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弟弟》第28章


西瓜软糖,甜,多汁。
周识喘息蓦地粗重,转身要走,被钟鸣一把揽住腰,“我真的不嫌弃你的!我吃!”
周识声音越来越哑,“你敢!”
钟鸣不说话,伸手握住,从顶端到底端扶稳,然后张开口唇,露出一线齿列。西瓜软糖变成甜甜圈,一点点烧红果酱瓶。周识手中的烟燃到尽头,一点红星烧到手指,他都没有发觉,近乎狂热,紧紧盯着钟鸣的发顶。钟鸣头发乌黑柔软,被灯光一照,俨然泛起透明的杏仁色,干净纯明,看得人眼生出恍惚。
九龙寨城脏污难闻的尖叫声一瞬之间随维港青蓝海波簌簌远去,偌大红港只剩眼前一间明净斗室。
舌尖湿软,钟鸣吞咽费力,求助似的抬起头来,说:“哥。”
“哥。”
除夕雨浇春,他坐在房中做功课,偏头看看窗外,隔壁新搬来的小少年偷偷站上台阶,在爬满青苔的墙上比划身高。他知道小少年常偷看他,但习惯如此,不多说什么,可是看到此等幼稚举动,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他把英文书翻过一页,再看楼下,已经没有人影。
周识站起身,又爬上窗台,才看见小少年蜷在庙街青苔巷中,被一群小古惑仔按着打,窗外一片静谧,只听到拳脚声,这人没有求饶,更没有哭。
当然是他一下楼露面,李慎庭等人就作鸟兽散。他随手把小少年拉起来,才看到他满脸划伤,只有一双眼睛在昏黄街灯下被照成两颗杏仁糖,开口竟然是快快活活的,带着好听的北方腔,“哥!”
钟植浩过身那天,他在长生店找到钟鸣。钟鸣瘦得脸上没肉,坐在墙角拢着火机点香,手抖得怎么都点不着。
他当时想,才几天,才几天,怎么会这样。
世间千万神佛千万磨难,千万普罗米修斯千万妈祖献祭山川巨石沧海……但无论如何,不该是钟鸣。
钟鸣在一线青烟中抬起头,眼瞳黑白,照片黑白,淡然已极,他说:“哥。”
周识从那开始不想听到那声“哥”。
钟植浩的照片小小一张留在长生店,他不配。
钟鸣按住周识,又叫一声:“哥。”
周识轻轻捏住他后颈,缓缓蹲下,比钟鸣稍稍低一点。
钟鸣嘴唇发亮,眼睛更亮,血刃一柄,劈开十余年沉重痴念恋慕。
周识向前凑一点,吻住钟鸣。年轻人唔的一声,被周识一点一点推向后,一点一点陷入纯白羽绒被,一点一点分开隐秘。周识握住他双脚腕,骨骼细长,一寸寸线条都在尖叫年轻嚣张,一寸寸皮肉都在高喊青春放肆,然后停住。
钟鸣眼睛被刘海挡住一点,被周识伸手拂开,如待珍宝。他闭上眼,他就俯下身,飞薄嘴唇亲吻那块包裹苦杏仁糖一样透亮眼珠的皮肤。那副眼皮微微颤动,周识放开他,缓缓挺身挤入,温暖的包裹,窒息的沉入,简直是桎梏和命运。周识动一动,钟鸣就觉得四肢百骸要散架,喉间情不自禁流出一丝细微□□,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被周识握着手腕拉开,被迫看到自己被弯折叠放,反复缭乱。
钟鸣说:“丢,迟早有日死在你裤下。”
周识重新亲吻他的眉心,“阿鸣。”
钟鸣轻轻咕哝:“现在你好得意啊?回家苦瓜汤等你。”
周识噗嗤一声失笑。
周识本来觉得不该回庙街,但被钟鸣死命劝,“你怕个毛啊?怕人看见你和大佬周没真的闹翻?咱们光明正大怕谁看见?而且和义堂不是有后门吗?”
周识铁青着脸走后门回自己家,大佬周坐在藤椅上看报,连忙摘下老花镜回头,“你怎么回来了?”
周识黑着脸,“阿鸣叫我走后门。”
钟鸣正在喝水,噗地喷了丑基一脸。
丑基擦掉脸上茶水,莫名其妙地一拍桌,“怎么回事!当我和义堂是幼稚园吗?!”
猫仔端着砂煲走出来,“苦瓜排骨,喝汤。”
钟鸣先盛一碗全是排骨的给大佬周,又盛一碗全是苦瓜的给周识,殷殷切切,“哥,喝汤!下火的!”
大佬周见他不动,抬头呵斥,“阿鸣都说了下火!不许挑食!”
