才对他说:“如果你之后还有事要找白菟帮忙的话,别经过我了,自己直接跟她联系吧。”
纪回川下意识点了个头,也没在意,跟凌长意啰嗦完一通没意义的废话,才注意到她神色不太自然;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钟情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跟她绝交了。”
纪回川停下脚步,皱眉问她:“你……跟她说了?”
“说了,”钟情瞥他一眼,想开个玩笑,让纪回川别以为自己有多看重绝交这件事,“像你之前说的,小兔兔笔直,我没希望的。”
络绎不绝的行人从他们身旁经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多看一眼,这座城市如此奔忙,而一两个年轻人的悲喜,难免显得太过不值一提。
钟情催他快走,照旧想露出个灿烂的笑,她说:“你知道这人有多搞笑吗,我跟她说我喜欢她,她当时都吓懵了,大街上给我鞠了个躬说对不起。”
纪回川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就听见钟情说:“然后她说,我们以后都别见面了。”
第38章 无病无灾
凌长意在夜里醒了一次,迷迷糊糊里侧耳听窗外的动静。
外头没什么动静,夜色这么深,该睡的都睡了,所有生灵一并蜷缩在黑暗里,它们兀自摊着肚皮打着鼾,半声突兀的响动都不存在。
凌长意却忍受不了这种寂静,昏沉的意识忤逆他,在夜里一点一点苏醒膨胀。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句一句喊着,下雨了,外面下雨了。
纪云泉在家的每一个晚上,都能让他联想到雨天,让他回到纪回川告诉他妈妈死了那个晚上,再和自己空荡荡的心打个照面。
瓢泼的大雨下了一整天,他也看了一整天。
这个人的心多冷啊,他没落下一节课,也没挤出半滴眼泪为他妈妈哭一场。他自己哭不出来,偏偏觉得这天伤感多情得厉害,没有道理地非要替自己哭,有它什么事?
听人说纪云泉没得什么大病,只是照常夜里坐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播着聒噪的娱乐节目,手机搁在一旁,像是在等什么人给她来个电话。她等困了搂了个抱枕睡下,梦里一定有什么不愿意让她离开的东西,不像那两个狠心抛下她的儿子,它紧紧地抱住她、缠着她,久违的亲近与温暖太能让人迷醉了,难怪她不愿意再睁开眼。
她的两个儿子恨过她,明目张胆又理直气壮,她知道,也都一一受着。母子这个词,听人说起时笑骂嫌弃里都藏着亲昵,她从不这么想,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每次都是“亏欠”这两个字。人都是互相亏欠的,感情越深,牵绊越紧,也就亏欠得越厉害。她平白活了几十年,才活明白这一个道理。
只有雨下个没完,凌长意看完了这一整天的雨,从此就再也没有忘记过这场雨。
他从小就怕妈妈会对他失望,可到头来还是让她失望了。
仰躺在床上,他心里蓦地一晃,左手不自觉往枕头底下摸,什么都没摸着。
他皱起眉,心里幼稚地委屈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的手机早被徐凯没收了。
凌长意坐起身,对着空荡荡的墙面发了几分钟的呆,接着下了床,喉咙里干得厉害,他想去倒杯水喝。
摸黑走到客厅,他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喝完水,游魂似的想再回房,眼神不经意瞥到前阳台的小圆桌旁坐着个飘忽的人影,正瞧着他,像是看了许久。
心思重太敏感的人都挺容易被吓到,纪回川总拿这点来笑话他。这回他却没被吓着,只是愣了愣,一动不动的模样看着有些呆。
纪云泉正和人打电话,见凌长意出来只是看了看,没想叫他。这会儿见他已经看过来,她挂了电话,伸手去开阳台的小灯,温声问道:“不回去接着睡?”
凌长意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下,顺手把绣花靠垫搂在身前,他看向纪云泉,反问:“谁的电话?”
