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成了圣僧》第二百九十章 因果，镇魔

    轰！
    仅仅一个交锋，周逸头顶的佛门金光便被削去了九层九。
    无名佛经的法义面对魔掌节节败退！
    也亏有南江之龙所献佛山，山中所藏不知来历、神秘不凡的佛心之印，在这一瞬间演化出一道佛门真义，相助周逸于绝境关头抵挡住了即将灭顶的魔掌。
    他的光头与魔掌之间，仅隔着薄薄一层金光，毫厘之间，便能震碎脑壳。
    他也不知道那两道一向无敌的佛门剑气，能否与这界外魔神抗衡，可即便有用，距离剑丸重新凝聚还有大半天的时间。
    他能否撑过这大半天，尚是未知之数。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咦？”
    界外魔神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却是没想到自己的念头竟然没能杀死僧人。
    “已至中乘之境了吗？呵呵，就算是诸世菩萨，我也杀过不少，小小僧人，你就不用抵抗了。”
    界外魔神目光一闪，第二个念头掠出。
    云层犹如黄昏暮色下的大海烟波，激烈翻腾，白昼的天光一闪即隐，天地重新陷入黑暗。
    无穷尽的黑暗凝聚在一起，加诸于那一掌中，原本就蕴藏着世间负面法义的魔掌，力量再度攀升，法义也愈发高妙。
    又是一声巨响。
    仅剩的那一层金光在魔掌下碎裂成渣，消融于无尽的黑寂之中。
    眼看魔掌即将吞噬僧人的头顶。
    见见僧人突然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掌之中隐隐浮动着一道光，仿佛无尽长夜之中的微渺光点，强撑着这片黑寂，令长夜不坠。
    轰！
    界外魔神前后两个念头所演化而成的魔掌，被周逸硬生生抵挡了下来。
    可周逸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下沉，如陷绝境，不堪重负，即将窒息于生死边缘。
    这界外魔神实在太强，难怪昔日四方圣佛寺的高僧们，不惜以寂灭为代价，也要封印群妖，阻止界外魔神的降临。
    偏偏这界外魔神还是降临了。
    现如今，又有谁能挡住祂……
    无数纷繁的念头从周逸脑海中闪过。
    有斗志，有遗憾，有不甘，也有不服。
    忽然，周逸心中一动，玄而又玄的感觉钻入心头。
    却是在这时，天地间的黑寂因为他这一掌，而产生了一丝微不足道的震荡，无尽的黑寂分散开来，暴露出了一丝白昼。
    昼夜分割，阴阳交替。
    从黑色小字中诞生的九字真言如约而至。
    ‘斩天一，渡岭南，获功德。’
    一绺神秘青烟从空气中出现，与往常一样不曾缺席，可此番却尤显不同。
    它并没有选择进入周逸的手指，而是对着眉心的天眼钻了进去。
    周逸脑袋轰隆一震，只觉眼前的天地万物，所有一切，全都炸裂开来。
    当他再睁眼看去时，世间一切竟全都变得不同起来。
    冥冥之中，似有一线，将万事万物串联在一起。
    有的为源，有的为始，有的是起，也有为因。
    有了源始起因，自然也就有了世间因果。
    无论是改变千万生灵命运的岭南气运功德，又或者眼前毁天灭地、不可一世的界外魔神，都跳不出这一场因果循环。
    “原来如此……”
    周逸眼中浮起一丝明悟。
    ‘天地万物，上道法义，皆在于因果二字。
    界外魔神，固然能够毁天灭地，可一旦下界，却也难逃因果桎梏。
    若能参透因果之道，便可怔悟佛教三乘，功德盖世，唯我法独尊……’
    他的头顶仿佛揭开了天灵之盖，磅礴的功德气运涌入体内。
    随着他一念开悟，原本短时间内难以消化的功德气运，犹如烈日下的冰雪，在周逸体内迅速溶解，滋养，吸收。
    他的修为也在快速增涨着，与此同时，养生之力也在不断壮大，从一龙之力，汇聚成十龙之力，直到百龙，千龙，万龙。
    与此同时，手掌托着的佛山深处，那枚佛心之印，也化作一道光华，飞射而出，钻入周逸掌心。
    佛之心，便是众生之心。
    佛心之印，蕴藏众生之念。
    众生无论信与不信，皆难逃因果。
