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怖冠冕》255.银月和我

    晃荡的破败火车上，三位狼人占据了整节车厢，他们在边境的小镇坐上这辆十五年前投入运行的火车，也相当于法拉斯十年前的技术水平。
    当时帝国的官员们提出了让铁轨连接整个帝国东南部，让这里重新焕发生机，但这个计划在执行没多久后就出于多方面因素搁浅了，而他们现在坐的这辆火车，正是当初铁路计划遗留的产物。
    莱琼坐在车厢的末尾，手里捧着自己的笔记本。
    他已经给真理会传达了范海辛说的内容。
    “莱尔，你在看什么？”
    安德丽娜好奇地打量着他手中的笔记。
    莱琼低着头看着笔记本说道：
    “我自己记的一些东西。”
    安德丽娜说道：
    “等见到了雅克阁下，还是要礼貌点，他现在是声望最高的狼人，在狼群中有很多的拥护者，要是你在他的面前没有足够的尊敬，很可能会触怒那些崇拜他的人。
    “虽然短时间他们没法给你带来什么重创，但在未来的漫长岁月中，多些朋友，少些敌人总是好事。”
    在见过莱琼坚持“说服”雨果，安德丽娜对莱琼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但同样，这些有天赋和能力的狼人，往往都会异常的高傲不羁，很容易冒犯其他同胞，她也很害怕莱琼是那种将自己的傲慢深深藏起来，却在重要时刻不肯退让的狼人。
    要是对方是寻常的狼人也就算了，他们将要见的可是如今受到女神宠爱的雅克，而且说实话，要是有其他狼人跟雅克发生矛盾——这在最近已经接连发生了好几次了，安德丽娜都会站在雅克的身后，毕竟她也跟其他狼人一样……
    信任着这位死后而生的年轻领袖。
    莱琼翻阅着手中的笔记本，眼神划过的地方，文字在高速地蠕动和重组：
    “放心吧，我知道你说的。”
    安德丽娜点点头：
    “还有，雨果的事情要他问起来，你就实话实说，但是没问的话，就别主动跟他提，雅克只给了我审问他的权限，雅克也不知道怎么了，对那些私自做出决定的行为抱有很大的敌意。”
    莱琼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的。”
    拉夫尔听着安德丽娜的话，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其实很好奇，要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是莱琼的子嗣，并且他就是那位困扰着教会和各方势力的德古拉阁下，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平常在面对跟自己有关的问题时，都很难产生这种情绪，现在却因为莱琼而难以克制自己的想法。
    如果在过去，他已经开始恐惧了。
    但这项能力他也丧失，因此莱琼对他的恐怖统治力，最终只是让拉夫尔感到麻木和服从。
    莱琼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子嗣心里变化的想法。
    他正在阅读真理会的回信。
    “德古拉阁下。
    “我们没法完全确认范海辛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根据银月研究小组的推断，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您说的方案，如果具体的细节全都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我们认为是可行的。”
    他给真理会提了点建议。
    在听到范海辛说的话时，莱琼的脑子条件发射地跳出了个念头，他相信绝大多数人在听到银月的所作所为时都会这么想——既然基恩会像是墨水般浸染银月的颜色，将她推向究极的邪恶和自私，那么理论上，如果银月学习的是位理性的好人，也许她会成为仁慈善良的“新神”。
    当初莱琼变成巨龙的时候，异于平常的思维模式对他自己提出了个问题：
    “自己是否该永远停留在巨龙的思维模式中。”
    在他能意识到两者区别的前提下，处于某种思维模式下的自己会思考是否需要变回原来的自己，并且如果他得出了不该的答案就会抗拒这种行为。
    而如果银月成为了理性的好人，并且想要做正确与善良的事情，还能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跌落到自己如今所“厌恶”的思维模式中，那么她很可能会主动抗拒自我改变。
    一位有着清晰理性，且很容易变化思维的善良神祇，肯定会避免自己堕入邪恶，而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对银月造成这种影响的话，将很有可能把她“污染”成一位善神。
    而在这其中，他们还可以在银月学习对象的意识中掺杂些自己想要的记忆和念头，例如对真理会的善意，对恶魔的厌恶，这也根本无需请求，银月自己就会屏蔽掉伟大之父的名字了。
    范海辛肯定没法想象，他给予莱琼的信息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而且对于如何将这份信息传达给银月，除了真理会自己掌握的技术外，他也能提供其他的帮助——某位已经被他转化成子嗣的女巫。
    玛丽。
    她自己就曾经被记忆篡改了自己的想法，银月在主动的摄取记忆和思维模式，改变她心智的魔法也能趁机作用在银月身上。
    而她的遭遇也给了莱琼灵感。
    他可以对银月小小地撒个慌。
    正如玛丽误以为自己是那位已经死去的女巫，他能够编造个完美的谎言，那位“降临”到银月身上的人会记得自己占据了银月的身躯。
    她会记得自己是位已经活了几十年的“凡人”，凭借某种仪式帮助真理会占据了银月的身躯，他当然是位善良，正义，而且肩负着重任的凡人。
    而非那位来自外层空间的纯心灵生物。
    很疯狂，也很大胆，而且要实行起来肯定有无数的问题需要解决，但无论是莱琼自己，还是真理会都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案。
    莱琼在笔记本上写下：
    “那你们直接去找她，并且说明这是我的授意。”
    字迹随着莱琼的提笔慢慢地消散，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个计划几乎有绝大部分都和莱琼有关，即使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只要计划真的成功了，对他来说就意味着巨大的利益。
    而要是……
    在成功完成计划的前提下，这位新的银月女神，能保留些对他的“特殊”看法的话，那么莱琼将得到的是……
    一轮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