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花里)》第85章

一旁的天帝神色一凛，又是悲痛又是哀伤。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能怎么阻止？他儿子，的的确确做了那么多罪无可恕的事情。他就是再不舍、再不忍，也不能视而不见地包庇。
古月看都没有看天帝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他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
却是冰麒冰冷地看了天似一眼，道：“以为，每个都和一样么？以爱为名，罔顾她的意愿，做着自私自利的事情。爱她，可她不爱，想不开，便要强求。于是，现如此，就是要强求的结果。嘴上说爱她，其实也不过为了满足自己的爱欲，不断做着伤害她的事情而已。如果真的爱她，哪会舍得让她受一点伤，哪会舍得让她流一滴泪，哪会舍得罔顾她的意愿，做让她不开心、会流泪的事情。”
“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爱她，最爱的，不过是得不到。”梼杌突然转过头看向天似，恨恨地讽刺道。
像是脑袋中的某个误区突然就被一道惊雷劈开，天似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望着金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几乎炸开。
“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爱她，最爱的，不过是得不到？……最爱的……不过是得不到？…………不舍得她流泪、她受伤、她不开心……怎么会舍得呢……可、可是……还是做了……还是做了…………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不！不！不是这样的！没有做错！想对她好，想和她一起……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天似脸色惨白，狂乱大吼，不愿承认这逼迫而来的事实。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扫到了地上几乎已经没了气息的金貅之时，他的脑袋里猛地出现了三千年前，凤冥死去，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他想起他去看她时，她滴落他手上的滚烫热泪，是那样的绝望悲痛；后来梼杌再次死去，她为了救她而自残断角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吗？是他害的吗？不……不是的！不是……
任凭他怎么告诉自己并非这样，他的心，都像是破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的声音涌了出来，清晰地告诉他：就是害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他爱她，可是他却一再让她伤心绝望，一再让她痛不欲生。就连现她几乎魂飞魄散……也是他亲手造成的……是他亲手造成的！
心下，骤然慌乱得可怕，天似连连摇头，几乎无法承受那铺天盖地朝他袭来的恐惧与痛苦。
“啊——”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他仰天狂啸，猛地轰开了紫薇大帝给他下的禁制，一个踉跄倒了地上，痛哭出声。
兰纠等警戒地看着他。只有天帝颤巍巍地走上前，他身边蹲了下来。
“似儿，怎么会这么糊涂啊……”天帝拍了拍他的背，红着眼睛哽咽道。
“……帝父？帝父……”天似抬头，看见天帝，眼睛血红，满是绝望，“帝父……从小就和说，想要的东西就要努力去争取，哪怕摔倒失败也没关系……于是帝父，那样爱她，所以那样努力地去争取……可是，可是，到头来，却变成了这样的结果……帝父，帝父……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句话，为父……为父忘记了告诉：努力并非强求，凡事适可而止……孩子，是为父的错啊……是为父的错……”天帝一下老泪纵横，不曾想今日之事，竟全因为当年的自己对儿子的一句打气加油之话。
“所以帝父，做错了是不是……可是没告诉这样做事不对的……害得她痛苦流泪，甚至现，害得她差点死掉……可现已经晚了……梼杌死了，她也不会独活……以为没了他她就会是的……可原来，不是的永远都不会是。”天似喃喃自语，似哭似笑。
突然，他扭头看了金貅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然后，他目光哀长，对着天帝说：“帝父，求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奉上。
本来以为这一章就能完结了，结果写着写着就写多了，囧啊。
唔，然后今天是3。8么，祝大家节日快乐O（∩_∩）O
最后，明早或者明天下午，会尽量把最后一章更上。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75大结局（二）