    周逸掌中，一半众生，一半因果，威势逐渐攀升。
    看似漫长的领悟与修为提升，实则也只度过了一个刹那。
    刹那过后，白昼再度消隐。
    天海之间，依旧是苍茫黑寂。
    可僧人却已不再沉沦，反之掌心的那枚光点，却越来越亮，气息也不断攀升，硬扛魔掌，纹丝不动。
    “嗯？”
    界外魔神居高临下，凝视着以掌对掌，硬扛自己一击的僧人，魔眼之中流露出难以置信。
    魔光一闪。
    至暗法义的魔掌化作亿万道光怪陆离的魔影，攻击向周逸。
    周逸同样以掌相迎，身下不动，白袍翻飞，每每于千钧一发间挡住魔掌的杀招。
    局面上看似是周逸落入下风，身陷被动，可界外魔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原本蝼蚁一般的僧人，竟在自己的魔掌之下飞快成长着。
    每一刹那过去，僧人的气息都比前一刹那要强盛，就仿佛不断壮大的潭水，正在从江河变成一方大海。
    祂动用了两个念头，都没能杀死这个僧人，反而让僧人变得更加强大。
    而这两个念头，让只是短暂苏醒的祂耗费了太多心神。
    原本祂再过两年，便能彻底苏醒，无需继续沉眠。
    可消耗了这两个念头，祂至少需要六七年的时间，才能真正苏醒。
    即便如此，祂也不曾有丝毫后悔……这个僧人实在太过邪门，难怪分身非得将自己唤醒，哪怕在上古时候，自己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怪僧。
    不能再放任其继续成长下去了！
    魔为佛敌，佛能克魔，然魔亦可毁佛……
    沧海之上，魔影眸中的凶煞之气汹涌澎湃，祂口中念念有词，终于祭出了第三个念头。
    这第三个念头，已是祂此刻状态之下，所能生出的最强魔念。
    一方充满血煞与寂灭的无序世界，从天而降，化作一道法义，融入魔掌之中。
    哗！
    亿万道掌影再度融合，化作一道比此前更加凶残可怖、威力难挡的灭世魔掌，吸尽天地一切杂意怨念，演化成无上魔界，轰然压向周逸。
    一时间，魔气肆虐，沧海中的三千弱水与三千罡风竟也无法阻拦这魔气余波的摧残，瞬间化为乌有。
    沧海上方，躲于一旁的金翅大鹏看着这一幕，心中颤抖，却又不敢表露出来，毕竟它也已入了“魔”，岂可再有半点怜悯同情之心。
    恐慌与绝望之情就金翅大鹏淹没，原本伪装出的魔性，眼看即将变成真正的魔性。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掌印自下往上，释放出万丈光华，挡住了魔之手印。
    轰隆！
    天海之间，沧海诸国，皆为之一颤。
    雄浑的佛门法义从中奔腾涌出，不断融化吞噬着扩散向四面八方的魔气。
    那只裹挟一方魔界的巨掌，竟被佛掌所挡，悬停于半空，不再下沉。
    “圣僧！”
    金翅大鹏低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狂喜。
    它万万不曾想到，面对足以毁天灭地的魔神一击，圣僧竟也能不遑多让，只凭一掌，便为沧海诸国的苍生挡下了灭顶之灾。
    居高临下的界外魔神眼中闪过一抹震惊，随后变化成狡黠之色，笑容扩散。
    “厉害，竟能挡住本座半成之力，可惜，你还是输了。”
    说话间，魔掌开始变化。
    法义扩散，化作一方魔界，魔性如雨，丝丝缕缕，渗透而下，入侵海外诸国。
    原本那海外上百异人岛国，其高层领袖大多都已被天一魔君所魔化，可随着这一股魔性的渗透，从上至下，但凡没有修为的国民百姓，皆被魔气附体，陷入杀戮窃盗，荒淫无道的乱世之中。
    君子国，女儿国，双面国，长股国，犬民国……上百海外异国，数以千万计的百姓，皆被魔性所侵，梦魇始生。
    “你能挡下我的三记念头，渡自己于魔界之外，的确神通广大。
    可是，魔界已成，这亿万生灵，都将沦为我界之饵。
    你这僧人纵然再有能耐，也救不了苍生万民。
    渡己不渡人，何以成佛？哈哈哈哈……僧人僧人，你之道，已毁。”
    界外魔神哈哈大笑，酣畅淋漓。
    眼前的僧人，虽然挡下了自己的三记魔掌，可却无法再救众生，从此以后，佛道修行之路就此中断。
    即便他能侥幸活过今日，也注定心境毁坏，心魔始生，从此不足为惧。
