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兽儿文集》第七章 欢会

    周生又对褒姒叔父说：“我要在褒姒旧屋住一阵子，劳烦您给我送床被褥来。”褒姒叔父说声好，将钥匙交给周生，便转身回家去了。
    周生来到褒姒旧屋，先是开门窗通风，后又里外打扫了一遍，一番下来已是精疲力竭，加之一路上颠簸劳顿，便盥洗了，铺上褒姒叔父送来的干爽被褥，早早的上床睡了。
    午夜时分，周生一觉醒来，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哭声传来，那哭声听上去甚是悲切，再侧耳细听，像是褒姒的声音，便起身披衣来到屋外。
    果然，月光下，褒姒坐在石凳上正轻声抽泣。
    “褒姒，是你吗？”周生问道。
    “公子，正是褒姒呢！”
    “为何哭泣？”
    “公子啊！想我这孤魂野鬼，在他乡游荡多日，今夕才得归来，触景生情，不觉阵阵心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又说：“想当初我满心欢喜地离开这宅子时，还是好端端的人儿，可如今回来，就变成了阴司里的鬼，真是世事无常啊！”
    周生听了褒姒的一番话，也不觉得眼睛湿润起来。
    褒姒起身说道：“爹爹回来，还有许多先人要去拜见，一时抽不开身，着我先来探望，因怕惊动了你，就在外面候着，没成想还是把你弄醒了。”
    周生说：“既如此，就到屋内一叙吧。”
    周生进屋，点上蜡烛。
    褒姒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然后打开来。
    周生问：“这是？”
    褒姒笑道：“知道公子爱喝酒吃肉的，于是带了些来奖赏你！”说着，打开一个荷叶包，一只香喷喷的荷叶鸡露了出来，接着，拔开一个小酒坛的木塞子，将两只酒杯斟满。
    酒香伴着鸡香扑鼻而来，周生喜道：“好啊好啊，真香，看着就馋人。”说完就要上手，却被褒姒拍了一下手背：“原来也是个馋鬼，先去洗了手再吃！”
    待周生洗完手后回来坐定，褒姒端起酒杯，说道：“公子，你的恩德可比山还高啊，倘若遇不到你，我父女可能会永远在那荒岛之上，虽有故土却终不能回，如今，我们回到故乡入土为安，小女子无以为报，一杯薄酒略表我的寸心，来，褒姒敬你！”
    周生说道：“想你们父女遭此大难，死于奸人之手，但凡正义之士，都不会看着不管。好，干杯！”说完一饮而尽。
    褒姒说：“话虽如此，这等大事并非谁都能托付的，我父女能遇上公子这样的好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啊。”说完，便又将空杯斟满了。
    几杯酒落肚，褒姒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泛起了桃红，杏眼迷离，已是惺惺醉态。
    褒姒说道：“今夜褒姒高兴，与公子一醉方休，如何？”
    周生笑道：“怕你吃不消呢！”
    褒姒很不服气，说道：“哼！才不会呢！来，干杯。”
    喝完，褒姒忧郁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阴司里是何等寂寥啊！还能有谁听我倾诉衷肠呢？活着多好啊！可世间的杀戮和残害，让多少鲜活的生命……”顿了顿，又说，“褒姒倘若在阳世间遇到的是公子你，不知该有多好呢！唉！真是命运多舛！”说着就流起了眼泪。
    周生看着两行泪从那美丽的大眼睛里流出来，心里也觉酸楚，忙取过一条手绢放到褒姒手中，说道：“褒姒啊！咱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褒姒说：“要喝！人生难得几回醉？为人时不甚明了，现如今做鬼了，才知其中滋味，来啊，公……子，干……干……”可是杯字还没说完，头一低，趴在桌面上不动了。
    周生喊道：“褒姒！褒姒？”
    见没动静，周生摇摇头，无奈道：“不能喝还要充好汉，还是醉了！”
    周生想，只好先让褒姒在床上躺一会了。于是过来，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刚要起身，就觉得两只胳膊勾住了自己的后颈。
    “公子啊，褒姒喜欢你呢！如不嫌弃，就让我服侍你睡下吧！”说着一使劲，把周生拉到近前。周生就觉得褒姒的脸烫人，喘息声也有些急促。
    常言道酒是色媒人，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面对一个美丽又温柔的女子，哪个七尺男儿不为之情动？喝了不少酒的周生，一下将褒姒揽入怀中，亲吻起这位褒美人的面颊，以及那滚烫的嘴唇来，你看他们，搂抱在一起，在床上翻滚着，似乎要将对方融化了一般。
    “哎哟！”褒姒轻轻叫了一声，“你咬着我的嘴唇了，嘻嘻！”
    “哈哈，哈哈……”周生也忍不住笑起来。
    待周生再要贴近时，被褒姒轻轻推开，说道：“褒姒怕阴气太重，于公子不利，特意多喝了些酒，没想到还真是醉了。”
    褒姒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周生：“原来你也是个馋猫，喜欢偷腥是不是？”
    “天地良心，我周某还没对那个女子用过情。”
    “呸，呸！不信，不信！”
    “要是不信，我就对天发……”
    褒姒忙用手指压在周生唇上，道声：“我信！行了吧？”说完，又是一脸的愁容，“越是这样，褒姒越觉得愧对公子，想我现在为鬼已久，并非是不坏金身，虽然爱慕，却并不能给公子以肤肌之亲！”
    接着，褒姒又莞尔一笑：“不过不会总是这样，到时候，我会送给公子一个崭新的褒姒，你可不能着急呀，嘻嘻！”
    褒姒见窗外已然发白，忙起身道：“我要走了，你再睡一回儿吧，晚上我再来，不要送。”说完，长辫子一甩，走出门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