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秘：蒸汽与魔法》第83章

    沙洛福特始终保持着清醒，它在牛奶浴中并未安于享受，它不仅保持着灵魂上的清醒，此刻连肉体也醒过来了。
    当它从池中起身的时候，填满整池的牛奶因为它身躯的活动，被迫向周围溅射，但是这些白色的液体在触及到任何人之前，又被吸附回池中。
    沙洛福特只是起身一次，接着又把身体浸入牛奶当中。
    在它周围的僧侣们，一个个还在安静地冥想修行当中，并未因刚才它制造的动静醒来。
    此时的沙洛福特已经没有要从牛奶浴中离开的心思，虽然它最初确实不觉得泡在里面会是一种享受，但是现在它决定继续待在里面。直到它身体上因为精灵们造成的创伤全部恢复。
    沙洛福特闭上了眼睛，它把精力分散到全身，这样它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能起到类似按摩的快感
    它此刻的灵魂并非完整的，因为它还有一部分灵魂没有回到本体，而是继续留在魔阎大师的脑世界。
    在魔阎的精神世界当中。
    “那我们就开始吧。”沙洛福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仿佛是来地狱的狂风一般。
    沙洛福特的灵魂正式接受了魔阎提出的比武请求，不使用躯体，只是用精神。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是精神世界中那貌似真实，实则并不真实的半真半假的躯体也不需要凝聚，只需要它保持纯粹的灵魂状态。
    当然对方也是一样。魔阎大师的肉身并不能一直停留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
    沙洛福特正在等待魔阎发出攻击，它并不是没有率先攻击的想法，只是这是魔阎的精神世界，它首先出击的话，可能会更加不利。
    当然这不是说陷入不利就让它失败，只是一种谨慎而已。
    对于这场较量，魔龙有着必胜的把握，不然它不会同意与他较量的。
    沙洛福特意识到对方的肉身回到外界，魔阎的身体的确就如同它想的一样，无法在精神世界当中持续的时间太久，必须要回到外界。
    他的境界还远没有达到可以让现实中的身体永远待在自我的精神世界当中的地步。他距离那种境界，仿佛是地上和天上的距离。
    这可能也是凡与超凡的距离，魔阎想到。
    即便魔阎这样修行者已经被凡人视作超凡入圣的存在。
    但魔阎自己清楚，他在真正的超凡存在眼中，依旧是凡物。而转变可能永远不会发生，因为要产生质变是极为困难的事，可能修行一万年也达不到质变的那天，而他也不可能活一万年那么久。
    现在的魔阎以纯粹的精神，也可以称之为灵魂的状态来面对死寂君王。
    他必须谨慎。魔阎意识到死寂君王的可怕，它不仅实力强大，肉身无与伦比且不说，它的灵魂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而且它还如此的谨慎，比魔阎之前想象的谨慎太多，竟然没有贸然向他攻击。
    需要知道的是，魔阎刚开始睁开眼睛面对魔龙的时候，便是以他自己的肉身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那个时候的他充满了自信。
    自身出现在自我的精神当中，这是一种他之前从未达到过的境界。
    乃至于他升出好胜之心。他竟然向魔龙，也就是预言中的死寂君王发出了挑战。
    预言之中，死寂君王会给世界带来恐怖与毁灭，当初得知这个预言的时候，魔阎是完全不相信的，即便是毗湿奴大帝亲口说预言很可能会实现。
    魔阎完全服从毗湿奴大帝的指示去做，但是他的内心始终也对预言充满怀疑。
    不过他现在再也不会怀疑了，魔龙就在他面前。
    只有在真正面对过它的邪恶之后，很多事情才开始变得真实可信。
    现在的魔阎已经彻底相信了预言，它绝对会带给人间毁灭性的破坏，因为它的力量是那样的无穷无尽。
    只还只是它灵魂的一部分而已，魔阎当然知道出现在他精神世界当中的魔龙的灵魂，只是它的一小部分，即便这样，魔阎也已经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甚至产生了恐惧。
    恐惧，这是之前的他在面对魔龙的那些化身时不曾产生的情绪。
    魔阎唯一感到庆幸的地方是，还好他规定了较量不牵扯到肉身。
    他谨慎地提出精神间的较量，没有把肉身牵扯进来，是非常理智的行为。
    一旦涉及到肉身，就不只精神虚幻的，而是物质实体的，那样的死亡也就是真实的死亡。
    沙洛福特原本想要等待对手的攻击出现重大的破绽，那将是它攻击并且一击决出胜负的最佳时机。
    高傲的魔龙怎么能不希望一击就打败对手呢？它当然希望。
    它没有等到，因为魔阎的攻击没有破绽。不仅没有破绽，而且还非常的完美。
    他可不像是新手，沙洛福特觉得活了几万年的人，也未必能够有如此丰富的战斗经验。
    有一个十分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事实，那就是活得很久，并且时刻战斗的天神，战斗经验未必就比那几十年战争生涯的凡人更丰富。
