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访提希丰》第36章


等到站在地下室的正中间,面前的一切毫无防备的撞进眼睛时,付舒玦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他看到地上那两个人已经没了知觉。谈安郁脸上全是血,狰狞而深刻的伤口格外吓人。付舒瑄脸上也同样,尤其是眼睛,像被人硬生生弄瞎了,身上大块大块的血迹,仔细分辨能发现那是被刀捅的。
付舒玦呆立在那里,一时无法做出反应,脑袋和耳朵在疯狂的嗡鸣作响。
随后,身体本能的想朝付舒瑄走过去,却被黎礁拽住了。他没转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鲜血斑驳的方向。
黎礁不是很在意,他把人按坐在椅子上,用绳子捆牢固定。
从头到尾,付舒玦都任由他动作,像副空壳般。
直到黎礁蹲下身,摸摸他的脸,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一如过去付舒玦经常对他做的那样。
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人仿若恍然初醒。付舒玦僵硬的转动着视线看着黎礁,开口时声音在发抖,他问:“为什么?”
“明明你什么都知道,”黎礁说:“怎么还要来问我。”
“……不是…”付舒玦否认着,身体轻微的打颤:“不是他,不是我哥哥。”然后又拼命摇头,情绪很不稳定:“不是他不是他啊……”
黎礁歪了一下头,表情平淡到空洞,他说:“你以为我会弄错吗?”
“真的不是他!”付舒玦痛苦道:“不是他。是……”
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是我妈妈,是她……可是她不小心,她不是故意的……”
“是吗?”黎礁说:“只有唐婉?”
付舒玦思绪混乱的低头,目光对上那个人:“什么意思……?”
黎礁弯了弯唇角:“我让你仔细的听一遍。”他把手机从旁边拿了过来,点了录音的播放按钮。
开头是一些喧杂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一段段的对话。
付舒玦惊疑不定的听着,越到后面他的表情越难看起来。他试图说服自己这不是真实的,肯定是一场噩梦。
但他不管重复睁开几次眼睛,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
当对话中黎礁提到那支录音笔的时候,他的脸上瞬间惨白失色。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可是黎礁没有停止,让他一直听到了结束。
他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还是逃避现实,只有一遍一遍很无力的说道:“不可能的……那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车祸,车祸是意外,我哥告诉我的,是意外……”
“全部都是他们告诉你,”黎礁问:“真正的事实呢?你自己看到了什么?”
付舒玦想要张口,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自己当时看到了什么呢?他只看到母亲失手把人推下了楼梯。哥哥呵斥他,让他快点离开。
他一直以为看到的就是全部了。
所以,事实是,那些认知都是彻头彻尾的假象?
不知该说些什么,付舒玦此刻陷入了一种矛盾而自我怀疑的状态。
被隐瞒太久,他都以为那就是一切的前因后果了。如今有人拿着证据告诉他,那些都不是真的,真相是他无法承受的残酷。
黎礁跪坐在付舒玦面前,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下巴搁在手背上,就那么看着他。
他们看过去好像仍旧亲密。前提是,可以忽略发生的这些事。
“以前,不管做什么,每一次我都要考虑很久很久,活得小心翼翼。”黎礁对付舒玦说:“不过现在好了,再也不会了。”
“我突然没了目标,你能明白吗?”
“我失去了所有东西,包括你。”
“但是这样很好,我不会再有负担,也不会再有牵挂。”
“我很多年没有这样平静过了,平静到,不清楚自己还能要些什么。”
黎礁长长呼吸,脸上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的微笑。
付舒玦为这些话感到不安,他有一种感觉:黎礁会离开自己,是再也找不到的那种离开。
他条件反射般的阻止对方:“还有很多事……”
付舒玦对黎礁说:“你知不知道,那支录音笔……”
黎礁摇摇头:“别再说了。”
付舒玦的肩膀就绷紧了,他想着,原来这个人的心里早已经有答案了。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付舒玦保持了沉默。
而黎礁却拿过手机,对他笑了一下,在他的目光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从头到尾,黎礁只看着付舒玦,直到电话被接起,他的笑容愈加真切明显。
他对另一端的人波澜无惊的说道:“我认为我是该报‘警的,关于一起绑‘架案。”
付舒玦一时竟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冲口而出道:“黎礁!”
