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于风声》第49章

开放的，何况教学楼和体育场离得远，外来的学生登记了名字只在湖区玩，不去打扰中学生上课。四中以前也在挤在老城区的老房子里，后来搬了新校区，占地面积立刻翻了几倍，各种场馆一应俱全，简直与大学体育馆比肩。池逍跟着陆焜一个场一个场逛过去，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感觉？”陆焜问。
“……原来网球裙里面真的有裤子。”
“所以你都看的什么？”
“没看什么啊……”池逍尴尬，“随便看看。”
“别随便看了，”陆焜说，“你看我就行。”
“我……”池逍红了脸，“我怕你不好意思。”
陆焜淡淡看他一眼，说：“我怕你不好意思。”
“我不就是不好意思吗……”
陆焜看池逍腼腆的样子，扑哧笑了：“好吧。别不好意思啊，又不是叫你看别人的男朋友。”
“别人的我还不稀罕看呢！”
“那肯定呀，”陆焜笑道，“别人男朋友又没你男朋友好。”
“……我是个老实人。”
四中体育馆建得气派，A馆大挑空下面是室外看台，中间拱形顶端的地方是贯通的，凡是建筑里这种地方，不论天气多热，总是有呼呼的风，也就是所谓的穿堂风。风很大，很凉，吹得也很爽。池逍停在这里，面前是足球场。
“咱们来这里干嘛？”他问。
“就是玩玩啊，”陆焜闭着眼睛吹风，“感受一下年轻人的朝气。”
池逍说：“年轻人没有朝气。”
他睁着眼说瞎话，他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阳光刺眼。这一片儿全是搞竞技体育的，踢足球、打篮球，乒乓球、网球、排球，这球那球；跆拳道、剑道，这道那道；哦，还有这棋那棋，象棋、围棋，这些在B馆。他也是搞竞技体育的，他搞电子竞技，这里没有适合他的场馆。
网络游戏，电子鸦片，他精神萎靡。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没去打职业，我现在会在哪里，会从事什么职业，会做怎样的事。”陆焜说。
“想那些做什么，”池逍说，“人生又不能重来。”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陆焜说，“只是人不是总能放下现有的，一些牵挂的东西。”
池逍疑惑地望向陆焜。
“你呢？”陆焜也看着他，“你也像他们一样。”陆焜视线指指操场。
池逍没说话。
陆焜又说：“走吧，今天是开放日，有公开课听。”
“什么课？”
“中学生的课啊。”
暑假里不正常上课，还在开的都是竞赛夏令营。开放日提前登记听课信息，外来人员也可以进去在后排静静凑个热闹。陆焜带他去听了一节数学课，他们坐在后面给外来人员准备的位子上，陆焜还跟着老师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根本没管池逍。池逍上学的时候一到数学课就犯困，毕业了反而来了听讲的心，不过跟自己当学生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大概是不用担心老师提问？大概是因为老师永远不会提问你。
这感觉有点儿微妙，不过相同的是他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他们走的时候，学生还在上课，老师口音很重，个别词池逍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四中校园又大又新又漂亮，他们还去别的地方逛了逛，遇见几个留校做项目的学生，叽叽喳喳地在楼下聊天，说开学的事儿。
暑假和开学跟池逍彻底无关了，他想起回家过暑假的大雷，想起那天从大雷他们学校回来对暑假的希冀。人羡慕别人都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他还真有点儿羡慕。如果他没有打职业的话，他现在会是在学校里，跷跷课，在宿舍里打打游戏，过寒暑假。
以及，羡慕那些离开学校去打职业的同龄人。
有几个学生认出陆焜来，还要了合照。
“打职业要做什么准备呢？”一个学生被同伴簇拥着，不好意思地问。
“好好学习吧，”陆焜说，“把高中念完再说。”
那学生有点儿失望：“啊，那样不就耽误时间了吗，职业选手的黄金时间就这几年。”
“你人生的黄金时间有几十年呢！”陆焜挥挥手，跟他们道别。
第58章　
