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兽儿文集》生活碎笔（四）

    九十一、花事一则：这株娇艳的花儿是我的最爱，她的芳名叫“丽格海棠”。有次逛花市，一下子就被她的花容吸引住了，虽然价格不菲，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她领回了家。回家后，立刻换上新的花盆和营养土，喷上粒粒水珠，倒像是换了新装的美人一般更加楚楚动人了。
    她不但花儿娇艳粉嫩，枝叶也翠绿可人，株型更是丰满玉立。让人喜爱之处还不止这些呢。她每年的十一月份开花，一直延续到来年的五六月份，花期竟达半年之久；她好养护，从不得病生虫；每周也只需浇一次发酵的淘米水即可。去年夏天，我试着扦插枝条，共植入十株，只育活了一株，遂分外珍爱，不期让亲戚看中端走了，至今还有点不惋惜呢！（注：写于二零一零年四月六日）
    九十二、你本想烹制一锅美食，好在亲友面前展露一下厨艺，却因为没有掌握好火候（或分神忘记翻炒）而糊了锅底。
    九十三、你不能不佩服这些人的顽强精神，这些野广告的使者，他们的大作犹如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从不缺少顽强精神，他们出没在深夜清冷空寂的街巷，缩头缩脑，左顾右盼，犹如一只只四处觅食的忐忑的老鼠。
    九十四、很久以前看过一本书，在我脑海里，书的内容大抵已经模糊不清，唯有书中一幅插图至今还记忆犹新。图中一人立于悬崖边极目远眺，正沉醉于美景之中，背后赫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手，呈弹物状，与之相比，此人更像是一只玻璃球，倘若那只手轻轻发力，图中人物的命运便可想而知了！但他却浑然不觉。
    近来看三国，更是感触颇深，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论是智者还是愚人，不论是勇者还是懦夫，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头百姓，背后都不缺少那只巨大的危险之手！你会说，那是乱世呢！我却说，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永远不会缺少危险！由此，我们是不是该常常警示自己，千万不要离悬崖太近了呢？是不是该让自己练就一双慧眼，并常常回首，看看是否有诸般危险幻化出的手正悄然向我们逼近呢？当然，如果觉得这是杞人忧天，你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不予理会，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就是了！（注：写于二零一零年十月二十日）
    九十五、这女人内心狭隘龌龊，倘若对谁有所不满，就偷偷往人门上吐痰、撕扯人家张贴的对联，甚至还邀上老公一起干。有次让人从猫眼里发现，抓了现行，当即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才从此有所收敛。
    九十六、楼上的小孩总不断哭闹，白天晚上全不消停，像是很不情愿来到这个世界一样。那哭声还很特别，一吸一顿连续抽泣，让人听了甚觉憋闷，总想做一做深呼吸来缓解这种不适。
    九十七、就像股票的走势，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往上翘还是向下弯。前一刻你还在天堂里尽情逍遥，后一刻就被打入黑暗的地狱。任何的自信满满，在这里都是愚蠢和可笑的。
    九十八、你虽然深知她们不干人事儿，但她们的所作所为总能超乎你的想象。她们恣意妄为，全然不顾你的感受；她们把自身得失看得比石重，却将你的利害看得比叶轻；她们对你的诉求置若罔闻，而对切身利益却打理的万般周全。
    九十九、在冬日里或者初春时，你背靠阳光充裕的落地窗，就觉周身暖融融的，手里再捧上一本你所喜爱的小说，在字里行间悠然漫步，内心恬静而又适意，这该是你想要的生活吧！
    一百、街景观象一
    伫立在公交站旁，一个人的长相冲淡了我等车的烦恼。那是怎样一种长相啊！我不禁叹道。至少我长这么大，还未曾见过这样一副嘴脸。他的眉心实实在在拧了一个结，一个似乎永远打不开的死结；往下，便是一挺长长的如鹰钩般的鼻子，鼻尖几乎与人中贴在了一起；再往下，上唇呈方形，活像呲牙示威的狗唇，牙花与牙齿尽在恣意裸露；又往下，下唇外凸，长度之长，恰如面团被生生拽出一块，且再也缩不回去；两侧，则是一对透明的招风大耳，仿佛一转头就能扇出一股风来。
    一百零一、街景观象二