    “阿弥陀佛。”
    周逸悬空浮立，一手托佛山，一手遮魔掌。
    他目光向下垂落，扫过陷入苦难的海外众生，眼中浮起淡淡的悲悯。
    “我为魔敌，岂能坐视魔乱苍生。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此方山海，将有佛山镇守，而这方魔界，自有小僧镇之。”
    不远处的金翅大鹏脸色微变，刚想要开口劝阻，耳旁响起一道隐秘的传音，“金翅，我知你并未真正入魔，不日之后，南方并海外，或有佛寺始生，你投入魔道，也好暗中为我佛护法。去吧。”
    金翅大鹏浑身一颤。
    它望向僧人抛下佛山，随后毅然迈入魔界的背影，嘴巴张开，可所有的话却都被堵在喉咙口，怎么也无法吼出。
    轰！
    佛山降落沧海，遇水而生，迅速涨大，不多时便已化作一方岛山，金光璀璨，灵性冲天，不断释放着佛性，布施向四面八方的诸国生灵。
    俄尔，一阵龙吟声从佛山中响起，却是吸收功德气运陷入顿悟的天龙李九娘，即将苏醒。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大肆入侵海外诸国的魔气，也纷纷感应到了魔界正在遭受侵犯。
    它们大多数不再纠缠于海外生灵，化作密密麻麻的魔头，返身飞回魔界。
    周逸以身为饵，吸引千万魔头，魔气缠身。
    他跏趺而坐，喧念佛经，镇守魔界，随后缓缓下沉。
    “哈哈哈哈，果然，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以身护道，舍身镇魔界，永不得出。就和当初那些……佛一样。”
    界外魔神不屑冷笑。
    强烈的疲惫袭来，祂的力量逐渐收回，眼皮打颤，最终缓缓闭上双眼。
    “……十年后，本座再来收服此界。”
    随着界外魔神陷入沉睡，横亘天地的魔掌开始消散，掌下那方血煞如海、藏尽凶煞与邪冶的魔界也逐渐变淡。
    周逸盘坐于魔界之中，宛如一座雪白的佛塔，以自身为印，阻挡着无穷尽的魔气。
    最终，他的身影也随着消失的魔界，而缓缓消散。
    天光乍亮，这一日海外的白昼，比平日里晚到了将近一个时辰。
    海外诸国中央，那座刚刚生成，仍在不断扩大的佛岛上方，一身白裙绝美龙女睁开双眼。
    她的气息比起七日之前，深厚了何止百倍，法义也更加精纯玄妙，周身上下环绕着淡淡的金辉。
    可她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那道曾几何时让她念念难忘，喜欢上穿白裙，赐她天龙妙法的僧人，正被那方诡异的世界缓缓炼化着。
    “……逸尘！”
    李九娘脸色大变，全速飞去，伸手抓向周逸。
    她柔软的玉臂顷刻间化作一条银色龙爪，横跨山海，洞穿虚空，却没能捞住周逸最后的影子。
    眨眼间，僧人便随着那方诡异的世界，一同坍塌于李九娘的龙爪之下。
    “这是怎么回事……”
    李九娘缓缓转过头，冷漠凝视向全身上下魔气蒸腾的金翅大鹏，冰冷如月的眸底闪过杀机：“是你祸害了圣僧？叛徒！魔道走狗！”
    磅礴的龙息从李九娘掌中轰射而出。
    金翅大鹏猛咬牙关，展翅而飞，避开李九娘的攻击，心中却暗暗惊讶，这才短短数日，龙女的修为竟已突破一方封号太守，且在向封号节度使迈近。
    它很想向龙女解释，自己是受圣僧佛法度化，一念顿悟，心已得安，既是魔心，也是佛心，既是金翅大鹏魔王，也是佛门护法翻天君。
    下一刹那，金翅大鹏断绝了这一念头。
    圣僧已入魔界，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可他临行前的那番传音，分明是让它化身魔鹏，卧底于魔道，以金翅大鹏魔王的身份，暗中守护佛道。
    它虽曾是祸乱天地、凶残嗜血的先天妖灵。
    可现如今，金翅大鹏心已得安，除了守护佛道，静候圣僧归来，心中再不做它想。
    “呵呵，生死寂灭，悉皆因果，那僧人已坠魔皆，你若舍不得他，就慢慢等吧！”
    金翅大鹏磔磔冷笑。
    也不管龙女是否能够听懂自己的暗示，转头向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