    很显然经验并不是永无止境的叠加的，只要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就没有太多增长了。所以，一千年和亿万年的人，在经验上没有多少本质的差别，如果他们表现出了巨大的差距，那就不是经验的原因，而是其他方面的碾压导致的。
    精神世界中，魔阎的金色光芒压过了沙洛福特的黑色。
    魔阎隐约间明白，这不是他胜利的表现，只不过是魔龙有意让他先品尝一下甘甜，然后它再去剥夺这种甘甜，给予他从未有过的失败。
    这可真是邪恶的家伙，时刻都不忘把人心中最脆弱的一面引出。然后击碎。
    魔阎看似没有任何缺憾，但是他的内心是有弱点的，他太过骄傲，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但是他的师傅毗湿奴大帝曾经就为此告诫过他，当然不是让他不要骄傲，而是要永远保持，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因为任何打击而丧失这种骄傲。
    一旦他哪天失去了骄傲，就永远不会圆满。如果他从未骄傲过，倒还好。就怕是这种曾经拥有过，然后再失去。这对于一个渴求完美的灵魂是致命的。而魔阎当初修行选择的方向就是完美。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应该要自己承担这份后果。
    原本的魔阎是充满自信的，他相信自己的骄傲是不会轻易被破坏的，直到他遇到了死寂君王，对方那永无止境的黑暗，确实让他对光明产生了怀疑，连自己身处的阵营都怀疑的人，又要怎么保持骄傲呢。
    男人的灵魂看上去就像是拥有肉身时那样凝练，只不过灵魂毕竟是灵魂，看上去是实的，实际是虚的。
    所以魔阎的攻击并无轨迹可循，并且他的攻击其实并不是单一的某个方向，而是从所有的方向同时进行的。
    魔龙并没有立即躲避，它在等待当中。
    或许它已经躲不开了。魔阎觉得，他的攻击不管怎么躲都不可能躲开，死寂君王当然只能硬下来。
    沙洛福特可不这么想，它现在看到的是来自各个方向的，非常多的攻击，但这可不是躲不开，任何细微的缝隙都是缝隙，别忘了它现在是灵魂状态，这即使一种削弱自不必说，但是灵魂有灵魂的好处，向怎么拉伸就怎么拉伸。
    于是，它看到无数密集的攻击中，存在细菌大小的缝隙时，也知道要怎么躲过去了。虽然它硬是接下这次攻击也没有什么，但是既然能躲开，它就不会给对方能够攻击到它的错觉与自信。
    魔龙不偏不倚的躲过攻击。它把自己拉伸到无限长，也无限细，然后就从看似天衣无缝的攻击中穿了过去。
    这让魔阎产生了无法与之匹敌的绝望感。
    他确实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与勇气。
    他从未奢望这能打败对方，但是他想的却是这能够给魔龙造成困扰。
    哪怕只是争取几秒的时间，也足够他准备新的攻击，他是这个精神世界的主宰，几秒的时间足够他进行无数次精妙的攻击。
    没有机会了，魔龙的反击已经开始，在真正要较量的时候，沙洛福特当然要解析对方的精神世界，它在对方失神的这很短的时间里，已经找到了精神世界的规则。
    只见黑雾开始在魔龙的灵魂当中蔓延，随后已经在魔阎的世界当中扩散。
    魔阎看到了黑雾，他知道这时候必须阻止黑雾。他开始了第二次攻击，这次的攻击没有刚才的密集，也失去了进取心，只有防守
    整个世界都在配合魔阎的攻击，因为这是他的世界。
    如果他不能在自己的精神中战胜对方，那他在任何地方都战胜不了对方。
    魔阎想要削弱沙洛福特，他一开始就在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效果并未如他所愿。
    沙洛福特的灵魂并未在精神世界当中被削弱。
    在魔阎开始与它进行这场较量的时候，他就在发动精神世界里面的正义力量企图削弱它邪恶的灵魂。
    结果不言而喻，黑雾都出现了，还怎么削弱它。
    虽然魔阎现在更把大部分希望放在削弱它这上面，因此加强了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尽管这让他的灵魂承受着更加巨大的压力。
    但是正如沙洛福特此刻表现出来的黑暗，它根本就没有也不可能被虚弱，因为它的灵魂从始至终保持着最初的邪恶，不受任何正义力量的影响，它邪恶至极，以至于没有破绽。
    如果那些正义力量真的能够让它削弱，那么它的邪恶多少要减弱一些。
    可结果就是没有，它继续用黑雾去覆盖世界。
    尽管精神世界看似无限宽广，但是当黑雾出现的时候，没有用太长的时间，整个世界就完全被笼罩在其中了。
    光明的世界变成了黑暗无光的世界。
    所有的生命都在这股黑雾的覆盖下消亡。
    魔阎的精神正在死亡，再不停止，就会是蔓延到外界的真正的死亡。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魔阎的身体也会死亡，这意味着他将真正的死去，而不只是在精神世界陷入虚假的死亡。
    沙洛福特已经保留了很大的伤害，但它还是造成了超出预计的破坏。