    石墙约摸四米来长一米多宽，高度约有三个人的身量。上面的人，一副打工者装扮，披衣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安。面对下面招手喊话的警察，代答不理，只管自说自话：“你们别想上来，别想！我也不会下去。……我来做买卖的，被人骗了，他们是黑社会！你们，哼！你们……不要同我枉费口舌，去吧，去叫能解决问题的人来。……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知道，那样不会有好果子吃。……你别上来听见没有。”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件白乎乎的东西，在手中晃了晃，旋即放了回去，并威胁道：“看见没有，谁也别想上来，否则就同归于尽，反正……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那是手机！”我身旁一位陌生女士看着我，做了如此肯定的判断。“像，但也难说，或许是什么爆炸物呢！”我这样应道。两位警察渐失耐心，毅然转身并驱车离开了。仅有的两位观众——我和那位陌生女士，亦觉索然，便也相继离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一百零二、小职员心理素描一
    你就像从别处移植的小树，来时仅保留极短的根系，树坑又挖得浅，所以稍遇风雨便连根拔起，倾倒在路边。栽植的时候，谁为你缠木棒，作支撑？谁又为你加布墙，御风寒？……
    你没有资格到台上表演，尽管你离台子很近，似乎一抬腿就能登上去，可那不过是幻觉而已。所以，你常有咫尺天涯的感慨，沉闷的、长长的叹息会不经意间从心底生发出来！
    在外人看来，你似乎显得光鲜亮丽，可那不过是错觉罢了，因为熠熠光彩本源自庄严肃穆的屋宇，而非你的身。你有时也在欺骗自己，因为光彩确实将你映得鲜亮，由此便觉得不同凡响，偶尔还会有小小地膨胀。可你清楚，你毕竟不是屋宇的主人，甚至，连狗腿子都不是。说穿了，你不过是这屋宇房梁上悬丝半空的虫子，只需主人吹口气，异或，用手指轻弹一下，你便掉在地上，继而被扫地出门。若遇上心狠手辣的主人或狗腿子，还要重重踏上一脚，令你顷刻化为尘泥！
    一百零三、小职员心理素描二
    起初，你想得很单纯，以为只要埋头实干，吃苦耐劳，便终有回报。于是你时常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可时间久了竟发现，不管起得有多早，你仍然是鸡，无论睡得有多晚，你依旧是“鸡”。因为你的角色已经定位，并不能因此而改变什么！
    不过，你也不是总没有福利，因为甩大盘子的机会就很多，虽然那丰盛的菜肴和阔绰的场面并非为你而设。对你来说，这不是享受美食的时候，却等同于参加另一种形式的会议，因为某些重要人物的发言总在不绝于耳，所不同的你还要陪上一张虚假的笑脸。你在这种场合主要是笑而不是吃，倘若不笑，便在众多笑脸中夹杂着一张异样的面孔，就会显得格格不入，叫人看上去与气氛多么得不搭。
    说到敬酒，顺序要从职位高的开始，恭维或感谢栽培之类的话自然少不了。其实，你也不知道为何感谢，尽管不值得感谢，但你还必须感谢，而且要大声感谢，好让别人让自己都觉得真有什么要感谢！
    开始你把这视作煎熬，后来你想开了，就放开肚皮饕餮美食，不然对不起自己那张紧绷的笑脸。自此，你的腰围变得越来越粗，裤子换了一条又一条，腰带的扣眼也渐次向外拓展，面颊开始鼓胀起来，看上去红润而有光泽。
    一百零四、小职员心理素描三
    你说有位退休的老上司，参加年终餐会时因用车问题大发感慨，说到激昂处竟大骂小人得志。于是众人便议论纷纷，试图找出那小人所指，一经定位便即刻开骂，骂这老上司全是自找：“那小人本为千夫所指，你在位时用人不当，偏就瞎了眼，提拔了他！”
    你说这有什么用？老大人虽然走了，总还有新大人罩着，小人混得依旧像大人一样，全赖人家有经年修炼的道行，远不是谩骂就能丝毫动摇的。
    （注：小职员心理素描写于二零一三年二月）
    一百零五、一改连日的阴雨天气，外面完全放晴了。秋日的太阳明亮而且不燥，泼洒在此时仍旧碧绿的树叶上，好似告诉人们眼下还是仲秋时节，离树叶变黄脱落还远着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是身体几乎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唯有树叶树梢慵懒地轻摆慢摇还表示这种流动没有完全停止。
