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月台》第35章


常文恩今天穿一件米白色的薄毛衣,低头的时候露出一点白净的皮肤来,何跃的下巴在那上面蹭了蹭,心里还是不甘心,他甚至恶毒的想常文恩如果真的是孤儿就好了,没人从自己身边抢的走他。
常文恩伸手抱着他的腰,有点闷闷不乐,他觉得有点迷茫,这算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算。
何跃说到做到,没再提这件事,余春蜓倒是主动问了,何跃只说:“他不想,算了吧。”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余春蜓之前在外面问过谁这件事,虽然后来没了消息,也过了快一年,常文恩都读高三了,还被常瀚给知道了,常瀚非常的不高兴,叫常文恩马上回家,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骂他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爸爸,留学这种大事情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花别人家的钱做什么?
常文恩面无表情地听他骂,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常瀚骂的实在是累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突然把打火机扔在桌子上,“常文恩,你以后放假了乖乖回家,少去何跃家里住,听见没?”
“为什么?”常文恩终于开口了,他嗓子有点哑,“为什么不能去?”
他高三读书很辛苦,因为已经有了心仪的学校,想冲一下top5,每天都睡不够,莫名其妙的被拉回来骂一顿已经够烦,还被这样命令,他简直不懂常瀚在想什么。
常瀚突然站起来,“手机拿出来,我看看你每天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了?”
常文恩站在原地考虑了三秒钟,决定转身就走,可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常瀚握着手腕给拉了回来,常瀚很暴躁地抢了他的手机,常文恩突然厉声喊到:“手机给我!”
“给你?”常瀚扔了烟,“你的手机还是我给你买的。”
“……我还给你。”常文恩说:“可以吗?”
常瀚推了他一把,让他把手机解锁,常文恩当然拒绝,他巴掌扬起来,又放下去,在原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头输入了四个数字,就把手机锁解开了。
他输入的是前妻的生日,虽然感情没了,给她过了这么多年的生日,总还是记得的。
常文恩红着眼睛过去抢,常瀚却愣了一下,因为常文恩的手机屏保居然是何跃,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很多,只觉得古怪,点进微信去看,第一条就是何跃,里面的对话还没看清,手机就被常文恩拿去了,他攥在手里狠狠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手机就暗了下去,再没办法打开了。
父子俩对视了一秒,常瀚猛地给了他一耳环,打的常文恩鼻血都流出来,他捂着鼻子抬头看常瀚,常瀚暴怒地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出来,自己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怪不得常文恩和何跃亲近的过分,过分到不正常,怪不得何跃对常文恩那么好,对待小情人一样的好,所有的细节都被串起来,他气红了眼睛,又给了常文恩一耳光。
这一下打的更重,常文恩差点跪在地上,可他低头缓了一会儿,拿袖子擦了鼻血,看着常瀚说:“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常瀚和他吼:“凭我是你爸爸!”
“你觉得你配吗?”常文恩比他冷静的多,也冷淡的多,“就你也配当我爸爸?”
他越生气,越是冷静,看着常瀚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又擦了擦流出来的鼻血,“这些话我真的忍了很久了,今天不说以后也要说,我妈死了才多久,你就另娶,这也没什么,没人指望你为我妈当鳏夫一辈子,我觉得我小时候别的不说,还是挺懂事的吧?我对任一盈什么时候不是客客气气的,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好相处的前妻的儿子吗?她呢?你呢?我几次三番住院不是因为你们,到现在我耳朵还是会听不到,你是不是以为我小时候傻记不住事情,我凭什么不记得啊,你去哄你丈母娘开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家,发烧了也没人管,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他肩膀微微地抖,却继续说了下去,“小时候的事我不提了,没意思,现在呢?任一盈防着我,怕我以后拿你的钱,买了三套房子,没我的份儿,她是不是以为全世界都像她一样盯着你这点钱?我今天就明摆着说了,你的钱我一分也不会要,你养我这些年花的钱我以后也会还给你,你们俩不用防着我和防贼一样。”
常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事情就这样被常文恩说了出来,毫不留情,以至于他忘记了刚刚发现常文恩和何跃关系时的震惊。
“我在和你说何跃的事,你们俩——”常瀚指着常文恩,你不要说别的!”