整个八月都很热，S市的暑气持续时间很长，就算是CWPL举办的十月份也不见得凉爽到哪里去。空调、wifi、西瓜，完美的夏天。训练，从早到晚，各种分析会，白板上的小纸条贴了又撕，换下来的便利贴，陆焜又都整齐贴放在文件夹里。游戏录像看得眼花，池逍都忘记了小会议室的窗帘上一次拉开的什么时候，记忆里它好像总是垂着的，严丝合缝，把窗户挡在身后，把阳光也挡在身后，只有投影仪落在幕布上的光淡淡漏在深蓝色的窗帘布上。
池逍昏昏欲睡。他枕着胳膊，睁不开眼睛。
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好像被胶水黏住了。大概是手工胶水，也可能是纯天然的熬制浆糊，不过或许是熔化的糖浆也说不准，总之抹在眼睛上，沉沉的，睁不开。他侧着脸，没有把眼睛压在胳膊上，所以不是黑色的，眼皮隔绝不了全部的光线；是番茄的颜色，又像是番茄内瓤的浅绿，灿灿的黄色也掺进来了……这到底是什么颜色，总之不是黑色，也不是灰色，眼皮隔绝不了阳光的颜色。
幕布收上去，陆焜拉开窗帘，打开窗扇。
好像还有风——是有风的，它吹了什么东西，衣摆吗，还是树叶？哗——哗——哗——风鼓动起枝叶间漏下的光斑。是有风的，有风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它说了什么？它念了什么？风翻开了他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
38324，14122……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间期首先作准备，染体复制在其间……
什么？它说了什么？听不清，听不清……风里的声音。告诉我，告诉我……
人声混在一起，他听不出谁是谁，也听不出谁说了什么话。
同学忽地作鸟兽散。六月，夏天才刚开始，便结束了。
今天是八月的最后一天，陆焜没有叫醒池逍。
晚上，大雷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S市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课。池逍回复，开学快乐。大雷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
距离CWPL，仅剩一个月。
乔子峰还弄来一个倒计时号码牌挂在训练室，后来叫陆焜看见，伸手摘了下来。
“弄得这么紧张干嘛？”陆焜说，“跟上断头台似的。”
“断头台……！可怕！”池逍要疯，后脑勺靠在椅背上，仰着脸盯着天花板，“最后一个月了……紧脏……”
“就得紧张起来！”乔子峰说，“紧张是好事儿，说明重视。”
“对，别到时候手指头不听使唤就行。”陆焜轻笑。
“……”池逍看着自己手指头，轻声嘟囔，“要是输了……”
陆焜挑挑眉，问：“输了怎么办？”
“回老家卖猪肉。”池逍回。
“可以的，”乔子峰点评道，“比打职业有前途多了。”
陆焜揉乱池逍头发，说：“放宽心啊，先定个小目标，比如进决赛。”
“那我还是先挣一个亿吧……”
说不紧张是假的，大家都紧张，赢了才能继续往前走，成绩才是继续留在这个圈子里的基石。
九月初，陆焜给他们接了一个小型的非公开比赛当热身，倒是看见不少熟面孔，基本S市队伍都来了。打飞机杯赛遇见的马铃薯小雨换了战队，成了WR的队员。池逍总觉得这只队伍莫名眼熟，后经提醒才想起就是以前的Sight二队。
“哦，就是那个包养队啊。”池逍恍然大悟。
“哎——”莫达制止不及，叫他说了出来。“喂……”他小声道，“你别给他们听见，再说也不是什么包养队……”
池逍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怎么不是？我听说这支战队来头不小，高手云集，就为了带金主的——”
莫达赶紧打断：“哎哎哎！！”
池逍：“？”
莫达示意：你身后。
池逍转身——哦，WR。
WR里的成员基本没怎么变，所以莫达跟他们也认识，虽然大家见面不免尴尬，但既然碰见了，那也不得不尴尬地打个招呼。
“嗨……”莫达抬手，扯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旧识的朋友也以同样的微笑回复他。
WR五人里那个唯一剩下的脸生又嫩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那谁了，那谁非常暴躁地揪住池逍领子，恶狠狠问：“你刚刚说什么？！”
池逍：“……”
他以眼神向莫达求助，莫达也以眼神回他：爱莫能助。
前老板吴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