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第74章


戚守麟一直沉浸在将为人父的喜悦中,在公司里都格外的和颜悦色。
在家里的时候,眼睛根本就离不开池焱。同时感叹造物主的奇妙。
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β青年坐在灯下,一点断眉使得他看起来有点不良,可实际上这个人又耿直纯良得不行。
更主要的是,他的腹中孕育着二人的血脉。
明明四肢还是很瘦,胸膛亦是单薄,却稳稳地揣着高量级α的种。即使不情不愿,但还是源源不断地供给胎儿养分。
像是无辜受孕,却又慈悲的圣母。
而他就是渎神之人。
又是一个绵长的、以供给信息素为目的的吻。但很难否定勾起了欲念。戚守麟就像是守着一块鲜肉的饿狼,得时刻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咬上一口。
“池焱……”他把额头抵在对方有些硌人的肩膀上,“为什么你就不能抛却一切全心爱我。”
“只要你愿意,我就能扫清一切阻碍。”
池焱苦笑了一下,他也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一切都能做到。直到戚守麟和曲玉成那件事后,才醒悟过来他终究是不能的。
戚守麟不是神,他也不能。
池焱得给自己留退路。
可这条退路上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谭彻。
已经用了很多借口推辞着不回家,连池梦嘉说要见面也没有答应。没曾想回到小租屋,就遇上了他。
“爸爸……”池焱几乎叫不出这一声来。
“焱焱,怎么了……”谭彻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稍有停顿,“生了什么病,也不回家。”池焱被他领着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下,伸手就要摸池焱的肚子。
“不管是什么病,都别自己扛着……”谭彻的目光有些僵直。
池焱瑟缩了一下,咬着下唇:“我没有生病,爸爸。”
谭彻的手在半空中一滞,下一瞬就重重挥在池焱脸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他骂得有多凶,哭得就有多厉害。
他绝望的是,池焱这次半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是谁的孩子,啊?!难道还是……”谭彻揪着池焱的衣襟把他狠拽起来,池焱的脸被扇肿了半边,可眼中除了木然,一点泪水亦或悔恨都没有。
谭彻又扇了他一巴掌,把人推回椅子上,踉跄地后退几步:“你怎么能这么傻……”这张美貌犹存的面庞哀痛大于悲愤,“明明就已经在同一个人身上受过一次伤了,却还是要去碰……”他猛地跪了下来,膝行到池焱面前,扒开自己衣领:“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那是一个久远的标记,齿痕依然清晰,却被人自虐似的用刀子交错地划了一道又一道,留下的伤疤像是丑陋扭曲的肉虫。但只要能掩盖住,就是好的。
“你以为我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吗?α……α都是骗人的东西,他们说的没有一句真话。更别提那个谁……他跟咱们能一样吗?!”
“怎么就非要赔上命去爱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呢……”
“焱焱,咱们玩儿不起、玩不起……”
池焱见过他疯,没见过他这么哭过。他时常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有多辛苦自不必说。
明明早就决定了要保护爸爸,却总是让他这么伤心。
池焱想去抱着他,却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肚子太痛了,下身好像也有水液在流。
这个不受待见的孩子,会不会就这样……没了比较好呢?