    这显然已经超出较量的程度，但是它没有收手停止，因为魔阎并没有发出停止较量的呼声，它很愿意尊重对方的倔强。
    精神世界当中，战争已经爆发，魔龙所要面对的不再只是具体的一个对手，而是数十万的军队。
    这些军队是完全不惧怕黑雾的，因为他们就是从雾气当中出现的，他们出现的地方，黑雾开始消散。
    沙洛福特看向这支由数十万张相同面孔的人组成的大军，只是发出嘲讽。它现在不是肉身状态，面对这些军队好像真的会有些麻烦，但是如果魔阎真的这么想，他就完全错了。
    它现在的确不能发出像是腐败光波这种可以瞬间毁灭数万人的大范围毁灭光束，不过沙洛福特依然可以用灵魂的震荡来产生足够大的破坏。
    它是魔龙，它的灵魂本来就是武器，而它也是为战争而生的，同时也为毁灭而生。
    在那些并不强大的文明中，除了自然之怒，没有什么比战争带来的毁灭更大，而对于那些最为强大的文明，战争带来的毁灭还要超过自然之怒。
    沙洛福特的灵魂化作狂风，化作暴雨，化作山洪海啸，化作纯粹的火焰，甚至化作撞击大地的陨石，它千方百计要让这支军队毁灭。
    然而只是一支不灭的军队，永远不会恐惧与士气崩溃的军队，沙洛福特发现了这支军队的强悍。
    然而这种强悍却也是这支精神大军唯一称得上是致命缺陷的破绽。
    为什么这支军队不会士气崩溃，因为魔阎不怕死，他永远不会退缩，而这支军队说到底就是他一个人的灵魂分成无数个灵魂，所组成的军队
    沙洛福特想到了污魂，那是一种自称军团的生物，它一个人便是一支军团，因为它可以分化成无数个它。
    不管再怎么试图人多势众，这个精神世界只有魔阎自己能够面对魔龙。
    魔龙吹出一口气，瞬间将已经接近它的灵魂大军吹散开。
    这支灵魂大军发出了呐喊，听起来像是无数的声音，但仔细听就会发现，只有一个声音。
    因为他们都是魔阎。
    这是肯定的，组成军队的个体，实际是魔阎的灵魂从一分化到几十万，他自己就是一整支军队。
    沙洛福特早就注意到，军队之中的每个人都是同一张面容，他们看上去都是魔阎的脸。
    不管这支灵魂军队在接近沙洛福特的过程中遭受了多少的伤亡，都不会产生任何退宿，军队当中的每个个体都是同样的坚定勇敢。
    这不真实，魔龙的灵魂分化出数个足以席卷无数人的龙旋风。
    当它把这些龙旋风放到军队当中造成伤亡的时候，这支军队并不存在广泛的恐惧与愤怒，这与真实战场的情况差距巨大。
    沙洛福特还不是作为魔龙的时候，曾经在战场上收割灵魂，它了解由人组成的军队。
    那些人在战场上是充满恐惧与绝望的。
    不管是作为战争的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军队中必然有伤亡的人，也有胆怯的人，他们那哀伤的灵魂总是会破坏军队总体的和谐。
    显然这样的军队是充满弱点的，而精神世界当中这支完全统一。
    对于战争，沙洛福特的内心刚好是渴望的，尤其是它看到军队的时候，彻底唤醒了它的暴虐。
    这支军队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当然会是非常强大的，无数坚定的克隆勇士组成的一支永不溃败的军队，这会是凡人很难对付的力量。
    魔龙觉得有必要结束这场较量了，它的灵魂瞬间凝聚的如有实质，就像是拥有形体时那般。
    它并没有犯规的把自己的形体拉进精神世界，它现在依然是灵魂，只不过是凝结成实体的灵魂。
    魔阎终于彻底绝望了，他在黑雾升起的时候，因绝望而化作大军，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击死寂君王，换取一个平局。那时候的他虽然绝望，却是那种赴死的绝望。
    只有当魔阎看到它的灵魂像是拥有肉身一样的凝聚成实体时，便真正陷入那种想要逃避的绝望，他知道较量的结果，他只能失败。
    他的完美在此刻彻底消失了。
    魔龙看向陷入溃败的军队，接着它张开了嘴巴，腐败光波随即喷射而出，这次，这支军队再也没有‘起死回生’。
    灵魂军队的本质终究只是一个人的灵魂。
    即使一个人的气势看上去再怎么强大，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依然只是一个人。
    这当然不是魔阎失败的原因。不管他是一个人也好，还是真的千军万马也好，在腐败光波出现的时候，一切都要消失。因为这是真实的死亡。
    再次经历真实死亡的感觉，让魔阎的内心也产生了些许动摇。
    那个魔鬼不止是他心中的魔鬼，也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魔鬼。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所经历的已经不仅仅是精神世界中虚幻的战斗，而是涉及到现实的战斗。
    最终还是现实中的魔阎口中鲜血，而沙洛福特的这一部分灵魂也离开了魔阎的脑世界，回归外界现实之中的它的本体。
    另一边，洛克希德步入了寺庙的冥想室。
    “永恒的神力，他也涅槃重生了。”她突然望向东南方。
    她的确感觉到，在距离东印更东方也更南方的东印群岛，那股熟悉的力量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