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伏魔录》第十二章 两枚内丹

    被这位导师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凝视，凌尘感觉到分外的不自在。就仿佛自身的秘密被看透了一般，完全没有隐蔽性可言。
    而且他发现沈老师的目光并未从自己的身上收回，这让凌尘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为什么这位导师会是这个样子呢？凌尘忍不住一阵汗颜。看来王清云才是对的，这位老师恐怕是那种非常严谨认真的导师。
    “沈老师...！”
    就在凌尘已经快要被审问的目光融化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其实这声音里包含着提醒与不满，只是凌尘不明白，为何这位学员敢用这种语气跟导师说话。
    “书籍都已经摆放好了。”少女甜甜一笑，轻轻福礼。
    “咳，回...下去吧。”沈老师道。
    “是。”女子缓缓转身，朝着凌尘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是在打量。
    察觉到有眼神注视，凌尘微微颔首，投以和善的微笑。
    此时他方才看到这位女子的面容，精致的五官，秀丽小巧；未施粉黛，却如含苞的花朵，可爱动人。将头发系成一条马尾，更添了几分活力与俏皮。此女年龄与凌尘相仿，猜测应该是去年入学的新晋外院弟子。
    女子走后轻轻的带上门，整个办公室里又变得寂静非常。
    此时凌尘才发现，这间看起来空间足够的办公室里，只有沈导师一人。那么说明这间办公室应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一个教授外院学生的导师，居然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看来这位导师的资历并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您说很严重的问题，不知指的是...？”最终，还是凌尘忍受不了这种寂静，率先提问道。
    “上午我说的那几点，你都还记得吧？”沈老师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将话题继续引入到早上的对话。
    看来上午这位老师有些东西都还没有说完，现在打算继续详细的解释一番。
    “学生记得。”凌尘道。
    “嗯。”沈老师点了点头，“虽然双元丹并不常见，但还是存在书籍记载的。”
    说罢，沈老师在案底下拿出一本古旧的书籍，将其翻到有书签的一页。这一切显然都是事先都准备好了的，通过这些细节，又再次证明这位老师的严谨治学性。
    “六百年前，禾堀子前辈所著的《典阴志》里就有记载：‘数丹有复，气性躁也；伴生鬣毛、涎液；久之，呆滞呓语，非人性。’”
    “这是一部医典的摘录部分，说的便是有一人生有复数内丹。不仅性情大变，甚至连外形都不似人样。”沈老师讲这句话从古籍里读出来，并解释了其中的意思。
    凌尘听得眉头紧皱，对于这两件事情他还没有将其联系到一起。
    “其实在我说的三种可能里，第一种是最理论可行，也是最不可能实现的一种；它本身的存在只是为了奠定阴阳论的意义。反倒是第二三种听起来似乎不可能，却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因为这样产生的元丹，是源自自身之外的力量。于是这样便形成了一种新的寄生
    关系：新的力量寄宿在宿主身上，互利共生，实现双赢。”
    如果照沈老师所述，那么这应该是一种非常好的现象，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危言耸听说问题很严重呢？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灵兽身上，事情其实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本元兽宠是妖兽，那么问题就会变得非常严重。”沈老师道。
    “很诧异对不对？连妖兽都可以做本源兽宠。”看着凌尘那惊异的表情，沈老师微微一笑，并不意外。
    凌尘点点头，附和了一下沈老师。其实他是惊异于自己的本源兽宠就是灵兽。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会变得似人非人，如野兽一般茹毛饮血。这并非是一个突变的过程，而是循序渐进，直至完全吞噬一个人的理智。就如同寄生于主体的寄生虫，等到自己壮大以后，就吃掉宿主；而契机便是通天境界的丹田通天。”
    沈老师说出了一个令凌尘毛骨悚然的结果，他显然没有想到，结局居然会远超出预料。若真是如此，只怕又会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作为两个元丹的特殊情况，弊端自然明显。因为自身元丹不如假丹品质高端，不具备优先条件，会出现主次混乱的情况。导致假丹先入为主，成为通天对象。一旦通天成功，本源兽宠就能操控假丹，吞噬宿主，然后另类新生。”