周识愁眉苦脸坐下喝汤,又说:“猫叔,吃苦瓜怎么吃得饱。”
丑基附和:“猫仔,你下面给他们吃嘛。”
这次周识钟鸣两个人齐齐一声“噗”。
丑基一脸苦瓜汤,嚷嚷起来,“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在片场听肉。蒲。团听多了是不是!怎么听什么都想歪的!年纪小小甘咸湿!”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剧场,剧场背景是作者说“我识哥永久续航充电宝,说一句阿鸣充一格电”。
医院,
钟鸣坐在病床前翻漫画,突然想起什么:阿鸣,阿鸣,阿鸣阿鸣阿鸣。
周识被吵得睁开眼,说:叫你自己干嘛?
钟鸣干巴巴地回答:漫画里说识哥是永久续航充电宝,说一句阿鸣充一格电,我就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能充满电……
周识心中一软,笑着撑起身。
钟鸣说:……看看充满再充会不会爆。
周识:……
……
台下妹妹扔灯牌脱粉:他咋这么熊?!爱不起了
第31章 目光
香港缓缓停泊近岸,回归前数月,人们陡然意识到这艘船犹如冰山,看不见的复杂远远多过看得见的盘算。
八大黑帮变七大又变六大,黑帮们趁着回归前管制真空状态,火拼争夺利益,谋求回归后获得最佳优势。
人人传新联英反回归,李慎庭拉到杨宙势力,大张旗鼓把手中牌从澳门翻到香港再返回澳门,好似红旗一升就是末日。
老虎辉终于被翻出来拉进警署审讯室,再好精神也磨不过周识日复一日的熬。
被周识虎视眈眈地审到第四天,老虎辉彻底崩溃,把自己知道的李慎庭所为和盘托出。
新联英杨宙早已不中用,李慎庭要的就是这份不中用——杨宙的新人旧人关系人马,全部为他所用,意图把全港黑帮一统天下。
邹箬阳说:“陈Sir,李慎庭这是什么意思?”
陈兆基“啪”地将手中材料丢上桌面,一手叉腰,对着落地玻璃窗深吸口气。
周识说:“他知回归不可违逆大势所趋,来回翻牌只是做个样子,借这件事清债立威而已。看账就知,几月后钟声一响,他那间公司就干净上市。”
邹箬阳最近越来越像古惑仔,穿皮衣画纹身,听得皱眉,“他清什么债?怎么清?”
周识不语,陈兆基返回来画白板——往昔同新联英或胜和社有关联的社团多多少少牵涉恩怨,一边站自己,一边站李慎庭,一边站和义堂,阵列分明。
陈兆基说:“社团帐归他管,一荣俱荣,也是把三寸放在他手里,李慎庭看谁不顺眼,随时可以把账交警署。谁要不交,就缺层保障——况且,谁敢不交。”
三个警察抽着烟凝视了一会错综复杂的黑帮关系线,都是一阵沉默。
邹箬阳首先说:“阿识,昨天李慎庭还带人去庙街和义堂同你老豆谈事。”
周识捻断烟头,“他不会同李慎庭谈,没好结果的。”
陈兆基说:“那就更麻烦。李慎庭拉不到和义堂,就一定要毁掉。你回去同大佬周讲,今晚李慎庭又组织各家坐馆开会,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不可以插手。和义堂抽身不易,他也知道不能功亏一篑。”
周识在庙街口下车,一边往家走一边摸烟。
昨天李慎庭到庙街就是谈这件事,一开门就见山:“大佬伯,要回归,我们黑社会也要做点事。”
大佬周吸完半支烟,才慢腾腾开口,“后生仔,你来教我做黑社会?”
李慎庭说:“不敢。人人说‘大佬周大哥,小弟不奔波’,我来请阿伯帮忙。”
大佬周清楚他来意,正眼都不看一眼,东拉西扯,“我估你都不记得,从前你老豆同我在九龙贾炳达道那里看场,一间帐篷乌烟瘴气,一进去几百人在吸白姑娘。天落雨地积水,老鼠都浮水面,老人家来买白。粉不小心跌倒,脸都浸水里,手还举着白。粉袋。”
李慎庭喝茶,“是,我记得的。那块地现在是公园空地,在搭台唱戏。”
大佬周说:“你知不知唱戏是给谁听?”
李慎庭放下茶杯,洗耳恭听。
大佬周说:“七月鬼门关开,唱戏就是神宫戏,超度亡灵,给鬼看的——可是那些人也跑来看。”
大佬周摇摇头,“人。”
李慎庭微微一笑,“阿伯,从前做黑社会要够狠,够恶,够会打。现在不一样了,做黑社会要学会不会打。”
大佬周缓缓从裤袋中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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