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硬币》11 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11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天子守国门,成祖迁都顺天是政治需要,因为自古以来,中土的主要威胁,在北方。
    可自北洋舰队出海,三宝公公西征之后,事情发生了变化……
    摇船上岸的路上,司空晦旁敲侧击,大致从少年的口中探得了一些关于金陵旧都的事情,只是稍微一听,他便明白了。
    大明的近海周边,没有对手,北洋水师的对手,在半个地球之外。
    可一旦开海,国家重心便会南移,这会埋下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也就是原本导致大明灭亡的关键因素之一‘东林党’。
    江南士族实在是太会读书了。
    长久以来,他们把持了大明朝政,要是再让他们开着船到全世界烧杀抢掠……
    有钱又有权,这叫什么?
    这叫门阀。
    那怎么办呢?
    把京师再迁回金陵?——不,北方才是心腹大患。
    让他们滚出江南。
    若要开海禁,势必要大兴水师,势必要让南人去全世界抢钱,可只要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历代天子许以重诺,让南人自愿出海,然后将整个江南打造为大明的工厂,所需的劳力则由北方迁入……
    当然,这个过程中激起了不小的反弹,先天子为此将整个金陵迁走,一掌将这座城池化为湖泊:“自今日起,这里,便是我大明的出海之处!从今往后,长江以南只有一件事可做,造船!造船!还是造船!”
    有意思的想法,司空晦心道。
    这么做实际上是在江南进行了一次土地与人口的再分配,虽然一个不小心会尾大不掉,搞成唐末节度使林立的模样,但至少,它解决了眼下的问题。
    人离乡贱,离开了故土的南人,也就不再是南人了。
    新的金陵城,在旧城上游,毗邻金陵内湖,成为了江南与顺天的转运中枢——顺天毕竟离海边太远了,如果不迁都,又要同时兼顾北方与大海,就必须有坚实的内河航道。
    所以,如今的大明,也在扩修京杭大运河。
    这真是……全国都在搞基建……
    “啊!终于到了!”
    摇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桨后,三人终于抵达了岸边。
    ……
    这一侧的金陵内湖又与司空晦先前看到的不一样。
    这是个人声鼎沸的内湖港口,港里停泊着许多来往内河的中小型船只,港口的两侧,司空晦还看到了驾驶着喷吐浓烟的巨大机器的工人。
    他们自湖边挖出砂石,搬运到城里。
    现任天子,也就是朱莺的父亲,成瀚帝,还在扩建金陵内湖。
    据少年说,这湖其实分为了两半,南边这半划给了冠军院操练水师,北边那半则为民用,眼下这湖还不够大,总有一天,它会成为一个陆地之海,这个湖上的金陵港,会成为沟通陆地与海洋的超级大港,商人能从这里将西域的美酒与女奴运往新洲,新洲的舰队也能从这里直入顺天,接受检阅。…
    司空晦下了船,看着港上来往的人流,有种魔幻的感觉。
    黄皮白皮黑皮,黑发金发红发,怡然自得的行色匆匆的,什么人都有。
    路边的戏台下,女子与男人齐眉而坐,哄笑喝彩。
    鼻子闻到了咖喱的刺激,羊肉汤的醇香,芝士奶油的香甜……如果没有那淡淡的煤灰味,那就再好不过了。
    吆喝的,叫卖的,每一串艄公的号子里,都能听到细碎的叮当声,那不仅仅是铁锤与铆钉的敲击,也是钱币流动中的碰撞,是力量与财富的声音。
    这个国家已重回盛唐……不,是远迈。
    “第一次到金陵来?”少年笑道。
    司空晦点了点头,他遥望着远方那些用砖石修砌的高大建筑,果然,没有城墙呐。
    “别看了,没啥可看的,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
    少年蹲在凳子上,一手握着炊饼,一手端着羊肉汤,吃得满嘴是油。
    “我锅你说,水军抄淫,够不是着么肥四!”
