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躲我》第22章


过了一会儿,江遇之伸长右腿,从裤兜拿出手机,调到相机,递给江奶奶:“奶奶帮我拍张照。”
江奶奶拿过去,把镜头正对着江遇之,歪着头问道:“是按中间吧?”
江遇之弯腰去抱猫:“是,等会儿哈。诶,这猫还挺重。”
他把毛球放在腿上,双手轻轻挤着毛球的大脸,挤出一个爱心的形状,毛球眼鼻嘴被迫皱在一起。
江奶奶无语了一阵,江遇之把脸凑到毛球旁边,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奶奶!”
屏幕一闪,江奶奶把手机伸过去,道:“好了,你看看。”
江遇之确认了照片还不错之后才放开毛球,毛球原地愣了几秒,从地上跳到桌上,然后迅速爬到树枝上去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照片,江奶奶如实评价道:“毛球的脸被你挤成一团,真是太丑了。”
江遇之轻笑两声,把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你也跟我照两张。”
江奶奶看过照片,笑:“行啦,你先一个人待会儿,我去做饭。”
“好。”
江奶奶便提着桌上的袋子进了房。
江遇之把刚才那张人和猫的合照发给了方海粟。照片往前是昨天晚上的聊天:
“我江汉三出差回来了,被子还没睡热,明天又要跑老家了。”
“夏天不需要热被子。”
“那就是一个夸张呀粟粟,不要把重点放那儿,话说你不好奇我回老家干嘛吗?”
“干嘛?”
“你这问得太没诚意了,重来?”
“不说我睡觉去了。”
“奶奶晕了一分钟,我去看她。”
“啊?你奶奶严不严重?是中暑了?有没有看医生?”
“我明天去看了再告诉你,你去睡吧。”
“哦,好吧。”
“晚安。”
“嗯。”
“???”
“?”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不应该回我一句晚安吗?”
“……晚安。”
“粟粟晚安。”
如果说城市的时间是挎着包大步流星去赶车的工作狂,那在乡下,时间便是拄着拐慢悠悠看风景的老头,节奏要比城里慢上好几拍。
中午吃完饭,江遇之见方海粟还没回复自己,便去外头溜达了一圈。
一条环着小山坡的路从东往西走了一个圆润的弧度,将周围的几十户人家串联了起来,平时邻居串个门说会话都十分方便。
刘叔出来剔牙消食,刚好碰上江遇之,中气十足地喊道:“江小子!”
江遇之闻声朝他看去:“呀?刘叔!”
中年人浓眉大眼,手上拿着牙签,颈间一颗黑痣极具标志性。
两人相隔数米对望,再无其他动作,空气似乎也跟着放缓了流动的速度。
刘叔大大咧咧地道:“你杵那儿干嘛?长毛啊?”
江遇之回想刚才觉得好笑,走过去,眼往下瞧了片刻,打趣道:“刘姨好会养人啊,我都想跟她练一手了。”
刘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说话。大半年不见,来两盘?”
九月无事的午后,闲得让人想打盹。江遇之却不准备午休,道:“那来吧。”
刘叔平生两大爱好,一是喝茶,二就是下象棋了。江遇之每次回来,刘叔都要拉着他切磋几局。
两人进房,见过道有一阵穿堂风,便在那儿摆好棋局准备开战,刘姨不懂象棋,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去隔壁找江奶奶说话了。
江遇之起初没注意全局,让刘叔吃了一马一车,双炮也岌岌可危,渐入佳境之后,化险为夷,两方僵持不下。
刘叔在下棋的时候不惯说话,想棋招的时候总是紧锁眉头,并无意识地噘着嘴,专心得有点儿可爱。江遇之则是走一步神游一步,八分心思想棋,还余两分,就暗笑刘叔的面部表情。
“将军了!”刘叔放下棋子,喊了一声,笑得特别灿烂。
江遇之低头看了一会儿,前有兵,左有车,自己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我输了。”
“再来再来。”刘叔呵呵笑,两人重新摆棋。
“你这棋路啊,像你老爹,防御型选手,不过他比你成熟多了,开局就精心算计,一打就打得措手不及……”刘叔戛然而止,摆棋的手也顿住,抬眼看江遇之。
江遇之已经摆好了自己一方的棋子,右手看似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最右边的车,笑道:“刘叔,不用在我面前顾忌。”
刘叔叹了一声气,继续摆棋,一时心情复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老人家学不来年轻人,放不下。”
江遇之垂眼,敛下眼中情绪,抿嘴看着棋盘,沉默了一会儿,道:“刘叔再跟我讲讲我爸吧。”
刘叔听他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怀念的笑:“这附近的人啊,我就喜欢跟你老爹下棋。”这话仿佛是开启下文的关键句,刘叔接着又说了很多,“那时候在镇里上初中,学校搞了个象棋比赛,最后是我们俩争冠军。你知道你老爹干嘛了吗?他仗着自己长得好,喊了十几个女生给他加油,我当时真是嫌弃死他了。后来他赢了,买冰激凌来道歉,见我原谅他,又笑嘻嘻说我不行。”
江遇之只知道他爸拿了第一,却没想到还有这回事。看了刘叔多年以后还愤愤不平的样子,他笑道:“我爸小时候还挺欠揍,他这样你还喜欢跟他下棋啊?”