大结局（二）
天帝按下心中的沉痛；连忙点头：“你说。”
“从今往后，不要再联合三界对付魔界了。魔尊紫腰说；他们并没有一同三界的野心；他们也只想和三界众人一样；活在阳光底下。所以，停止战争吧，别再打了，好么？”天似淡淡笑了，眸子里的猩红色一下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看着金貅；目光好似春日里的旭日，带着柔软的爱意；漾起恰水温柔。
“你？”梼杌微愣，惊疑地看向他。
“你们的想法，我早就知道了。这怕是，我能为金儿和她关心的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褪去了那一身疯狂，此刻的天似平静温和，宛如质地莹润的玉石，神圣而高洁。
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此刻，他的身子正在隐隐地变淡。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他在放开自己的心结，快要消散了。
天帝看着天似，强忍着沉痛悲伤，点了点头。天似就是不这么说，这战也不能再打下去了。魔界强悍，他们敌不过，到时唯有屈辱和解甚至是投降。此刻天似那么说，正好给了他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他自然答应。而且，魔界没有一统三界的野心，这是再好不过了。大家和平相处就是。
只不过这虽是好消息，他确实半点高兴不起来。看着儿子那逐渐变淡的身子，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可如今，却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残忍。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要比你先遇到她，先爱上她。但是这一次，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早早地告诉她我爱她。你，不会再有半点机会。”就在此时，天似的身子突然猛地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金貅的身侧。他低头看着那梼杌的元神，笑着说道，同时一阵猛烈白光闪过，等到白光消失，天似却已经再无踪影。
“可惜啊，这样的机会……却是再也不会有了……”
若有似无的叹息，若隐若现地飘荡开来。带着浓浓的遗憾，还有一丝欣慰。
“似儿——”天帝悲痛大吼。
梼杌连忙重新幻化成人形，低头看着金貅，却见她的心口处，一丝浅浅的白光如针线一般，正在修复着那最后一丝心脉。
“他竟然……”古月惊讶低呼，然后缓缓叹了口气。
“他本就只剩下灵体了，如今将最后苦苦支撑着意识的元神给了金儿做救命只用，怕是要……消失得比魂飞魄散还要干净了。”冰麒也是低低地说了句。不知是悲是喜。
兰纠沉默着，没有说话。淡淡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感慨。
只有梼杌沉默不语，表情凝重，不知在那想什么。
“……其实都是有情痴。”紫薇大帝淡淡地叹了口气，随后看向金貅，吩咐众人道：“现在帮我扶起金儿吧，早些救回她，也算是了了那孩子最后的心愿……”
风吹过，纠缠千年的恩怨，竟就这样消散了开来，荡了一地。
*****
八个月后。
蓝天白云，万里晴空，日光暖的叫人心生懒意。北华山脚下，一片芳草地上，一只瘦巴巴的小灰鼠和一只胖嘟嘟的小白兔坐在草地上唠嗑。
“漫漫姐姐，仙尊肚子里的宝宝出来了没？”小灰鼠两个小小的爪子捧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大馒头，朝正在用爪子剔牙的肥兔子恭敬地递过去。
“好香……”胖兔子红红的眼睛顿时发亮，一把抢过那大馒头就啃了一口，然后才伸出爪子敷衍似的拍了拍小灰鼠的脑袋，道，“还没有，不过大概就在这几天了，快了吧。”
小灰鼠怯怯又惊喜地拍爪：“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长老们！他们准备了好多礼物要送给仙尊的宝宝呢！”
说罢，尾巴一甩就要走。
胖兔子——为了馒头而偷溜下山的白漫透连忙抓住它：“等下等下，这么着急做什么？话说，你天天来问我仙尊的宝宝出生了没是为什么啊？”
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问题，她用爪子蹭蹭鼻子，逼近小灰鼠，眯眼：“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小灰鼠害怕地连连摆手，仿佛眼前的胖兔子是只大白猫：“没有没有！仙尊曾经救过我族王上，还给我族人安排了住所，我族人无比感激，听说仙尊有宝宝了，大家都寻思着要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献给仙尊宝宝……”
吃了人家那么多天的大白馒头却一点儿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