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蔷薇之名》第19章


“会来的,他马上就来,我们先进手术室,做完手术就能见到他。”
他居然相信了。
疼痛一刀一刀割在他的意识上,将苦撑的清醒割得稀烂,痛起来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晕眩,他仿佛在坠落,狠狠地砸在布满碎石的地面,碎石的尖端扎进他的脊柱,他的腹部正在被撕裂,他的孩子,他跟凯文迪许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什么,等会儿做手术?!都一样!他一直在疼,做晚了白受疼。”亚伦医生强忍着怒气。
“上面这么说的,你这么做不就好了嘛。”罗伯特院长大驾光临却带来这样一个消息,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瞧了一眼兰波,收回官腔,对医生说:“博迪,也许他就是想让他疼呢。”
“执政官下的命令?”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看着他,孩子还是要好好生出来的。”
作为一个第三性征不明显的孕夫,兰波甚至没有完整的通畅的产道,他不可能在自然的情况下分娩出胎儿,他只会感受到剧烈的宫缩,在病床上无助地呻吟,流汗,痛到窒息。
有人往他嘴里塞了块干净的毛巾防止他咬舌,他呼吸沉重而迟缓,脸憋得通红,肌肉痉挛,但是出不来,他生不出来。
病房里守着他的人不少,有人战战兢兢地盯着他;有人站得远远的,视线随便落到哪个地方,偶尔才看他;有人在帮他擦汗,柔软的布拂过皮肤也让他感到无比难受。
所有鲜活的东西都离他远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声音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眼前的影像被刻在一张磨坏的旧光盘上,时不时出现光怪陆离的斑点。
他听到妈妈在喊他的名字。
“兰波,兰波,”她问,“你在干什么?”
“在看米亚,它在生小狗仔。”他蹲在狗窝旁,用手电筒的光芒填补头顶灯光的昏暗,母猎犬的眼睛反光,两个圆形的光点对着兰波,它很焦虑,也很紧张。
“别打扰米亚,它现在正难受着呢,”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迫使他转身,“现在,听妈妈的话,去睡觉,明天早上跟着你外公来看,不能自己来,小心米亚咬你,它是只猎犬。”
他被困在母亲的臂弯里,一边离开一边挣扎着回头看,那只漂亮的黑色大狗低下了警惕的头颅,窝成一团舔舐自己。
兰波没有等到明天早上,他从溺水般的回忆中惊醒,对守着他的这群人说。
“让他出来吧,不打麻药也可以,把我绑在手术台上……把孩子抱出来,别让他在里面难受。”
第16章 B线
房间里很暗,朦胧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窥探,被子的一角掉在地上,像水波一样缓慢地蠕动。
炙热的喘息喷吐在兰波颈侧,他顺势侧过头将一段白皙的脖颈送至他唇下,亲吻由脖子往下滑,停驻在他胸前,牙齿挤压敏感部位带来刺痛,随后仿佛有一群蚂蚁接二连三地爬过,胸膛迎合着那人有规律地向上弓起,贴得更紧,送得更深。他能感受到舌头的湿黏,舌苔,吮吸中皮肤和肉被撕扯,但是很舒服,让人想叹息,从发霉的肺腑深处呼出一口气那样叹息。
“哈啊……”
凯文迪许开始扳住他的腰大开大合,躯体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回荡,他双手攥着枕头,指节泛白,手臂的肌肉紧绷到微微颤抖,身体被顶得不断往前耸。
“要……嗯嗯迟到了……啊!”