“我们俩在一起了,谈恋爱了,怎么了?”常文恩与他对视,很冷静地说:“你连任一盈那种又坏又蠢的女人都能过这么多年,我凭什么不能和何跃在一起?我不需要你同意,你没必要这么生气,你是常天恩的爸,早就不是我常文恩的爸了,你自己不清楚吗?我早就清楚了。”
他转身就走,常瀚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也没拦他,常文恩走出了家门,拐过那条他走了无数次的街,突然之间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咬着牙忍,可是走了没走几步,还是没有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第三十六章 
常文恩哭了很久,街上人来人往,所有人路过时,都要看他一眼,他鼻子下面还流着一点血,头发也乱了,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过了会儿才起身往学校走,公交车上的人都在看他,他干脆对着窗站,拿一只手捂着鼻子,觉得刚才的两巴掌打的头昏昏沉沉。
学校里这会儿还在上课,他是和老师请假出来的,到了教学楼以后,去卫生间拿凉水把脸洗干净了,浮皮潦草地擦了几下,就回去上课了。
他耳朵里嗡嗡地响,过一会儿又什么也听不见了,这一个下午都是这样,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身体很不舒服,想吐,脑袋也有一点转不过来,也许是刚才哭的太狠了,他很久没哭过了。
当天晚上他就发烧了,以为是下午吹了冷风有点凉着了,可是越烧越厉害,第二天早上舍友都起了,看他赖床叫他别睡了,发现他枕头上都是鼻血,还因为被汗水打湿了氤氲开来,那么大一片。把一屋子的男生都给吓坏了,赶紧跑去找了舍管老师,老师又去又联系了家长,而那时候常瀚正在余春蜓家里,与他们吵的不可开交,余春蜓完全懵了,什么时候何跃和常文恩在一起了?她一开始还试着和常瀚讲道理,说他可能是误会了,两个男孩子从小玩到大,聊聊微信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常文恩自己承认了可能只是气话。可常瀚死活坚持自己的说法,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学校的电话打过来,几个人也没有心情再吵,赶紧开车往医院赶。
昨天的两耳光太重了,常文恩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又气又郁结了一晚上,情况不太好,大夫检查后说是有点脑震荡,发烧也是因为这个,要住院。
学校的老师看家长来了就离开了,余春蜓很急,去看了常文恩以后,差点就丢了自己的涵养,当场和常瀚吵起来,只是医院不好喧哗,她忍了又忍,低声说:“你再怎么也不能打孩子吧?”
常瀚说不后悔是假的,他下意识掏烟,却没抽,捏在手里。强撑着对着余春蜓说:“我的儿子,我凭什么不能管?”
余春蜓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在心里念佛经,强行控制住自己和他动手的冲动,她等了会儿,看常文恩醒了,精神也好一点了,把常瀚和何华寅赶了出去,说自己要和常文恩聊一聊。
病房里很安静,她的高跟鞋踏在地上,咔哒咔哒直响,常文恩回头看见她,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眼泪就流了下来,余春蜓自觉常文恩就是自己的小儿子,儿子哭了,当妈的没有不心疼的道理,她赶紧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常文恩的手说:“你别哭,别害怕,阿姨在呢。”
常文恩一听这话,就知道余春蜓肯定是不知道他和何跃的事情,也许是常瀚说了,她没信,常文恩这会脑袋不清楚,努力地思考,自己要不要说?如果自己瞒着不说,他们真的不会知道吗?
他还是没有说,抱着拖一会儿算一会儿的态度,余春蜓给他拿了冰袋敷脸,低声和他聊天,问他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常文恩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余春蜓叹了口气,很愁闷地捏了捏眉心,常文恩大了,有属于自己的心事了,她也不好强行去问,掏出手机来和常文恩说:“你想不想和你何跃哥哥聊一聊?”
常文恩心虚,说不要了,何跃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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