    “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存放一颗种子，等待它生根发芽。人们会以为能等到丰收的果实，却不想是妖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伺机而动，鸠占鹊巢。”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碎掉内丹，免生后患。”沈老师道。
    听完沈老师的讲述，凌尘整个人从头凉到脚。没想到一颗内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隐患。沈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其它著作里涉及到关于双元丹的描述，无一不是负面的。
    凌尘面色阴晴不定，的确，这枚内丹所运用的灵力非常强悍，运用得当，实力可以提升好几个档次。若真的将其毁掉，凌尘还是有些舍不得。
    随后，他咬咬牙，神识潜入丹田里，寻找沧狄问话。
    “沈老师说的都是对的吗？”凌尘面色阴寒，心情压抑。
    “算对。”沧狄道。
    现在慢慢的，沧狄也开始和凌尘有了一些交流，虽然不多，但已然比最初的一句话不说要好很多。
    “什么叫算对？”凌尘一阵狐疑，心中的戒心没有丝毫减弱。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沧狄会以谎言来搪塞他。防人之心不可无，自然有它的道理。
    “此人仅从古籍的只言片语中，便能猜测出一二，倒也思绪活络。只是许多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就比如说你的这种情况。”
    “因为你自身缚灵阵的特殊性，使得一切的猜想都化为空谈。它能保护你周全，也是你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不如多修行几个时辰。”
    沧狄只说了关于缚灵阵的特殊性，至于其它的，兴许是不屑于解释什么。因为凌尘能感觉到，它其实非常高傲，完全不屑于阴谋诡计。换言之就是自负的坦荡。
    你若还不放心，元丹通天以前，可以将内丹当做虚灵一样释放掉。威力自然其大，可当保命手段。”沧狄道。
    这么一说凌尘也就明白了，以前在万古魔禁里，他通过许多妖兽的内丹，从而唤出虚灵，征战一方，威力绝强。若是将这枚内丹以此消耗掉，的确可以消除隐患，还能在短时间里获得绝强战力。
    只是他也觉得，这枚内丹似乎并不像沈老师说的那样危险。偏听则信，宁可错杀，也绝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意识退出丹田，凌尘觉得还是不放心，于是再问了一遍沈老师：“老师，如果说以强大的缚灵阵束缚住灵兽，断绝它的一切观感。那么上述的事情发生之后，还需要戒备吗？”
    “嘶，这...”沈老师眉头微皱，抿着嘴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缚灵阵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真身的绝对安全性，强大的缚灵阵比比皆是，效用也不尽相同；但以往并没有这样的例子。理论来说越强大的缚灵阵，越能保护真身的安全。但相对的，面对斩灵时的困难也是同样呈倍数上升的。这个理论...我觉得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噢，对了。光说着一些危险，忘记说它的优点了。”一边思考，沈老师突然想起一件事。
    “两枚内丹的优点自然明显，积聚灵力效果更佳，耗时更短。并且，许多假丹都附带特殊的灵力属性，威力奇大，运用得当可以作为一股不俗的战力。但我还是说明，修行一道意在稳中求胜，剑走偏锋并非长远之计。”
    “学生明白。”
    “好，你下去吧。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同样可以来找我。”沈老师道。
    “谢过导师。”凌尘深深一揖，缓缓退出门外。
    这位导师的学识可以说很渊博，甚至在涉及修行境界上的各个时期出现的问题，都了如指掌，想来也是一位境界不俗的导师。不过也对，学院的导师哪个不是能力实力绝强，才有幸能留校继续进行教育事业。
    只是凌尘总觉得，这位沈老师似乎很不简单。从他提出的问题，到解答，再到刚刚的一番解释与探讨；凌尘都觉得他像是故意在解释给自己听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那这位沈老师的修行境界也太可怖了吧。但凌尘显然不这样想，这位老师的气势威仪虽然很足，但凌尘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那么至少可以证明，这位导师还未上王境。
    那么凌尘职能认为是这位老师瞎猜的，而且他似乎很喜欢猜测。从刚才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从猜测中得来的。那么他觉得凌尘体内有两枚内丹，也是猜的。
    一天前震惊学院的风波，登天路的成果者与失败者，掀起巨大风浪的异象；这一切在明眼人眼中似乎都很鲜明，只需动动脑筋，便能猜测个**不离十。好在这些人都是学院导师，而并非精于算计的敌人。
    凌尘哂然一笑，将一切思绪抛诸脑后。正式的学院生活已经来临，自己的人生也终于走上了正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