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咱俩都很直》第76章

“什么？！顾姨住院了？”李书睁大眼睛，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心里的愧疚近乎将他此刻脆弱到极致的神经压垮。
于橙谢过老夫妻后拉着李书下了楼。
“橙子……”李书无措地站在楼下，刮人的冷风吹得李书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李书低下头，喃喃，“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
于橙也沉默了，同性之间的爱情总是不被世俗、家人所接受的，但感情本身没错，谁也不能肯定地说同性相爱就是该死的，就是真正不对的。
“什么错不错的！喜欢就是喜欢！哪能错！”周凯看着李书，语气坚定，“不管别人怎么想，书儿，我都支持你！”
李书被周凯的一番话说得愣住了，是啊，他在犹豫些什么，顾林还在等着他呢！
李书抬头，坚定地看着于橙和周凯：“我要找到顾林，我要他亲口对我说，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信，我不信他会说分手。”
“好，我们这就去医院。”
于橙说完便打了个车，他们这个小城镇，若要住院只可能是去A市市医院。
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李书安静地看着手机，“顾大可爱”的头像灰了好几天了，李书固执地隔一段时间发一句话，他知道顾林不可能回复，但他就想这么做，就像是给这颗动荡不安的心一点可以继续跳动下去的安慰。
几人走到前台，李书询问了一下后，走在前面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找，到现在，李书心底的不安已经痛得麻木了。
李书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思想，只是固执地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答案。
当李书迎面撞上从病房出来给顾妈取药的顾林时，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两个人相顾无言，就这么看着对方。
顾林从看见李书的那一刻起就懵住了，李书找到这里来了，李书脸色好差，李书哭过了，李书会不会等了他一天了，李书……
于橙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偏了偏头示意顾林别出声，去远一点的地方和李书好好谈谈。
顾林顿了一下，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李书沉默着跟上。
怕碰见顾爸，周凯和于橙躲到另一边角落去了，周凯担忧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不放心道：“让他们俩单独说，能行吗？”
于橙抿了抿嘴唇：“听着点动静吧。这件事，到这里我们就插不了手了，只能看他们俩的了。”
顾林走到角落里站定，李书也跟着停下脚步。
李书缓缓抬头，看着顾林，看着这个跟他说一辈子后又亲口说出分手的人。
“你……”顾林想说你是不是等了一整天，但话到了嘴边终究是没说出口，他不会质疑李书的感情，但越是这样他越不敢回应李书，只能话说到一半，闭上了嘴，偏过头去不看李书苍白而绝望的脸。
“林哥。”李书的嗓子因为过于用力地压抑眼泪而沙哑，衬着毫无血色的脸，让顾林心紧得发疼，一阵一阵的钝痛逼得顾林不敢应下李书简单的一声林哥。
“林哥。”李书又喊了一声，看顾林不看他，李书虚弱地笑笑，突然一阵释然，那句在心里翻腾着差点折磨死他的话轻易便问出了口，“林哥，你那天，是不是因为顾姨在，所以才说的那些话啊？”
顾林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将李书打入地狱的字：“不是。”
李书僵住，无措地看着顾林，这和他想象的剧本不一样啊。
眼睛酸涩得好像要瞎掉，李书伸手使劲揉了揉，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顾林转回头，看李书使劲揉眼睛的动作，终是不忍心：“别揉了，红了。”
李书抬起头，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我本来想揉出点眼泪，好让你看着心疼，结果这破眼睛，怎么关键时刻，反而不灵了呢？”
李书又揉了揉，眼睛却依然干涩得仿佛哭尽了般没有半滴眼泪。
李书苦笑着耸耸肩，悲哀地看着顾林：“怎么就不灵了呢……？”
李书哭不出眼泪，声音却哽咽：“林哥，咱不是，说好了一辈子吗？”
“林哥，你说你喜欢我，真心的，不会是，骗我的吧？”
“林哥，那你以前说过的会一直陪着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走，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顾林的沉默让李书的不安沸腾到极致，李书上前一把扳住顾林的肩膀，着急地喊：“说话呀！顾林你说话啊！你不会都是骗我的吧？！”
