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怪物收容所做美食》第249章


丢丢。”
她说着似乎笑了一下,声音变得很轻:“或许是因为,你和我很像哦。”
芬里尔眼底暗光微闪,有些困惑地低头看她。
他们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人,这个女孩看起来娇贵外向,一定成长于无忧无虑、众星捧月的环境下,而它孑然一身,从出生起便不得不背负苦难。
“最开始的时候,我和你并没有太大差别。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流浪在大街上,为了生存去做一些赌上性命的战斗,怨恨世界上的所有人,也不清楚未来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她说话时口吻很轻,仿佛在叙述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小事,说到这里时,林妧忽然弯起眼睛,从眼底溢出柔和笑意:“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嘴很笨,不会说什么鸡汤和大道理,只是毫不犹豫地把我收留在家里,有时候会很笨拙地告诉我,世界上有那么多讨人喜欢的事物,如果我还没遇见它们,就一意孤行地憎恨整个世界,那该多可惜啊——其实后来想想,讨人喜欢的东西的确很多,但对我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告诉我这番话的人。正是因为遇见他,我才能找到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芬里尔没有说话,瞳孔中虽然仍残存着对于陌生人的警惕与排斥,比起最初的模样,已经友善许多。
江照年失踪前,曾给她打过一个十分短暂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起来云淡风轻,和以往那样与她漫无目的地闲聊,在即将告别时,忽然没头没脑地、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不要忘记心存善意啊,妧妧。”
想来他在那时便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林妧从没想过,那是自己与江照年的最后一次对话。
人类诞生时,固然是千千万万个互不相连的独立个体,因为有着血缘、交际等羁绊才得以汇聚在一起,而在陌生人之间,这种羁绊更多地体现在彼此馈赠的“善意”里。
在不断传递与延伸的善意中,她逐渐变成“秦昭”,也慢慢学会了江照年的为人处世,说不清是对他们的怀念与挽留,还是种薪火相传的执念。
可无论如何,正因为遇见他们,那个曾经冷漠自私的小姑娘才终于学会了何为良善与救赎,也才会在这种时候,义无反顾地向它伸出手——
然后把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光,又分出一些送给同样身处黑暗的芬里尔。
巨狼无声张嘴,它想发出声音,却发现多年未曾使用的喉咙干涩一片,全然无法出声。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那个人如今怎么样了?你不害怕我,也不畏惧奥丁的报复吗?
所有谜团都被深深埋在心底,它低低皱着眉,看见眼前的小姑娘也同样皱着眉头。
她在伤心。
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类似于安慰般低沉的声响,为世人敬畏的恶狼抬起伤痕累累的前爪,将它轻轻覆盖在林妧头顶。
它知晓自己的爪子脏污不堪,因而并未真正触碰到她,只是静悄悄停留在近在咫尺的上空。
这个抚慰僵硬又笨拙,巨大狼爪压下一片沉甸甸的阴影,将她浑然笼罩,林妧惊诧抬头,在看清它的动作后微微愣住。
大叔说得没错。
善意果然是不断传递着的呀。
女孩叹了口气,眼底涌上无边笑意,然后安静抬起手臂,用手掌轻轻抚上芬里尔漆黑的皮毛。
布满了凝固的疤痕,长毛依旧是坚硬的触感,仿佛永不服输般直直挺立着,和它一模一样。
巨狼的瞳孔骤然收缩。
它与外人并非没有过肢体接触,无一例外是单方面的粗暴殴打,而少女的手掌柔软得几乎不真实,让它想起雨后松软的土地,稍稍用力一碰,就会软绵绵凹陷下去。
它不敢用力,只能慌乱地僵持在原地。然后看着林妧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决心般松开手,绕到它身后的那块巨石旁。
那是捆绑它锁链的源头。
“诸神黄昏……”
指尖拂过冰冷的铁链,她神情晦暗地喃喃低语。
如果一切神明都是冠冕堂皇的谎言,如果这片土地从来不存在纯粹的善与恶,如果所有行为的出发点,都源于嫉妒与权力——
那她释放这只在传说里罪孽深重的恶狼,也就得到了合理的理由吧?