黎礁则继续说道:“在抚溪桥南面十多公里的位置,你们最好快点,来晚了人就要死光了。”
说完,他不再废话的挂断了。
付舒玦震惊又着急,他追问:“你做什么?!”不可否认,他还是担心他的安全。
可是黎礁没有回答,反而给何颂也打了个电话。这一次,他的语气带了些温柔,他说:“颂姐,你们走吧。不用再管我,我已经报‘警了。”
那边何颂不知说了些什么。
黎礁没有慌张,也没有太多悲伤,却有些小小的得意:“我从里面锁好了门,你们打不开的。”他又轻声的求道:“让我最后再和他待一会儿,好不好。”
付舒玦心里猛地一沉,胸口偏左的位置仿佛被人重重锤击,酸痛不已。
他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总觉得听着太过难受。
很快,地下室的门砰砰作响,是用力敲砸的原因。
下一秒,张净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叫道:“你瞎胡闹什么?给我开门!”
黎礁完全不理会,他对付舒玦笑道:“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再陪陪我。”
付舒玦眼眶红红的,他克制着哽咽的声音:“你快点开门,做什么蠢事。”
黎礁像往常那样和他撒娇:“为什么凶我,你从来都不凶我的。”
付舒玦不敢再说话。
“你以前和我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不管我去哪儿都会陪着。”黎礁问道:“如果我死了呢?”
隐忍的情绪快让付舒玦把牙齿咬出血了。
“你也不用真的回答我。”黎礁落寞的接了后面的话,他抬起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在昏暗灯光下泛着碎光。
“活了二十多年,想起来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是能一直陪着我的。”他说:“这个戒指,我可以留着吗?”
他的家人离开了他,他的爱人虽然爱他,可他终究无法和他在一起。
有什么是能陪着他走过漫漫人生的呢?
没有任何人或事属于他,甚至他的脸,他的健康,也不属于他。
或许只有这枚戒指,是他能真正握得住,抓得牢的。
付舒玦的眼泪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他说:“这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谁都拿不走。”
黎礁就很开心的笑了,说道:“谢谢。”
“我欠你很多东西。”付舒玦说:“黎礁,对不起。”
曾经,我不止一次的想过,我和我的家人做了那样的错事,会有报应的。
只是当这一天来临时,却又没想到会这么让人痛彻心扉。
黎礁拍拍他的膝盖,说道:“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你给了我几年的时间,这是我从十五岁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付舒玦的泪水落在黎礁扬起的脸上,顺着脸颊落下来,就像黎礁也哭了似的。
黎礁给他把眼泪擦干净,将手机递给他:“这个,你拿着。里面的那段录音,也留给你。你要不要把它公布出来,都是你的意愿。”
“……”付舒玦摇头:“不要给我,你明明知道我……”
他那一次也是这样,拿着证据,却选择了隐瞒。那时候的他整日整夜的处在煎熬中,现在他不想再面临一次那样的感觉。
黎礁在他面前慢慢起身,弯腰捡起付舒瑄身边的刀,接着,重新坐回原地。
“一个人,他死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最无用的东西。”黎礁对付舒玦絮叨着,又像是自言自语:“时间很可怕的。至少这辈子,我还是想拼命让你记住我。”
他弯着眼睛笑道:“你一向对我好,就让我再任性一下吧。”
付舒玦知道他要做什么,惊恐的挣扎起来:“不行!黎礁,不要这样对我!”
“你不准忘记我,”黎礁说:“要记住我今天这个样子。”
即使手腕被裹了一层软布,但付舒玦还是在拼命用力挣脱的时候弄出了血痕。“黎礁,”他哀求:“别这样……你听我的话……”
刀的尖头抵在自己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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