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蔷薇之名》第54章


“来接兰波回家?”乔治亚站起来。
薇拉开玩笑:“是呀,谢谢您收留这个小可怜。”
兰波的大提琴装好盒,薇拉伸手要提,在她之前,乔治亚吩咐仆人把琴盒背到薇拉车上。
山顶庄园的夏天一如既往地静谧,人工草坪干净整洁,冷松密集地长在草地外围,生成天然的屏障。日头落到松林间,从树根处延伸出灰色的影子,在染成橙红的落叶层上扭曲交错。
她搂住兰波的肩膀,这时兰波还是个小矮子,“兰波,跟葛林若先生说再见。”
“葛林若先生再见。”兰波被夹在妈妈臂弯里,僵直地摆摆手。
车驶出黑漆雕花铁门,乔治亚站在原地望着车离开。
兰波跪在座位上,抱着椅背往后看,他转回身坐好,问薇拉:“妈咪,你觉得葛林若先生怎么样?”
“有气质有修养,很好的……就是……有点奇怪,”她皱着眉,摇头,“说不上哪里奇怪……”
她还是嫁给了他。
婚礼那天,薇拉·弗劳尔跟乔治亚·德·葛林若在牧师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从此以后,她的名字就是薇拉·德·葛林若。
夜晚举办派对,盛装男女涌进山顶庄园,他们放肆欢闹,笑声占领了这座庄严古老的建筑以及周围平整的草地。
这是薇拉喜欢的庆祝方式,她是个热情的人。
乔治亚站在二楼的窗边,身影隐在灯火幽微处,俯视这场盛会。他是忧郁的,跟这种环境格格不入。
身后,乔治亚的母亲,那个长着鹰勾鼻子的白发老太太呆呆地坐着。她问乔治亚:“你想做什么?那个小男孩,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他转身,浅笑着盯住她的眼睛,“我谨遵您的教诲,不敢逾矩半步。”
“哼,你跟你父亲一样,从根上就是坏的。”她又说这句话。
乔治亚继续看着窗外。兰波正跟女朋友在人群中腻歪,他不经意抬头,视线恰好与乔治亚相接,他一愣,进而展开笑靥。乔治亚微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
兰波在这天晚上注意到两个很奇怪的人,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肌肉膨发,方脸,有点凶。一人留着邋遢的络腮胡,一人剃着光头,他们面容相像,应该是一对双胞胎。他们自称是乔治亚的朋友,但兰波觉得他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乔治亚的朋友。
这时,兰波还不知道这对双胞胎会在他之后的人生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结婚之后,这家人还是度过了一段相对幸福的时光的。节日里,薇拉一手搭在钢琴上,在钢琴的伴奏下,唱那些欢快的民谣。虽然爱丽丝还是那个怪异的小女孩,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共度良宵。
“乔治亚的妈妈去世了。”薇拉告诉兰波。
“那个凶巴巴的老太太?”兰波对那个老太太没有好感。
从葬礼上回来,爱丽丝的行为更怪异了。她整天抱着一本脏兮兮的书,不与人交流,警惕地看人,仿佛一只野性十足的流浪猫。
乔治亚忙着竞选市长,薇拉为她的公司奔波。很多时候,庄园里除去仆人就剩下兰波和爱丽丝两个人。
兰波无法忽视爱丽丝的怪异,他的朋友们也认为小姑娘不正常。
“她就是缺少玩伴。”安迪肯定地说,他去逗她,抢她手里的书,被爱丽丝咬破了手。
居伊不像安迪那么莽撞,他劝兰波别刺激爱丽丝,“你跟她和平共处,互不干扰。”
兰波折中选择,用平和的方式刺激爱丽丝。爱丽丝爬到树上摸她那本脏兮兮的书,兰波就坐在树下写生;爱丽丝钻进桌子底下,兰波就趴在地上拆通讯器玩。
他始终陪伴着她,但跟她隔着一定的距离。
有一天,爱丽丝跑到阁楼上,兰波跟在她身后。阁楼房顶低矮,空气中弥漫着粉尘,窗口狭小,光线昏暗,整体环境使人心生压抑。她突然转身,开口对他说话,嗓音稚嫩,话语却意味深长,“你想看吗?”
“看什么?”