“他棋下得好啊!”对刘叔这样的骨灰级爱好者来说,棋逢对手可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们读书的时候没别的事,就流行下象棋。我和你老爹上课忍不住了,就偷偷摸摸坐在后面玩儿,被老师收走,又悄悄去办公室拿回来,以前可没少为这种事挨板子,不过我们俩都没脸没皮的,不在乎,老师也拿我们没办法。”
“不是还有告家长这种方法吗?”江遇之调侃道。
“那肯定告过啊,这又是我另外一件伤心事了。”刘叔不满地看他一眼,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会挑地方戳。”
江遇之来了兴趣:“怎么?”
“你爷爷奶奶不打孩子,我爸妈不一样啊。”
江遇之笑得停不下来:“男女混合双打?”刘叔瞪他,江遇之努力收住,轻咳两声,“您继续。”
江遇之在这边待了挺久,下了几盘棋,听了不少他爸的“混账事”,等茶壶被刘叔喝空,他就回了院子。
刘姨捉住毛球,江奶奶拿着水管给毛球冲泡沫,毛球脑袋上的毛由于被淋湿,往下耷拉着,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江遇之赶紧笑着过去拍照:“这猫好傻啊。”
毛球无力地瞥他一眼,“喵”都懒得“喵”。
————
20和平六
江奶奶睡得早,九点多就回房了,江遇之看了会儿电视也上了二楼。
他半躺在床上,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叫,扒着窗看一眼,人间几点亮光,神神秘秘。往上,天空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嵌着明月繁星,原有的深沉少了几分。
他起身去了阳台,在微微凉风中给方海粟打电话。
方海粟洗完澡出来看到未接来电,擦干头发,主动拨了回去。
江遇之愣了两秒,赶紧接起:“喂,粟粟,刚才怎么没接到?”
方海粟走到冰箱处倒水喝,一口冰水猛然下肚,凉得他打了一个冷颤。他适应了片刻,道:“刚在洗澡。”
江遇之“哦”了一声,靠着阳台护栏,身体往前稍倾,道:“你是不是又没看到我微信消息啊?”
方海粟将积存已久的疑问问出口:“你每天都挂在微信上吗?”
江遇之道:“啊,每天都挂。”
“好吧,我没看到。”方海粟道,“一不留神就忘了微信这东西。”
“你多点几次就习惯了。”
说到这个,方海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聊天:“对了,你奶奶怎么样?”
江遇之看着远方,道:“奶奶一切正常,不过我准备明天带她去镇里看下医生,以防万一。”
方海粟走进书房,对他的做法表示赞同:“嗯,老人家身体是得多注意。”
江遇之默了片刻,问道:“你溃疡牙疼好些了没?”
总有些事,别人比自己更在意。方海粟觉得好笑,便也真的笑了出来:“牙疼已好,溃疡差不多了,你不用操心了。”
“我操不操心我说了算,你管得真宽。”江遇之道。
“我……”方海粟听到这种歪理,决定不跟他硬碰硬,道,“您说得都对。”
“哦,我想你了。”江遇之开始不要脸了。
“……”方海粟语塞,从书架中抽了一本书,去卧室开空调,冷笑一声,“天怪热的。”
“我这儿凉快,睡觉开个电扇就够了。”江遇之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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