深入浅出撞碎了兰波的抱怨,他抬起胳膊环住凯文迪许坚实的脊背,指尖蜷曲收紧,双腿盘在他腰上,整个人缠着凯文迪许,姿势就像是树袋熊抱着树干。
“谁惹的,嗯?”凯文迪许恶意地放慢速度,研磨他柔软的内里。
生理刺激所产生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兰波软成了一摊奶液任人揉捏,口中发出神志不清的呻吟,他伸手胡乱摸过凯文迪许坚硬的腹肌,往下摸到湿热的交。合的部位,那里在缓慢地进进出出。
“快一点……啊使劲……”兰波眼角上挑,平日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挑逗在床上简直就是犯罪。
凯文迪许用汗湿的手将兰波缠乱的黑色卷发往脑后捋,他抬起上半身拉开两人几乎为零的距离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凯文迪许从来都不否认,兰波很诱人。他在少年与荡。妇之间无缝切换,无知无畏的懵懂与要命的性感并存,偏偏还长着一张迷惑人的脸蛋,红肿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亮晶晶的唾液从嘴角流到凸出的锁骨,鼻翼扇动正在努力地吸气吐气,脸颊透着剧烈运动时的红晕,眼中全是暧昧的迷离。
操!真想把他操。死在床上。
“哼哼……哈啊嗯……”
凯文迪许突然加快了速度,碾着软肉往深处顶,被子已经全部掉到地面,赤裸的躯体在大床上摇晃,床都开始受不了,吱呀吱呀叫着,兰波这样高瘦型的身材居然受得住。
最后的时候,凯文迪许摁住他的髋部想要退出来,早晨时间紧,射进去不好收拾。兰波甬道收缩一下子把他夹了出来,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重新破开狭窄的通道,停在最深处,让兰波浑身上下都充满他的气味,里面灌满他的体液。
闷哼与呻吟逐渐平息,凯文迪许压住他做最后的温存,令人窒息的深吻过后,凯文迪许从他身上爬起来,抱着他进了浴室,兰波腿还是软的,他站不住,不敢再撩他,只能撑着浴室墙壁让凯文迪许给他清理,两人一场澡洗下来还算顺利。
每天准时到达国会大厦的卡佩将军迟到了,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临时政府里的气氛很僵硬,空气凝成一块透明的冰,将冷漠的阳光冻结在里面,从走廊缓步经过时似乎有人在争吵,然而停下来这种声音就变得不真切,只是幻觉又不是幻觉,所有人都显得很忙的样子,低头少说话多做事。
市中心屹立百年的神圣骑士雕像被破坏了,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头颅从肩膀上滚落,砸在地上,还没碎,又被人用锤子一下下凿烂,像激情中暴起杀死仇人。骑士残缺的眼睛悲悯地望向天空,他本该骑着嘶鸣的马,利剑指长空,接受万人的仰望,而今在愤怒的铁锤下变成一堆零碎的废料。
神圣骑士雕像是S国浪漫主义与自由的象征。
浪漫结束了。
“旧政府的残余势力破坏了神圣骑士雕像,太可惜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搜捕罪犯,保证治安稳定。”
乔治这样跟公众解释,实际上破坏雕像的并非早已解散的旧政府,而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普通民众,抱怨、怒骂与反抗最容易在贫民窟中滋生,如今的亚瑟堡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一半都可以算得上是贫民窟。
年轻人无所事事,中年人被解雇,老年人无法得到赡养,大规模失业提高了犯罪率,夜间不能出门,因为说不定拐弯就能碰到持枪的抢劫犯,远离市政厅的街区连室内也是不安全的,新闻上每天都在报道入室抢劫,全家被杀。更不要说偷盗、强奸、纵火……诈骗倒是少了,大家都没有钱。
兰波结束一天压抑的工作准备开车回住处,昨天中午他偶遇了凯文迪许,傍晚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夜晚就爬上了将军住所的大床,然而今天还是要回归正常。
他独自走进地下车库,日光灯映得偌大的空间恍如白昼,车从身边缓慢驶过,一丁点儿说话声都会被放大,他坐进车里,转动钥匙,上眼皮跳动了一下。
“天呐!哦!天呐!”远处的人目睹了国会大厦的一角轰然倒塌,尘土在石块坠落的反作用力下冲向天空,遮天蔽日,接连的爆炸声吞没了尖叫。
“看!国会大厦,国会大厦被炸了!”
到处都是没头没脑地乱窜的人,碎石像雨点一样从天空坠落,粗壮的罗马柱底端不稳,在又一次的爆炸中砸向地面。
空气煮沸似的震动,透着股焦躁的火药味,根本没有一处藏身之所,世界末日!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里的场景!
爆炸来得突兀结束得相当快,被碎石砸中的人流着血倒在地上,不久就覆盖了一层灰白的尘土,然后时间被无限地拉长,纷扬的灰土中,幸存者如丧尸一般盲目地行走,动作和表情被慢镜头分解,他们呆愣地望着袭击过后的国家权利中枢。
——雄伟的纯白色建筑一半化为废墟,一半残损地立在原地。
风从远处吹来,贴着地面卷起灰土和碎布,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蓝白色警车护卫着一辆黑色的汽车破开爆炸造成的交通拥堵。
兰波从地下车库坍塌的入口爬出来,爆炸的中心就在他的上方,幸好当初地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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