    因为嘴里含了太多东西,他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您慢点,您慢点。”司空晦笑着道。
    这小子是真有趣,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找了个巷子里的路边摊,坐下来才说我好像没带钱,要不这顿你付,我下次一定?
    起初司空晦还以为是真的,可东西一上来,看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司空晦便明白了……
    他根本就不是没带钱,而是没钱,又饿极了吧?
    这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公子出来体验生活,肯定得抱大腿啊,所以司空晦欣然答应。
    既然都坐下来了,肯定得聊点东西。
    这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刚才的水军操演上。
    他又暴跳如雷,嚷嚷着要打爆礼部的狗头。
    少年大大嘬了一口羊头汤,把嘴里的炊饼咽下:
    “你知道当年三宝公公是怎么打埃兰的吗?”
    “哦?不是说红夷大炮么?”
    司空晦还记得一些上一场的信息。
    “不全是。”
    少年把手上的油往胸口一揩,拿起桌上的茶杯扣在桌上:
    “这是埃兰。”
    又在茶杯旁放了根筷子:
    “这是埃兰河。”
    他用桌上的碗筷一通鼓捣,大体上把埃兰的地图给摆了出来。
    “早年埃兰人为了抵御游牧民,高筑城墙,红夷大炮可以破墙,但因为它本身的地理特征,靠海、邻河、背后就是高山……这是啥?”
    “这是山海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强攻一定死伤惨重,所以三宝公公是怎么打的?”
    “围城。”
    他指着桌上的筷子,也就是那条‘埃兰河’道:“在以前,埃兰是没有办法围城的,因为它靠海又靠河,辎重补给怎么都有办法运进去,守起来简单,攻很难。”
    “可这是以前,我大明的重炮是干什么的?就是打破一定要用陆军才能攻占一个国家的定向思维的。”…
    “三宝公公把北洋水师开进埃兰河,把大炮对着城门一架,一个明人都不用上岸,这城,就围起来了。”
    “所以只要往海岸线上架起几门大炮,就能霸占一个国家?”司空晦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那能叫霸占?”少年瞪大了眼:“这叫教化蛮夷!”
    司空晦讪讪一笑,看一眼身旁喝汤的穆小姐,她快忍不住笑场了。
    “所以你说,礼部那群傻狗是不是该打?”
    这……
    一品大员您能骂,我可不能……
    “小爷何出此言?”司空晦问。
    “当然是因为那劳什子的礼制!”
    少年又气愤起来:“说什么我大明以武立国,将领们应该个个习武,强身健体——这倒也没错,可你看他们搞那东西,开着龙头战舰对撞!?当年三宝公公要是这么打,早死了!我大明今日纵横四海靠的是武功?靠的是来者不拒!”
    有道理,因为据司空晦所知,三宝公公不会武功,那架在海岸线上的大炮,也不是明人造的。
    说到这儿,少年唉声叹气起来。
    “我听闻近来埃兰有一群叫什么圣教军的乱臣贼子,闹得如火如荼,可你看看……”
    他又敲着桌上的筷子:“这河道的问题,这么多年都没解决,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南洋水师就出不了港了……”
    司空晦心中咯噔一跳。
    南洋水师的故事,上一次降临蒸汽大明时,在丽痕酒馆听说书人讲过,按照时间算算,这事情应该发生在几年后……过程就是他说的这样。
    他隐约有些猜到了这家伙是谁,因为刚才来的路上,穆几通过心灵链接告诉了他。
    这小子是个白板。
    他不会武功——也不能说不会,是稀烂。
    但司空晦也不能再多试探了,因为他看起来稀奇古怪,其实不笨,他刚才说这一堆是找人讨论?
    不,他这是吐槽。
    这些通天的家国大事,我要是问得太多,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诶我听说你们玉清宫好像有种东西?”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小爷您是说什么?”
    “就是那种天上飞的铁鸟,”少年作了个扇翅膀的动作,“是不是有?”
