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柳好似想转身回家,小叶和小草两人立马一人握着杨柳的一只手臂,拉着杨柳朝前走。
小叶翻着白眼,甚是无奈道:“哎,大姐,你这样聪明,还真信这些东西?”
“若是娘真那样厉害,为何我们每次让她把咱们死去的爷给请上来她咋都不请呢,说到底还不是为挣钱罢了,这手艺骗骗别人就成,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全信啊。”
小草想了想,眨巴着眼睛问小叶:“真是骗人么,那为啥娘每次都能说的准,而且人来问仙的时候,娘的声音都变了,和平常不一样呢。”
小叶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便朝小草摆了摆手:“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啥,你只要知道娘是在为家里挣钱就好。”
小草点点头不出声了,杨柳也不再多问,不管她是否相信人世间的鬼神之说,但既然自己娘是做这行的,她不能嫌弃或者抨击。
不是有句话叫做子不嫌母丑么,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况且这么些年一直是她娘一个女子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家人的生计,她们做子女能做的便是尽力去改变家里的境况,好让爹娘能安享晚年。
几姊妹朝前走了一会,突见小草在一家院子门口站定,朝里喊着:“英子姐,你在家么?”
“在,谁啊?”院里有人应声。
片刻之后,从院子里走出看似一个十五六的姑娘,姑娘模样长的还算俊俏,胸前梳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一见着小草,立马笑着迎上来:“小草,你咋来了?”
见到小草身后的小叶和杨柳,她又忙走过来,看着杨柳笑着问道:“小叶,你身边这姑娘是谁?”
小叶咧嘴一笑,挽着杨柳朝英子走进两步,让英子好好看杨柳,看能不能猜出是谁,
英子看了半响,还是认不出来,看着杨柳两人摇摇头。
小叶嘿嘿笑道:“英子姐,你不记得了?这是我大姐啊,她知道你和大哥定亲的事,特意从婆家回来的。”
英子闻言,完全不相信似的打量了杨柳一番,笑道:“这是柳儿?变化可真大,我记得她小时候不长这模样,长大了模样可是真俊。”
这英子瞧着倒是个朴实端庄的姑娘,杨柳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再加之她想都是同一个村里的,以前的杨柳和英子必定熟悉,便换上一副熟悉的口吻调侃英子:“英子姐长大后才俊呢,我大哥日日在家里夸你长的好看。”
英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别哄我了,就你大哥那个榆木脑袋,我都和他认识十几年了,他从未夸过我长的好看,若是他真会说这样好听的话,我早嫁给她了。”
杨柳还挺喜欢英子这样爽快的性格,她嘻嘻一笑:“哟,英子姐这是巴不得要嫁来我家了么?”
“别胡说。”英子嗔她一眼,转而又问道:“对了,今儿来是来找我唠嗑的还是有啥事情?”
杨柳这才想起正事,忙道:“对了,英子姐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是我娘和我奶让我们过来的,说是今儿上街去给你和大哥买定亲的东西,顺便喊你一起去,你也可以帮着一起挑挑,免得到时我们买的东西你不中意。”
说到定亲,英子倒有些羞涩,她面色微赫:“那些东西啊,你们看着买就是了,只要不太费钱的,你们觉着能用就成,这哪有女方一起跟着去买的理,不和规矩啊。”
杨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些试探英子的意思,关于聘礼的事情,当初那满秀一家和英子爹娘也上门来闹过,杨柳想知道英子本身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
毕竟这英子以后要嫁给自己大哥,也就是他们杨家的长媳,很大程度上来说,英子人品的好坏决定着他们杨家以后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如今看来,当初提出那些过份的聘礼的事情应当是满秀一家在操控,英子爹娘不过是被他怂恿罢了,看这英子说的话,便也知道英子一家不是啥贪的无厌之人,杨柳放了几分心。
是以,她走上前拉着英子笑道:“英子姐,咱马上就是一家人,可别说两家话,这东西买了是给你用,你跟着一起去最好,不费钱之余也能买些实用的东西,再说你和我大哥都处了这么些年,何必事事都一定按规矩行事啊。”
英子倒是个爽快之人,她想了想,便笑着答应了,她招呼杨柳几人进屋坐坐,说自己要回屋去换身衣服,和家里人交代一声。
小叶说时辰不早了,别耽误功夫,让英子快些,他们几人在这等着就成。
闲着无聊,杨柳随意打量了一番英子家里的屋子,这英子家里好似比自己家还要穷上不少,好歹自己家里住的也算是青砖盖的屋子,屋顶也盖的瓦。
但英子家却全是用土坯子盖起来的,就昨儿曹氏和杨满仓说的一般人家盖猪圈的那种土砖,几间屋的屋顶虽也盖着瓦,但看着屋顶上面的稻草,估计那瓦大概也只是铺着好看,只要下雨,屋里怕是会水流成河。
杨柳顺势打量了英子隔壁的几户人家,有些情形看着比英子家要好上一些,但多数都差不多,杨柳有些奇怪,按理这村子和白鹤村离的也算太远,怎么差别这样大呢。
这村看着比白鹤村要小很多,估计整个村大概只住了四五十户人家,依房子建的好坏来看,这村里的人生活要比整个白鹤村差上很多。
看杨柳四处盯着村里的屋子看,小叶笑着问:“大姐,你年年回来,咱村里这几年也没啥大变化,这些应当还记得吧。”
“嗯,记得。”说完,杨柳又试探着问道:“我就是觉着奇怪,我走了这么些年,村里咋好似一直没人盖新屋子呢?”
