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人_星河转》第49章


“宁宁,你如果内心真的还对他有感情,不要逃避,不要害怕,不要怕再付出一次,你的一生还很长,不要留下两个人一辈子的遗憾。”
☆、 往事不可追
“系上安全带。”高速公路上; 宁岩提醒道。
方裕宁不声不响地扣上。
车行驶了好一会儿,宁岩忽然开口道:“也不知道你父亲那时候系上没。”
方裕宁偏头看窗外掠过的光秃秃小山坡; 没说话。
“上次去墓地看他是什么时候?”宁岩问。
“清明节的时候吧……”
“那得有大半年没再去了。”宁岩说。
“嗯。”方裕宁声音很小,“我去得很少。”
“没时间去就不去吧; 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方裕宁没接话; 他一直很少去看方博文的墓地; 但倒不是因为没时间,而是他好像至今都不能淡然地面对方博文; 他活着的时候他看到他就怨恨、委屈、不甘,等他死了; 看着他的遗像又觉得困惑; 到底是谁错了?他是不是个特别不懂事的儿子?
这问题他年少的时候不懂; 后来经历得多了; 反而更不明白了。
跟宁岩一起去方博文的墓地倒是第一次; 公墓一直被专门的人打理得很好; 满目肃穆; 他们走进去时; 一个其他的人影也没看到。
“今天怎么没人?”方裕宁问。
“可能今天天气太好了吧; ”宁岩笑,“天气这么好,就没人愿意来看逝去的人了。”
宁岩走在前面,方裕宁跟上去,随口问:“你经常来吗?”
“嗯。”
意料之中的答案,方裕宁没再说话。
“反正……我时间多; 其实也就是习惯而已,以前都是围着他转的,现在……现在……”
方裕宁听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就没想过再找个人?”方裕宁突然问。
宁岩转过头来,脸上的神情似乎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又被一个淡淡的笑容化开了,“宁宁,你有没有喜欢过非他不可的人?”
方裕宁垂下视线,继续走路。
“有吧?”
“没有。”方裕宁说。
“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成家,也没交过男朋友?”
“……没遇上合适的。”
“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合适,对吗?”
“随你怎么说……”
宁岩笑着,仿佛听到一个孩童天真稚嫩的话语,然而很快他脸上的所有神情都消失了,显得有些落寞,“我是这样的,这辈子就爱了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不敢说,因为一辈子还没走到一半,现在老了……终于有资格说了。”
“你父亲其实是陪我时间最长的一个人啊,我没其他兄弟姐妹,父母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去世了,我跟着我姥姥长大的,我姥姥身体很好,活了九十多岁,但最后还是走了。”
“你是孤儿?”方裕宁有些惊讶。
“怎么,不像?”
“我觉得你性格很……很好,我以为你家庭会是很美满的那种。”
“我也不是生来就现在这个样子,年轻的时候很多缺点的。”宁岩笑。
他们已经走到了方博文墓地前,墓碑上方裕宁的遗像看起来安宁祥和,淡淡的神情中可以瞥到嘴角细微的弧度,好像一个人最为满足安静的样子。
宁岩把买好的白色花束放到墓碑前,像是仅仅为了把肺里的空气缓慢放出来那般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宁岩才出声道:“他没老,我老了。”
方裕宁打量着遗像上父亲的样子,十年了,方博文在他脑海里的轮廓已经不那么清晰了,他看着黑白照片上这个淡淡笑着的男人,回忆他父亲生前总是小心翼翼、愧疚谨慎的神态,发现他已经开始想不起来了。
照片上的方博文的确没什么老去的痕迹,他生前就是显年轻的长相,生命截止的时候,正常人的一生他才走了一半。
“我其实很少顾虑别人,因为我没有父母,亲人就一个姥姥,没人对我负责,我也不需要对别人负责。所以那时候喜欢你父亲的时候,只顾着快乐了,没想过别人会不会接受我们俩的问题,我从来都是不管别人的。”
方裕宁安静地听着,没打断他,他发现起风的时候,他能看到宁岩被风吹起的头发下面已经开始出现的白色发丝,不多,可能就几根,然而掩在黑发中,扎眼得很。
“但你父亲不同,他的成长环境很传统,或者说很正统,每走一步都很严谨,不让出一点差错的,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完完全全的开心过,总是很多担心很多顾虑。”
“但他肯定是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宁岩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有些苦涩的意味,“我只是在想,你父亲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彻底的快乐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担惊受怕,跟我分开了,更是……”
方裕宁好像听到宁岩的语气哽咽了一下,然后当他再凝神去听时,又发现他的语气平静得很,仿佛刚刚只是一场错觉。
“不知道他遇到我之前,是不是过得快活很多,我还是害了他……”
“肯定不会!”方裕宁不知突然哪来一股怒气,“他这辈子如果有一件开心的事,那一定是曾经跟你在一起过,他爱你,爱得那么痛苦,但他还是爱你。你都知道自己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推开他,让他去结婚,怎么你现在还是不明白。他肯定不会后悔遇见你的,就像你也不会后悔遇到他一样,你到底懂不懂!”
方裕宁突然情绪失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跟宁岩平时再怎么交心,这都是他的长辈,他刚才太冒失。
“对不起……”他很快道歉。
宁岩很久没说话,视线愣愣地落在方博文遗像上,半晌,呆呆道:“你说得对……
艳阳下寒风凛冽,空荡荡的墓园里只站着他们两个人,怀念一个逝去已久的人。
死亡像曾被文人写过的黑色的门,一个永远期待的灵魂死在门内,一个永远找寻的灵魂死在门外。每一个灵魂是一个世界,没有窗户。
方裕宁小时候总觉得跟方博文没话说,一个字也不想说,但现在,他突然好想跟他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他想听他爸爸的声音,他现在都想不起他的声音了。 
方裕宁抬起头,眼里都是温热的水泽,他护着它们,不让它们流下来。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方裕宁划开屏幕,看到是陆离的名字。
他吸吸鼻子,接通电话:“……喂?”
“声音怎么了?”陆离在那边沉声问。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陆离似乎是停顿了片刻,然后换了个语气,有些情人间耳鬓厮磨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声音,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等一下!方裕宁……等等我。”
“到底什么事?”
“那个……我上次跟你说过年过来几天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陆离问。
“再说吧。”
“……好。”
方裕宁挂了电话,抬头看到宁岩微微笑着望着自己。
“他的电话?”
“嗯。”方裕宁都没说是谁。
“你对他就不能有点耐心?”
“我现在……我还没想好,我不想面对他。”方裕宁闷闷地说。
“也好,做重大决定的时候,是要考虑得久一点。”宁岩道。
“我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方裕宁低着头。
“宁宁,那我问你,如果你不跟他在一起,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方裕宁困惑着。
“去跟别人交往,还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啊,就像现在这样……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你要一辈子一直一个人吗?像我一样?”宁岩问。
方裕宁抬头,看到宁岩的神情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仍旧在笑,却显得有些苍凉。
“宁宁,一辈子其实挺长的,有很多个十年……你现在,其实还算年轻,等你年级再大一点,有一天发现自己体质不如从前了,冬天开始怕冷了,爬楼梯开始变得辛苦了,那个时候你会觉得很孤单的。”
“可你不是说……人总是会老的。”
“我知道,正因为衰老跟死亡都是无可避免的,所以更需要有个人陪着你,你们一起面对这些不可抗力,这辈子就会过得有意思很多……”
“可是他也不一定会一直陪着我……”
“宁宁,你会不会因为每天都有人因为车祸而死去,所以从不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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