爸爸也不会哭了,同事们看自己也不会是怜悯又同情的模样……
奇怪,怎么这个时候还会想到戚守麟呢。
想到在“钨金”的时候他第一次从自己面前经过,带着一股辛冽的气流。
想到第一次和他正式有对话的时候,停车场投下的灯光把他映得像一个无机质的精致仿生人。
想到他其实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无懈可击。
他也有孤独地坐在秋千上的背影。
他并不喜欢总是笑。
他的迷茫、他的彷徨、他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的样子。
他的疯魔、他的狠戾、他会把玻璃咬碎了含在嘴里。
他的痴迷、他的柔情、他得知成为父亲喜悦的战栗……
不是没有勇敢过,可那鼓足了池焱一生全部的勇气,向世界嘶吼着、咆哮着不要夺走我的,我这辈子第一次爱的人。
“我要保护他。”
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多余。
一颗石头,又丑又硬,还想挡在超新星的面前。
毕竟他总是这么没用,到头来谁都保护不了。
*
emmmmmmmm感觉剧情进展跟飞一样的,写得不是太好。
第71章 
都说医院是看尽人情冷暖、世间百态的地方。
产科犹甚。
比如现在,众人都看着一个Ω在打一个α。边打边骂:“你怎么敢这么玩弄他的感情,还让他怀孕……”
这个α来的时候风风火火,带着一大群人,他轻轻一个眼神示意,那些人就四散而去处理各种事宜。显然是一个发号施令惯了的人物。
可现在他在Ω面前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任由对方的咒骂、挠打。英俊的脸上被指甲划出的伤痕都渗着血,顺着线条锋锐的下颌蜿蜒着洇得白衬衫的领子都染了淡淡的红色。领带更是被揪得皱巴巴的,没有半点刚来时衣冠楚楚的样子。
戚守麟一言不发,咬肌紧绷着。
为了缓解池焱的心情忧郁,不能把他的行动限制死。因此还会由着他继续工作、给他单独活动的机会。
明明就已经那么小心了,却还是出了事。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未足月……
“确实是我让他怀孕的,”戚守麟面对谭彻给予自己的打击概不还手,没有告知对方家长,的确是他考虑不周。但他无悔:“可我早就对您说过了。我对池焱的感情是真的,没有任何想要钓着他、玩弄他的意思。”
“‘让我来爱他,让我来做他的家人。’到现在,这个决意依然不改,以后也不会变。”
谭彻冷笑,眼神中确是哀痛:“说得倒是轻巧,可你并不能抹去你有灵魂之番的现实。焱焱他因为你……因为你和你的灵魂之番,那段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你无知无觉,只知道接受那个Ω的信息素,你怎么会懂?!”
灵魂之番、灵魂之番、灵魂之番。
所有人都在拿灵魂之番、拿容姿不匹、拿地位悬殊,来阻挡他和池焱。
可怎么就没有人想想,他和池焱其实根本没什么分别,他们都平平等等的,是个人啊……
戚守麟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阴翳。
即使是对信息素没有那么敏感的β们都感觉到以这个α为中心,空气好像渐渐凝固了。这并非是夸张,而是因为高量级的α信息素浓烈得像积云,而后仿佛变成了粘稠漆黑的油质,挤占着室内的每一丝空气。
谭彻不由自主地后退,身后几乎有人小跑着逃离。每呼吸一次,极寒、极辛的感觉就是刀子在肺里刮。
他开始还能强撑着,但后来止不住剧烈地咳嗽,因咳嗽又要吸入大量空气,从而更加剧了信息素的摄入……
“君王”并不剥夺任何人呼吸的权利,但却有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受刑的威能。
谭彻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这时有人拿了什么东西整个罩住了他的脸。
“戚总!他们说池先生现在醒了,但孩子是要顺产还是要剖,得要您去签字……”吴秘书把防毒面具似的信息素隔离罩罩在了谭彻脸上,他一个β都承受不了戚守麟么作的,早有准备。
雕像似的戚守麟这才动了动。
谭彻在面罩里气喘吁吁地说:“我……我才是家属,我才能……”吴秘书赶紧摁住了他。
戚守麟的嘴唇无情地开合着:“您要明白一件事情……”眼睛里还是一点光亮也没有。
“一次又一次伤害池焱的人不是我。”
“是您。”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过了好一会,吴秘书才把谭彻扶起来,帮他把面罩取下。
“请您以后千万别再拿灵魂之番的事来攻讦戚总了。”吴秘书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他本来发型整齐,现在乱得可笑。
“我是局外人,可也是整件事的亲历者……我向您坦白,戚总曾经是有灵魂之番,可也早就不了了之了。”
谭彻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吴秘书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又思忖了一会才道:“您是池先生的爸爸,我才敢同您讲。”
“戚总能摆脱灵魂之番这事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是什么神迹一样对吧?”
“不,不……与其说是摆脱,不如说他是……是不知道凭着什么方法,还是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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