顾林咬着牙，点了点头：“……是，都是哄你玩儿的。”
“啊？”李书整个人都因为顾林的话而僵在原地，顾林，骗他？怎么可能！
李书松开放在顾林肩膀上的手，试探着缓缓抱住顾林，像以前那样在顾林的颈窝蹭了蹭，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林哥我不是故意喊的，你别生气。我知道顾姨住院你很担心，我也一样担心。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我们的感情啊，我们，我们先这样，先不要见面，等他们缓过来一点儿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说完最后一句话，李书抬头看向顾林，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希望。
顾林轻轻揉了揉李书的头发，嗓子沙哑得可怕：“对不起，我们，不可能了……”
李书慌乱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抓着顾林的胳膊：“怎么，怎么就不可能了？不是说好有事一起面对的吗？林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顾林却只是沉默。
李书讨好地亲了亲顾林的嘴唇，顾林却偏过头去，李书颤着声音：“一定是顾姨威胁你什么了对不对？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办法，我，我笨，但是还有于橙和周凯，我们一起想办法啊，那三个什么还顶个诸葛亮呢……林哥你别不和我说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顾林轻轻推开李书，痛苦地看着李书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前天，于橙刚挂了电话，我妈就站在窗边，指着我，说，她死了我们就可以如愿了！小书，你告诉我，你怎么等？你能等一辈子吗！？”
顾林不忍伤害李书，但他却更不能伤害自己的母亲，李书可以等，他又怎么忍心让李书等。
李书傻傻地看着顾林，他能啊。
“我能，林哥，我能等。”李书反抓住顾林的手，固执地表白自己的决心，“我能等你一辈子，只要你别，别不要我……我怎么都行！”
顾林摇摇头，李书的固执和卑微是他最心疼的，但他却辜负了李书的所有信任。
顾林强忍住抱住李书的冲动，不敢看李书的表情，偏过头，扔下了又一枚重磅炸弹：“我爸，昨天联系了你妈，你妈说过两天把你，接到她那边去上学。”
“嗯？”李书一时没懂顾林的话，什么他妈？什么上学？
他妈，接他，去她那，上学？
他要走了？
他要彻底离开，了？
“林哥，你这是，赶我走？”反应过来的李书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林，他一直相信顾林的话都是有苦衷的，都是言不由己的，顾林还爱他，顾林也舍不得他。
但顾林刚才说，姨夫要送他走。
“林哥，是姨夫的意思对不对？”李书突然抓住顾林这句话的漏洞，激动地抓住顾林，“是姨夫要送我走的对不对？你不想我走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
顾林的沉默终于把李书逼疯了，李书哭喊着疯狂地质问顾林：“你说话啊！顾林你他妈说话啊！老子把心都掏给你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不求你说你是被迫的了，我只求你一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李书攥住顾林的衣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眼底却全是脆弱，眼眶通红，颤着声音：“你，你也，希望我走……？”
“不再见面，就忘了……”
顾林的话像是压死李书的最后一根稻草，从顾林说出这句话开始，李书就崩溃了，这是他的天，他从小的依靠，他活着的动力，他，最爱的人。
“顾林，我，我也……”李书握住顾林的手都在颤抖，“我也是个人啊……你就，一丁点儿都不，心疼？”
顾林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麻木地任由眼泪滑落。
李书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他不爱你了，他哄你玩儿的，玩儿够了，就走了。
李书咬牙瞪了顾林半天，也不见顾林说出一句解释的话，这些天心里憋着的那股不安，愤怒，委屈，全都化作一把火，烧尽了李书最后的理智。
“我他妈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李书揪住顾林的衣领，挥手一拳狠狠地打在顾林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用尽全力地伤害顾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