    一百零六、天公对人世间一顿风雨交加的癫狂操弄之后，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空气变得清新湿润且温度刚刚好，体感颇为舒适。小草更加葱郁，挺直身子昂扬向上，完全无视老叶枯黄死去。蚯蚓拱起许多新的小土堆儿，以使自己的居所更加疏松透气，当然，若说那是它们排出的便便我也同意。仅剩的几个知了还不忘坚守最后的岗位，用长鸣宣示自己的存在，告诉人们虽然来时无多，但日子还得一天天照过。蜻蜓们放着清幽的地方不去，专捡路口处扎堆飞行，好像有意拉进与人的距离，让人不要忘记这世间它们曾经来过，这，倒是十分有趣的现象埃！
    一百零七、附近的污水河终于来了一次大换血，这都仰赖四十多个小时不间断的雨水促使上游水库泄洪实现的。尽管最终倒霉的还是大海（或许是我们自己？），好在大海有足够的包容性，可以将无尽的污水稀释掉，当然，如果不考虑近海水产养殖安全性的话，人们大可以高枕无忧的。
    一百零八、好在小雨演变成了毛毛细雨，不必既提东西又打伞，增加单只胳膊的负重。风似乎并未小很多，尤其是在经过两楼之间的风口时，会真真切切感受到风的巨大威力，好像一不留神就要被吹到爪哇国去似的。
    一百零九、雨依旧在下，已经延续了一天两宿了。看雨出尽了风头，风似乎多有不甘，也出来凑热闹，卖力地舞弄起来，声音忽儿像低吼、忽儿像哀嚎、忽儿像呜咽、忽儿像狂怒。……我有心将外窗沿摆放的花拿进来（主要是一颗金桔），可担心身体会因此受凉，在这个非常时期，什么病都得不起！人出不去不说，医院也难进。
    一百一十、总想着写点东西，可迟迟没有灵感，没有冲动，缺乏激情，这无疑是可悲的！要知道自己不再年轻，用来日无多来形容可能会更加贴切，因为一部作品的诞生将会耗尽余生。普通的作品有什么意思？而有深度的作品得来又何其难也！好高骛远、眼高手低通常是痛苦的根源，可是，如果不激一下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大呢？一只鸡被狗撵着奋力飞到树上，这可能是连它自己也想不到的结果吧！如果我是鸡的话，那狗又是谁呢？
    一百一十一、此刻我还是不愿回到大门之内，我欲耗尽这三个小时，一刻也不想浪费掉，平日看厌的景物忽然感觉异常的亲切，甚至是曾经讨厌的东西也觉得有些可爱了，就因为它们处在大门之外，与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截然不同，这里有大门之内没有的自由，是啊！自由！似乎在此时我才真切感受到她的意义！我的内心也因此产生了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无限畅快与满足……
    一百一十二、为什么我今日的心情会如此地不同？掐指一算，也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甚至楼栋还可以自由出入，也可以在足够大的空间里随便溜达，亦没有出现断粮断菜断炊的情形，有网可以上，有丰富的网络视频可以浏览，有足够多的荡人心魄的电影电视剧可以欣赏，可是，最重要也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不能越“雷池”一步啊！
    一百一十三、家乡也不总是那么可爱美好，在脑海里，偶尔也会浮现出令人厌恶的面孔，甚至，他们就混杂在你所谓的亲戚或者同学当中。
    一百一十四、他虽然得了脑血栓，连走路都一瘸一拐，颇为艰难，但却从未忘记使坏，因为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丑陋本性使然！
    一百一十五、人有时是天使有时是魔鬼，即都具有两面性。当天使一面对着你的时候，他（她）就变成了好人、朋友、大人、正人君子；当魔鬼一面对着你的时候，他（她）就变成了坏人、敌人、小人、伪君子。
    一百一十六、曹雪芹曹公是藏猫腻的大师，红学者们都在挖空心思，力图找出这些猫腻，谁找的多就说明谁的研究更深入，更可以傲视同侪。
    一百一十七、红楼梦中的人物，细想想，至少有百分之九十都让人难过，……彼此制肘相互伤害，人物众多命运不同，得失两字解得巧解得妙……这或许就是名著的不同凡响之处吧！
    一百一十八、贾母，贾府权利的巅峰，会用人，会生活，睿智豁达，养尊处优，逍遥自在，……就是老了点，来日无多，然而，这又怎样？人生奋斗的目标她没实现吗？
    一百一十九、现在的未成年，退回到百年前，已经都结婚生子了呢！社会进步了这么多，一切都很发达，接触到的社会面知识面更加广泛，心智也更加早熟，写点小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百二十、很多东西不经历过，理解自然不一样！看到蜻蜓点水就言其浅薄无知，殊不知其早在幼虫时期就已是老道的水下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