小叶叹了一声:“哪里有钱盖屋子啊,好些人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咱们家里若不是靠着娘能挣些钱,估计也吃不饱饭。”
“咋会这样。”
小叶又跟个大人般,长长的叹了一声,说起这些年村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唉,还不是前几年发的那场水,你知道咱们这边地势低,河离的近,河坝又低,官府也不管,发大水那年合咱们村里涨大水,村里的屋子都没淹了。”
“后来水退了之后,所有人的屋子都废了,家家户户都只得靠搭着土砖屋过日子,呶,像英子姐他们这些都还是那时候搭起来住到如今。”
“咱们一大家子前些年也都住在那土砖屋里,后来是娘觉着那屋子阴暗潮湿,奶住着日日生病,爹以前断过的那条腿也时常旧病复发,娘怕再继续住下下去,家里人的身子抵不住,便想法子给家里挣钱,后来有了些钱,便盖了新屋子。”
“村里被水淹成这样,官府不管?”杨柳问道。
“唉,那年咱这附近十里八村的村子都涨大水,官府也管不了那多么,每家每户倒是发了些钱救灾,但那些钱顶多也就是够一家人喝粥喝上个把两个月,哪里还能顾上盖屋子呢。”
杨柳点点头,这古代的人本来生活水平就低,官府的制度自然也不像前世那样完善,官府的资源本就不够,再加上还有些贪污受贿的官,资源自然不能和前世比,小叶这话也没错,官府能管着吃饱饭就不错了。
顿了下,小叶见杨柳不出声,又接着道:“本来娘以前也就是无事的时候在村里的土地庙里给人求求平安符,算个八字啥的,从那以后娘便什么都做了,啥算八字啊,给人看风水啊,问仙这些都做了。”
作为一个前世一直生活在蜜罐里,这世又一直生活在小地主之家的杨柳来说,她实在想象不出那样的日子有多艰难,她一直以为自己娘家的日子虽没白家好,应当也不错的。
实在没想到这些年家里竟然过的这般艰难,即使前些年她还不属于这里,但听着小叶说的这些,却也心疼不已。
杨柳揉了揉自己微酸的鼻子,搂着小叶说,“以前都过去了,以后不用担心了,大姐会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小叶乖巧的点点头,抱着杨柳的手臂道:“嗯,我相信大姐。”
一旁的小草也忙跑过来,抱着杨柳的另一边手臂,笑道“我也相信大姐。”迟了一会,她又抬起头,眨巴着眼问了句:“等日子好了,大姐就能日日给咱们做肉吃了么?”
杨柳“噗嗤”一笑:“想吃肉啊,不用等日子好,咱们今儿就去镇上卖肉,我做肉片给你吃。”
小草一听,满脸欣喜的点点头,但迟了一会,神情满是犹豫的出声问杨柳:“大姐,还做肉片么?”
“你想吃么?”杨柳笑着问。
小草好似回忆起昨儿吃的那水煮肉片的味道,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但很快她又垮着一张脸道:“那东西倒是好吃,但肉太贵了,一斤肉要十多文,若是全换了豆腐,都能买一板了,咱们家其实都好久没吃肉了,娘是最近看着你和姐夫回来,还有为了招待家里做活的人,才舍得买两回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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