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与小小说》人是三节草 续集480

    480.遇见基尔高
    刚读了莫言新作《诗人金希普》和《表弟宁赛叶》，很兴奋，很想出门找人谈谈。
    不料出门就遇见张定坚。
    张定坚是文学爱好者，初小未毕业文化，但自认为他是个文化不高水平很高的高尔基，县报文艺副刊不发他的作品，他就骂编辑孔乙己，看不起劳动人民。
    从夏天开始，他每天骑着辆自行车，从镇北端到这镇南端来，冒着炎炎烈日，路过我门口，前往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小广场，一直坚持到这秋天。
    他每天去那里和一个每天中午在那里席地而卧的收破烂的谈文学，他追求的目标是让那收破烂的崇拜他。
    他满口现代派，我满口后现代，因此我们谈不拢。
    今天他照例满口夸张变形荒诞超现实。
    我说，管你怎样，你就是裤子都跳脱了，别人都忙着享乐，忙着吃垮地球，不会理你。地球也帮不上你的忙，因为它自身难保。你夸张，你变形，你荒诞，你超现实，可是，人类已经失去主题，因为，如莫言所言，“人类的好日子不多了”，所以，以地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支撑点的系统认知解构了。
    张定坚大不以为然，他说：“你想那么多干啥？人们现在的日子不是很舒服吗？我家有了消毒柜，又刚安了净水机。”
    我说：“你倒是在现代派的舞台上夸张变形荒诞超现实跳得欢，可你脚下的舞台已经老旧败坏，所以周星驰要笑你，你已经悲剧了还在喜剧！”
    张定坚说：“说些什么啊？周星驰，庸俗！《唐伯虎点秋香》，古代的东西，早就过时了！”
    我说：“你才庸俗，现代派已经是文物，你还把它当先锋。现在最先锋的文学是后现代，价值解构，周星驰那种。莫言都从现代派魔幻现实主义转为后现代了，你最好读读他新发表的小说。”
    他说：“你庸俗，又是周星驰又是莫言！莫言就是现代派。”
    我被他的无知激怒了，我说：“你才庸俗，你这基尔高！”
    张定坚鄙夷不屑地说：“你怎么骂脏话？枉自你还是个人民教师！”
    小镇的人们都挺爱管闲事，加以张定坚五大三粗，嗓门一向很大，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个究竟。其中有一个高个子老大爷就问：“他人民教师怎么了？”
    张定坚说：“他是教师，他‘鸡儿’‘鸡儿’的。”
    高个子老大爷听了，翻开他的薄嘴唇说：“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人民教师啊！”
    我看了看停下来围观的人们，看来他们明白怎么回事了并一致赞同高个子老大爷。
    我怎么说呢，和他们说得清吗？
    他们知道莫言、高尔基，知道金希普，知道宁赛叶吗？
    不要说这些不识字或半识字的大爷大妈，就是文学爱好者里，甚至作家里，基尔高也很多啊！
    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