“这个。”她举起那本脏兮兮的书。
“我可以看吗?”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把那本书放在他手上,她抬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别让他知道。”
别让谁知道?兰波不明白。
爱丽丝很快跑开了,独留兰波一人在阁楼里抱着那本书。他翻开来看,这不是本书,而是精装的日记本。
乔治亚母亲的日记不知怎的到了爱丽丝手里。
兰波回想起来,爱丽丝从来没在乔治亚面前抱着这个日记本。
他翻到日记的第一页,纸张泛黄,蓝色墨水已经变淡,日记的主人用锋利的笔端写——我恨他。
三个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一张纸。每一个字都张开口,露出獠牙。
他翻到最后一页,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可以想象日记的主人颤抖着拿起笔。
——他跟他父亲一样,从根上就是坏的。
作者有话说
乔治亚生错了文,如果他在强取豪夺文里,他一定是妥妥的男主啊。(⊙v⊙)
我真的是不吸评体质啊,换个文案会不会好点?还是我文不够狗血?≧﹏≦
明天三次有事,可能写不完更新的量,请个假。(我居然也有因不能日更而请假的一天)
第44章 B线
兰波看着凯文迪许坐在办公桌后面,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他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段时间了,并且这是他今天晚上第四五次路过书房,路过时从打开的门观察凯文迪许在干什么。兰波没有特殊的目的,他只不过没管住自己的腿。
前几次偷瞄办公中的凯文迪许,他是标准的军人坐姿,腰背挺直成一道竖线,面目表情地操作着笔记本电脑,如果不是手指还在动,几乎就是一座完美的塑像。房间里静悄悄的,凯文迪许对办公环境要求很高,他喜欢安静。
然而现在,凯文迪许自己把键盘敲出密集的噪音,兰波仔细看他的表情,发现他抿着嘴巴,知道这人心情不佳。
他敲敲门,抱臂站在门边睥睨着凯文迪许,他问:“你今晚,不对,今天凌晨还要不要睡觉?我不要等你啦。”
凯文迪许闻言合上笔电,他抬腕看表,有些懊恼,“都已经这个时间了。”
“你不用等我。”
“我一个无业游民,二十四小时哪个时间点睡都可以,现在我要靠你养着,那你可就是我金主,让金主开心是我的义务,你说,知道我等你休息,你感不感动?开不开心?”兰波吊在他身上,像个大型挂件。
凯文迪许略微低头看他,“你看的哪个电视台?那个电视台八点档播的什么狗血剧?我养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他掰着兰波的手指,展示了一下成对的戒指。
出身于那么古老的家族,凯文迪许多多少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兰波在南方派系里混了这么久不至于没有养老钱吧,但凯文迪许这话很受用,兰波吧嗒赏了凯文迪许一个吻。
凯文迪许去洗澡了,兰波附在门上听到水声,然后蹑手蹑脚地溜进书房,他好奇是什么让凯文迪许如此失态。
兰波打开办公桌上那台笔电,屏幕显现输入密码的界面,动手之前他忽然停住,又关上那台电脑,恢复成和原来一模一样,抹掉指纹。
自嘲一笑,兰波心里想。
我在干什么?
这台电脑出现状况肯定会被国家保密局监测到,万一电脑里机密太多,自己不就真的坐实了间谍行为?而且这也不尊重凯文迪许的个人隐私,他不知道兰波动他的电脑。
他溜回卧室,身体往后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床垫颤颤巍巍地晃动,屋顶的灯散发焦黄色的光,亮度很低,明与暗交融,环境正适合入眠。他挪动身体,拨开床帘的遮挡,直视那光源,黑色眼瞳中映出微小的亮点,显得那双眼睛晶莹剔透如宝石。许久之后他侧身,屈起手肘,手撑着脑袋,扬声催促道:“凯文,你好了没有?”
克里姆宫的房子太老了,卧室不带浴室,改装的浴室在隔壁。兰波声音虽然不小,但他不确定凯文迪许能不能听到。
他没回应他,夜晚愈显寂静。兰波的思维逐渐发散,他想到身下的这张大床曾躺过无数的国王与王后,也躺过他们的情妇。他们在这张床上疯狂,在这张床上逐渐衰老,也在这张床上死去。
想到这里,兰波突然感到几分恶寒,就像跟死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凯文迪许恰是时候进来,他头发没有完全吹干,软趴趴地挡在额头上。
兰波问他:“这张床上是不是死过很多人?”
“什么?”凯文迪许不懂兰波为什么要问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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