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鬼相亲》第36章


他出现的悄无声息,像一阵暴雨,却奇异地润物无声地融化在身边,和那些无处不在的空气混在了一起。他站在原地不发一言,外皮下却有种蓄势待发的森冷气势,银灰色的头发从他的厨师帽边露出来一些,剩余的则被一丝不苟地收拢在头顶上。他紧盯着何米的时候眼珠并不转动,只有在转向毛玖的时候,才会融化并露出些温暖的部分。他一只手轻轻揽着毛玖,另一只手却在很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单调的咔咔声在诊疗室里回荡,和钟表摆动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像在传达着什么,又好像在掩盖着什么。藏在这个人冷漠外表下的不是火山,而是比火山更加沉稳阴暗的东西,它们千疮百孔,却又蠢蠢欲动,从他的身体尽情地释放出来,没头苍蝇似的碰撞在诊疗室的四壁上。
何米拧起了眉头,想要定睛细看,可是面前这人的眉头忽然一弯,仿佛坚硬的冰层出现了裂纹,那种诡异的气氛只出现了一瞬,转而便烟消云散。天光大亮,屋里的白炽灯都比之前明艳了许多。仔细看去,面前这人分明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眼球灵动,嘴唇弯开的弧度也是恰到好处,看上去便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助理——为什么刚刚会觉得奇怪?估计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脑袋里太乱,所以看谁都觉得奇怪吧。
何米用力摇摇头,把这种莫名的情绪摇出了脑袋,恰好面前这个人也开口了:“我是几天才被招聘来的助理,这只黑豹已经被医好了,把它带走。”“这、这是猫。”
“只有看不出来的人才会认为这是猫,对不对?”助理向小黑猫伸出手去,小黑猫立刻炸起浑身的毛,它弯曲了脊背身体后倾,一双眼瞪如铜铃,喉咙里更是发出了嘶嘶的低吼,尖锐的爪子也在诊疗床上磨出了数道深痕。小黑猫正严阵以待,后颈却突然一紧,身体也轻盈地腾飞起来,原来何米揪着它的后颈皮将它提起来抱在怀中,转身就快步走出了诊所。
不行了,太乱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何米的脑容量已经承受不了这些信息接连不断的轰炸,他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顺顺思路,把这些庞杂的东西消化殆尽,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这个助理让他感到不舒服,很不舒服。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何米向上一看,那个助理依旧站在落地窗边向下看,察觉到何米的目光,助理上挑着嘴角挥挥手,做出一个‘再见’的手势。
何米没有理他,而是拉着二郎就匆匆离开了诊所。
二郎左手抓着线团,右手握着鱼片,嘴里还嚼着坚硬的鱼骨:“仆人,老盈去哪儿了?”
何米也很想知道,他带着二郎刚穿过一个巷角,就被一辆悬浮在半空中的车给拦住了去路。
变魔术都变到这里来了,这些人吸引人眼球的办法真是五花八门。等等…变魔术?何米懵了,他倒退几步蹲下身去,终于看到了该魔术的执行者——盈先生嘴里叼着一支玫瑰花,头发被打了摩斯,一头金发炸成了鸡窝,他肩膀上扛着一台骚包紫的流线型新车,身上披着不知从哪儿抢来的一套洒满银星的灰色礼服。
盈先生精神抖索地挺直腰板,颇为自豪地朗声道:“应龙、性别男、暂住桃源镇、家产牡蛎、有房有车、年龄不明、身高一九四、独生子、无学历、无文凭、无不良嗜好、无情史、单身、无VCR。”
说完了很久也不见何米回话,盈先生骄傲地动了动身体,但却谨慎小心地添了一句:“…留灯吗?”
何米用小黑猫挡住了脸:“……”
二郎被吓得被鱼片梗住了喉:“老盈,你你你你你你……你是不是认为,仆人给你灭灯,是因为你没车?”
第十八章 我爱你
盈先生即刻欣喜地点头,头点的简直如同拨浪鼓,显然,二郎一针见血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何米挠了挠脑袋,将小黑猫交给二郎,自己走过去蹲在了盈先生身边:“好吧,留不留灯咱们先放在一边,盈先生,你会开车吗?”
被顶在头顶上的跑车在半空中旋转了三圈,盈先生双手轻松地晃动,用这个动作表达了他“当然会”的含义,他把跑车往地上一放,自己攀着车窗就跃上了车门。他弯下腰勾起手指,拉住发动机罩就要向上掰,何米看出不对,一把就按下了他的手:“盈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把车掰开!”