身后是铁索碰撞的叮当声响,芬里尔心如鼓擂,不敢回头后望。每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显得格外漫长,在漫无尽头的等待里,一道清泠的女声打破沉寂。
林妧像是如释重负般轻笑出声,字字句句击打在它耳膜:“你自由了。离开这里吧。”
这一切发生得毫无预兆,就像一场梦。
它忽然有些害怕,万一梦境陡然破灭,自己再度于无尽绝望中醒来——
“我只能把锁链从石头上解开,脚上的镣铐需要钥匙,或许在奥丁的宫殿里,我能找到它。”
林妧仍在兀自说着,芬里尔低俯着身体凝视她,发出一道试探性的呜咽。
它在祈求她,带上自己一同前往神宫。
“你的伤势太过严重,万一起了冲突,很容易发生意外。”林妧垂眸笑笑,嘴角悠悠咧开,“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一定会回来跟你道别,好不好?”
用了略显亲昵的语气,无论是谁都难以拒绝。
于是芬里尔只得点头答应下来,默然偏过脑袋,看向不远处庄严华美的金色宫殿。
那是统治者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以人类数年前神话传说为蓝本,取名为“神宫”。
*
万幸这个世界并没有分化出明显的阶级,也没有外部世界宫殿里森严的守卫,前往神宫的路途出乎意料地顺利平坦,没费多大功夫,林妧就翻墙进入了宫殿后花园。
花园里的景致比外面“枯藤老树昏鸦”的模样好上不少,却因为人迹罕至,平平添了几分死气沉沉的意味。
林妧调动了十二分的警惕,放轻脚步行走于小径之间。神宫大门紧闭,窗户却是半开,她轻车熟路地翻进大厅,仍然空无一人。
真是奇怪。
气氛安静得近乎诡异,不像是正经的住宅,倒像在秘密举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所以才会如此萧条。
整座建筑灯光昏暗,窗外渗进的血红色夕阳更是惹人心慌。林妧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终于在地下一层的房间外察觉到一缕格外异常的亮光。
心有所感,她屏住呼吸向前靠近,当右手慢慢打开虚掩着的房门,整个人不由得愣在原地。
房屋面积不大,地板上画着类似于六芒星的复杂阵法,正中央则稳稳当当悬浮着一颗莹莹生光的蓝色宝石。宝石被装在玻璃模样的容器里,体型圆润,中间有道格格不入的裂口,像是被刀刃劈砍过一样。
最让她心惊的,是陈列在房间角落的数个人形骨架。它们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处,空洞无物的眼眶里看不出情绪,有的骨架相当古老,衣料都腐烂成碎裂,有的年代则相对近一些,能辨认出衣着的模样。
她一眼就望见了那件深棕色的风衣。
那是林妧第一次兼职打工后,用工资给江照年买来的礼物。那时他开心得像个小孩,在林清妍鄙夷的视线里笑个不停。
而现在,它出现在一具伶仃的骨架上。
嗓子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便响起一阵陌生男音,带着慢条斯理的冷笑,像是猫居高临下地对老鼠发问:“好看吗?”
林妧忍着眼眶的酸痛,咬着牙后退转身。
在她身后的男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万神之王奥丁。
和故事里一样,这位不苟言笑的老者看上去五十岁上下,一只眼睛由于意外事故报废,有气无力地半垂着。他头戴宽边帽,肩上则是镶嵌着星辰的深灰的斗蓬,让她想起漫漫长夜,永无尽头。
林妧强忍着哽咽,深吸一口气:“你做了什么?这个屋子——”
“你应该明白了一些,不是吗?”
男人语气淡淡,浑浊双眼里看不出丝毫情绪:“这颗宝石汇聚了这个世界的层层能量,当它达到一定限度,积攒的力量瞬间爆发,就能打破时空间隔,让我们的两个世界相连——你看见了,这片土地太过贫瘠,即使成为了领袖,也并不能得到君临天下的满足感。”
林妧握紧腰间的小刀,沉声开口:“你想支配我们的世界。”
“我已经厌倦了这里,愚蠢的臣民、四起的乱党,而人类的世界要好上许多,想象有朝一日,我以神明的身份降临于世——”
他说着兀地沉了脸,用带了怒意的语气继续道:“本来这个计划在千百年前就应该成功,没想到有几个不怕死的人类声称我并非神明,甚至前来神宫进行讨伐。我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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