“你爸爸。”察觉到凌长意猛地绷紧的身体,她迎向凌长意看过来的视线,安慰似的朝他一笑,淡淡地说,“喝醉了撒酒疯呢,我们不管他。”
“是……出什么事了吗?”凌长意犹豫着问。
“他们做生意的事我也不太懂。”纪云泉说,“你还记得你陈伯伯吗,好像是他买假发票的那家皮包公司被查了,顺藤摸瓜地查到他头上,罚了几百万,挺严重的,不知道要不要坐牢。你爸爸也牵扯进去了,最近不太好过。这不是一帮大老爷们都没辙,坐那儿喝酒呢。”
她说得那样轻松,像是在讲几个陌生人的闲事。
凌长意听罢没有说话,他想起躺在手机里那条备忘录,原来不需要等他做什么,这些暗地里的动作都已经有了结果。
纪云泉把头转向落地窗外,这万籁俱寂的夜,像是潜在深海的巨大鱼类,只在眼前堪堪点亮一盏灯。
她面上一派平静,在不经意间开口:“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太愿意陪爸爸出去?”
凌长意垂下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以后就不去了,”她这样说,“你不想见他的话咱们也不见了,好不好?”
凌长意有些发怔地瞧着她,睫毛快速阖动几下,他的些微诧然全掩在眼下,任由沉默在浅淡的光下肆无忌惮地生长漫延。
许久,他问纪云泉:“妈,你上次陪外婆去医院,自己有做体检吗?”
纪云泉完全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说完她自己就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对,有些仓促地想找别的话掩饰:“我……”
凌长意不给她这个时间,依旧坚持问:“有吗?”
纪云泉镇定下来,朝他宽慰地笑了笑:“你是怕我生病吗?我是被你外婆催着也去做了检查,她自己受不了做胃镜,还要我也陪着受这儿罪,特别讨厌是不是?结果出来还挺好,你妈妈我身体健康,就不用你个小孩儿操心啦。”
凌长意固执地重复了一遍:“那你不会得病的,对吧?”
纪云泉注视着他,神色里带了点温柔的无奈:“这谁能说得准呢。”
她看了眼时间,便念叨着明天还要上课呢,催促凌长意赶紧回去睡觉。
凌长意乖乖起身回房,她看着儿子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酸涨得难受,一双眼连带着氤氲出水汽,她捂着脸缓缓坐下,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担子,还没觉出轻松,被压迫到麻木的灵魂才恍然明白什么是累、什么是疼。
她在被凌长意问到生病的那一刻,还是本能地慌了神,就算事实一点没差。草木皆兵这么久,谁能受得了?
好在只是误诊,好在她真的无病无灾。
就算过去这么久,她依旧止不住地后怕,如果她真的得了癌,如果她的一对儿子都给了凌志轩,他们该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第39章 圣诞、期末和灰兔子
日子一溜烟地过,高考倒计时又往前走了几轮。期末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班里提前放了晚自习,一群人早早散了,剩下凌长意一个小组一起被留下来布置考场。
程小雨踮着脚尖擦黑板,沾了水的海绵板擦被狠狠摁在黑板模糊的粉笔印上,粘腻的污水顺着她的手腕往袖口里流。无尘粉笔就这样,洗起来烦得要命。她叹了口气,搁下板擦要挽袖口,耳朵旁响了一声,是有人拿什么东西敲了下黑板。
她抬眼看,凌长意手里握了支固体胶,应该是刚从讲桌里拿的。固体胶递到她眼前,凌长意接过板擦对她说:“我来吧,你去贴座位号。”
程小雨傻呆呆地愣了一下,看男生随意地把衬衫推到手肘,像是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抓握了一下黏糊糊的掌心,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他怎么比女生还白?
她同桌一早请假不在,彭鹏和黎闵倒垃圾去了,乔山海按照考试要求把多余的课桌搬到走廊去,教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凌长意几下擦完黑板,他去卫生间洗完手回来,见程小雨已经在贴最后一个组,也没过去了,趴在走廊栏杆上吹风。
乔山海在后门拍几下巴掌抖灰,等凌长意看过来,他随口抱怨了一句:“你怎么不来帮下我?”
凌长意扭回头,没理他。
乔山海也不在意,他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窗往里看,搭话说:“凑合着看也算还行,马主任没那么事儿要我们重新布置吧。”
“谁知道。”
乔山海瞥他一眼,突然问:“纪回川他联考成绩早就出了吧,还没问你他考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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