盈先生被吼懵了,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何米只得自己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又把傻乎乎的盈先生拽进来,二郎和小黑猫早就自己爬进了后座,何米看着他们都系好了安全带,这才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像离弦的箭冲出箭弓,很快汇入车流之中。
崭新的车子里还有一股皮漆味,二郎和小黑猫在后面接连不断地打喷嚏,盈先生就跪在副驾驶上四处乱看,把鼻子按在椅背上闻得不亦乐乎。他一会儿蹲下去试图扒拉档位,一会儿爱不释手地摸着方向盘中间的喇叭,有时还会蹭到何米身旁去搂他的脖子,用头发在他耳朵上蹭来蹭去。窗外的景色随着车速向后掠过,清凉的风从窗外涌进吹散了许多燥热,何米一手挡着盈先生,一手摆动着方向盘,眼睛还得一直往后座看,生怕那两个小的惹出什么乱子。
何米无疑把一心几用的水平发挥到了极致。他们这次出门离家太远,即使开车也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去,盈先生看了一会儿风景之后就觉得无聊,他把外套拽下来披在身上,将脸埋到了衣服底下开始打呼噜。埋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又把鼻子露出一点咂了咂嘴,几颗硕大的鼻涕泡随着呼吸一收一张地在空中颤动,和着口水发出啵啵的轻响。何米看了一会儿觉得好笑,他趁着给车加油的时候绕到副驾驶那边,偷偷掐住了盈先生的鼻子。盈先生累的不愿意理人,何米不让他呼吸,他就睁开眼睛呲牙,呲牙无效又瞪眼睛,瞪眼睛无效又去掏何米的蛋,蛋没掏着火气就上来了,火气一上来就继续呲牙,呲牙无效就又开始红眼睛,眼圈没红两秒,两串泪水就沿着眼窝往下掉,噼里啪啦的恨不得把椅背砸成火星表面。
眼看着突然而至的委屈又充盈了盈先生的眼眶,何米只得第N次的举起双手讨饶:“我错了。”
盈先生立刻破涕为笑,他半个身体鱼一样滑出车窗,捧住何米的腰就扯开了他的腰带,在何米张开了嘴来不及呵斥的时候,盈先生已经将那裤子扯开老大,自己一头就扎向了何米的蛋。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拿着收费单过来:“您好,这是您本次的消费单……嗯?”
后座上一个蜷成团的小男孩睡的正香,一只小黑猫含情脉脉地看着男孩,用断了半截的尾巴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脖子。一个坐在副驾驶上的高大男人半个身体还留在座位上,脑袋却扎进了另一个人的裤子里,而裤子的主人…满脸潮红地抓住那个高大男人的肩膀,一副想推开又推不开的模样……呵呵,看上去已经爽飞了。
三分五十二秒之前才和女朋友分手的苟先生冷笑着掏出手机:“你好,警察局值班室吗?嗯,我想报警,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虐单身狗…啊不对,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何米慌乱地咬牙把盈先生的脑袋拽开,自己从另一面灰溜溜跑回驾驶座,他连找回的钱都来不及接,就挂了档一脚踩下油门,跑车以比刚刚快两倍的速度向高速公路奔驰而去。二郎在后座咕哝着翻了个身,扯着小黑猫的尾巴就接着流口水,小黑猫在后面触电似地打哆嗦,一身黑毛都被电击得根根竖起,二郎摸得舒服干脆用牙去咬,小黑猫简直要疯了,它在后座狂乱地挠皮椅,面部表情在高贵冷艳和高潮迭起之间任意切换,它圆溜溜的棕黄色眼仁儿里爆出了浓黑的岩浆,但无论爪子怎么乱动,都没舍得碰到二郎的毫毛。
何米自顾不暇也没空理后座的两只,他在思考一个颇为深奥的问题——自己的羞耻心呢?
开始的时候盈先生在家里对他舔来舔去,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之后在试衣间里还会面红耳赤,后来在篮球场上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最后在加油站里……呦呵,要是没有工作人员过来搅局,露天席地的打一炮都甘之如饴。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因为盈先生长的帅?何米向右打了一圈方向盘,轮胎轧在地面上发出粗糙的响声,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轮胎底下的地面,被某种狂乱的情感不着痕迹地碾压,随着这种海潮似的波浪被推起来又甩下去,他控制不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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