    “额……这我其实不太清楚。”
    “呵呵呵,你不老实~”
    “我真不知道。”
    “你们玉清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敝帚自珍。”
    “您不会也想打爆我们的狗头吧?”司空晦笑道。
    “别插话,”他故作严肃的调笑道,“我好好问你呢,到底有没有?”
    司空晦也认真道:“这,我是真不知道,不过依照傀儡术的原理,您要说能飞的鸟,其实不难造,但要是铁鸟——哦对了,您想它有多大?”
    少年比了个大大大的手势:“这么大。”
    “那估计不行,这太大了,您问这干啥?”…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他似乎有些失落,司空晦隐隐有种感觉,我们好像……上当了。
    我以为是我套他的近乎,实际上是他知道我是玉清宫弟子后,套我的近乎?
    “那要是不拿铁造呢?用别的东西能不能造这么大,然后给它装上许多火药炸弹?”
    “或许可以,”司空晦道,“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用处可大了,你看着……”
    他又在桌上一通鼓捣,复原出埃兰的地图:
    “当年三宝公公为什么能围死埃兰?很简单,就一句话,我打得到你,你打不到我。”
    “埃兰人的船没有我们大,没有我们快,炮射得没有我们远,威力也弱许多,所以他们只能挨打,可如果有一天他们有了和我们一样的船和炮呢?”
    “可能性不大,”司空晦道,“就算有了,他们也造不出我们这么多,况且……我大明武士天下第一……”
    “别和我扯武士那回事儿!”少年打断了司空晦的话,“这和礼部那帮傻狗一样,一个合格的武士得十年才能培养,今日之大明,学武功是没出路的!”
    “所以您认为什么才是出路?”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人们从未踏足,那里才是新的未来。”
    少年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向天空。
    司空晦心中哑然,他已经很接近答案了。
    “你看,过去我大明靠巨舰称王,别人打不到我们,我们能打到别人,可这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但如果,我们能造出在天上飞的铁鸟,给它装上大炮炸弹,这岂不是真正的束手无策?”
    司空晦笑了笑:“您的想法很好,但我刚才说了,这东西怕是造不出来,即便造出来了,它能飞行的距离也有限……反正肯定没法从这里飞到埃兰就是了。”
    司空晦顿了顿,摊手道:“它不实用。”
    “那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少年认真的看着司空晦:
    “我让铁鸟从船上起飞?”
    “……”
    司空晦没法回答他的问题,这家伙的思维似乎太工业党了,这未必是真的正确答案。
    因为这个世界,是存在超凡力量的。
    你很难说放弃全民习武攀科技是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黑色的骏马从巷口窜了进来。
    ——少年带两人来的地方,是个开在小巷里的路边摊。
    这巷子本来就窄,人又多又热闹,因此空间非常狭小。
    可那匹炭一般的黑马却如精灵一般腾挪跳跃,虽也是鸡飞狗跳,可一路冲来,竟没有撞翻一人一物。
    少年看到那马,弹簧一般立起来,转身便……
    啪!——
    空气中一声清脆的鞭响,翠色的蟒鞭卷住他的脚腕,用力一拉,他摔了个狗啃屎。
    穆几作势要站起来,司空晦拽住了她:
    “姐姐教训弟弟,你掺和什么?”
    穆小姐这才注意到打马在摊位前停住的骑士。
    那是个一袭红色劲装的俊朗‘美少年’——武者装束,自然第一眼看起来像男性,但她确实没有刻意女扮男装。
    脸上施了淡淡的妆容,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一头长发被金冠束在脑后,随风飘扬。
    “朱常洛!你又逃学!”
    她怒目看着地上的朱常洛,一声娇咤,声音如黄莺般清脆。
    除了眉眼间的稍许稚气,她的容颜同22年后一般无二。
    这是开阳公主朱莺,大明最尊贵的女子。
    而眼前摔了满嘴泥,像蛤蟆一般趴在地上讨饶的少年:
    “姐姐别打!姐姐别打!”
    未来的真龙天子,大器晚成的乾圣帝,朱常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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