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水木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大如银盘的满月,普通人看起来,和过去不知道多少年来的样子也没什么变化,但是在水木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伤痕斜着划过整个月亮。
这也难怪,以划痕的宽度和月球离地面的距离考量,几乎就相当于在几公里外裸眼看一根头发丝,普通人看不到也很正常,但在水木眼中,只要抬头,想不看到都难。
不仅如此,在靠近赤道偏北的地方,一条巨大的空洞贯穿了整个月球,撕裂的碎石至今还漂浮在近月轨道上,再过个几百万年,大概就会被月球引力重新捕获回到月面。
“这是大筒木舍人用金轮转生爆打出来的痕迹吧,真是难看!”
对月亮的美好愿望,在眼睛太好的人眼中荡然无存。
外面,小美幸在和母亲说悄悄话,小家伙慢慢长大,也渐渐意识到了男女有别,有些事情,还是和母亲说比较靠谱。
第三杯清茶喝光,小椿推门走了进来。
“小美睡了?”
“是啊,小美她啊,现在交了好多朋友,也遇到了不少开心的事……”
小椿端起茶壶,给丈夫加满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水木身边,托着下巴看着今晚格外明亮的月色,
“小家伙长大了,也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得好好振作起来呢!”
“你还好,小美都不跟我说学校的事情,只有请教忍术的时候,才想起我这个父亲……”
“啊啦,这就开始吃醋了?以后小美要是嫁人了,你准备怎么办?”
“早着呢,我绝不会让那些臭虫靠近我家小美!”
小椿笑了笑,抿嘴喝了一口茶水。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呐,我在想,是不是去把警备部的工作辞了比较好?”
小椿若无所觉地说起,水木回过头,看着妻子的侧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太累了?”
小椿摇摇头。
“我啊,本来就是没什么野心的人。几年前还担心你,会不会做什么坏事,那时候就盼着你能好好工作,当一个受人敬仰的老师,然后我们一起养个女儿,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梦想实现了,不是挺好?”
女儿也有了,自己还成了忍者学校老师的老大,被敬仰应该还是当得起的。
“不是这样哒……”
小椿脸色流露出一丝羞赧,
“身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照顾好丈夫,好好养育孩子,结果现在,什么事都让你来操心,感觉有点不称职呢!”
以前水木客串家庭煮夫,时间多得是,不管是带孩子还是料理家务,都是一人承担。
警备部实在是繁忙,有心顾家的小椿,也只能在偶尔空闲的时候帮一把手。
现在,水木也开始担起忍者学校的校长的工作,渐渐忙起来了,再忙里忙外,总感觉有些不合适。
当然了,身为忍者嘛,许多事情,也可以用分身来做,但对思想有些洁癖的人来说,到底差了一层意思。
“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水木握住小椿的手,温柔地笑道,
“小美可不这样认为啊,英姿飒爽的母亲可是她心中的骄傲,没什么出息的父亲才让人操心啊!”
“哪有的事!小美是个聪明的孩子,嘴上虽然不说,但其实很理解父亲呢!”
“是这样吗?”
小椿扑哧一笑,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学谁的,怎么会养成口是心非的性格,我跟你都不是这样的人哩!难道说,你也有什么不得了的……傲娇,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吧?”
“我是不是傲娇,你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水木不以为意,
“小美毕竟是和平年代的孩子,和你我都是战争孤儿不一样的。”
“所以,我想好好当一个称职的母亲,辞了警备部的差事不是挺好吗?”
“那小美可是要失望了呀!”
小椿摇摇头,
“至少换个不那么忙的岗位吧,实在不行,回来经营花店也不错,我挺喜欢的。”
“随你的意吧,要好好跟小美解释清楚啊,小家伙要是闹情绪,我可哄不好。”
虽然水木不怎么在意,但结婚生子的女忍者,还在一线工作的,并不是很多,大多处于半退役的状态,没有动员令,都是在家操持家业。
外表看似眉清目秀,柔柔弱弱,内心其实是个很刚强的人,做出了决定,就很难被改变,看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很久以前,小椿就和水木说过,将来的梦想就是经营一家花店补贴家用,丈夫在外奔波,然后一起生儿育女,是很传统的女子。
也不知道当年这样的女孩是怎么看上水木这个坏家伙的,青梅竹马能善始善终没有被天降系拆散也是难得了。
“呐,水木……”
“嗯?”
“你说,我们是不是再生一个比较好?”
“啊?”
水木心中一个激灵,
“怎么突然说这个?”
“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兄弟姐妹,小美都只有一个人,虽然在外面有朋友,但是回到家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不是有我们嘛……”
“这不一样!”
小椿斜靠在水木肩头,幽幽地说道,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孤儿院吗?正因为大家都在一起,像家人一样互相鼓励,才能坚强地活下去。有些事情,院长他们是做不到的。”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大家围成圈,一起在院子里看月亮。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其他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嗯,很多人都记不清样子了。”
“只有家人,才能理所当然地在一起,小美将来要是觉得孤单,说不定会埋怨我们呢!”
“你呀!”
水木失笑着,促狭地刮了一下小椿的鼻梁,
“还真是煞费苦心,就为了说这些?”
又是家长里短,又是忆苦思甜,还拿小美幸来说事,不就是为了说服丈夫同意生二胎嘛,多大点事,忍界又没有计划生育,就算有也管不到水木头上。
“不行吗?”
小椿希冀地看着水木。
“可以喔!”
现在,小美已经熟睡了,今晚大概不会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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