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三十二日》第62章


何愿脸上交杂讥诮鄙夷和愤怒,扬手把球杆丢在地上,然后抡圆手臂给了陆邱桥颧骨上狠狠一拳,而陆邱桥眼睛都不眨地站在原地硬生生把这拳接了下来,而何愿显然并不解气,又抬腿在他腹部踹了一脚,虽然何愿看起来孱弱实际上力气却不小,他怒火中烧铆足了力气,陆邱桥的脸上立刻就红了一大片又后退了几步,背部磕在车身上发出一声巨响,才勉强站稳没有摔倒。
围观群众发出了一阵惊叫,而何意这个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事情可能会闹大,无论如何当红漫画家和自己的老板在公共场合争执都是一件会让人们遐想太多的事情,于是她猛地扑上去抱住何愿准备再一次抬起的手臂,低声说:“哥,真的算了。”
而何愿一双眼睛都是红的,他紧盯着陆邱桥喘了两口粗气才听出来何意话语背后的意思,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许多,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几乎都要哭出来的妹妹:“你他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何意的眼睛里砸落出透明的泪水来,她摇了摇头却又说不出话来,于是何愿明白这就是没有否认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眸子里几乎要滴出血来,出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说脏话:“何小意你他妈是不是脑残?他这样你还护着他?我就觉得你像只狗一样跟着他怎么会提分手,原来是被人卖了还在这舔指头数钱,”他又抬头往陆邱桥脸上看,伸出一根指头恨不得戳瞎对方的眼睛,“我何愿上辈子是不是掘过你们同性恋的祖坟,好小子一个两个都合起伙来给我找不痛快,真几把好笑你要是根本就不喜欢女的你跟我妹这么多年你在这演精神分裂呢陆老师?”
陆邱桥虽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话,但是看着何愿公共场合什么都说也觉得有些不妥,便想要跟何愿商量换个地方好好谈谈,他从前也没有意识到何愿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也算容易相处,但他少年时期便辍学拼闯,吃过的苦多见过的人也多,发起火来没有人能压得住,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迸。
“哥!”而何意也觉得哥哥这样实在是有些过了,私下里他怎么骂自己和陆邱桥都没有问题,但毕竟还在公共场合,又是陆邱桥刚刚结束签售的商圈,能认出他们的不可能没有,她就算如今无所谓陆邱桥被人指摘,她也不得不考虑何愿和他们代表的悦意,“真的不要再说了。”
而此时此刻更焦急的还有完全下不了车的温风至,这辆车子隔音太好他完全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但每个人包括路人的表情和反应都表示何愿说的一定是什么惊骇的言论,他与陆邱桥复合原本就有些担忧算是半个公众人物的陆邱桥如果被发现性向会不会引起风波,然而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又这么戏剧性。
可能他温风至的运气就是这么差,每当他觉得一个难关终于过去,就会有更多更可怕的麻烦接踵而来。
何愿骂过之后气也消了一些,不想再看陆邱桥一眼拉着妹妹就要走,而陆邱桥在他身后用恰巧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何总,《极光》从今天开始到全部完结,我不会再拿任何报酬。”
“陆邱桥你当自己有多值钱,”何愿脚步顿了顿,恶狠狠地说,“这事儿你给我免费画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说罢他没有再回头,只是把何意紧紧搂在怀里,走到停车位旁边把自己的车子解锁,让抱着肩膀流泪的妹妹先钻进车里。然后他点了一支烟给裴艾夕打电话,拍着后备箱盖子暴跳如雷地说:“把陆邱桥那小子从今往后的所有签售会都给老子取消!”
裴艾夕吓坏了莫名其妙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何愿却不愿意多废话,直接说《极光森林》永远都不要再安排需要作者出面的宣传活动,谁敢提案马上解雇。然后还不等裴艾夕做出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温泉是肯定泡不成了,圣诞节也再没有什么过的心思,陆邱桥带着温风至驱车回公寓的路上两个人分别望着路边五颜六色的装饰,彼此间都没有什么话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回去之后温风至换了鞋进门,却看到陆邱桥把提包放下又要出去,便下意识拉了他一下:“你去哪儿?”
陆邱桥脸上还带着被何愿一拳打出来的红肿和卸得乱七八糟的肤色,蔫蔫地说:“我去修车。”温风至这才想起来他的车窗刚才被何愿敲了两球棍,玻璃上裂了几道蛛网纹。
“不急,先洗个脸上点药。”温风至抓着他的手腕往里面走,然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起身去拿了湿毛巾和酒精,陆邱桥瘫软着长手长脚窝在沙发上缓慢地揉自己的胃,何愿打他的那两下都没有留情面,用了十成十的力量,而他又为了让何愿解气完全没有躲闪,算是把全部伤害都挨满了。
“很疼吗?”温风至回来就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眉头也皱的很紧,担忧地问了一句。
陆邱桥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把毛巾接过来呲牙咧嘴地擦自己伤痕累累的脸,温风至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伸出手来捏住了陆邱桥的下巴,陆邱桥吓了一跳动作也僵住了,就愣愣地看他非常专注地凑过来盯着自己的嘴巴。
“张开嘴我看看。”温风至说着拿了一支棉签往他嘴巴里探,陆邱桥顺从地抬着头张大嘴巴,温风至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就更加担忧,用棉签在他的口腔里划拉了两周,说,“里面好像也有伤口。”
陆邱桥知道自己被何愿打那一拳的时候牙齿碰到了黏膜,虽然不是很疼但是口腔里和牙龈一路都在流血,让他嘴巴里积蓄着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温风至看他的情况真的有些不太好,于是建议。
“小伤而已。”陆邱桥反对,他还不知道商场里的争执会被传成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如果自己再去医院被有心人看到,恐怕会更难处理,他现在也摸不清何愿会不会为这件事善后,更何况悦意只是个小文化公司恐怕也没有什么垄断新闻的能力,如果真的引起风波他可能还要躲藏一阵子,这么想象的话他原本就一阵阵剧痛的胃部又是一阵痉挛。
温风至看他的表情并不轻松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他虽然心里知道陆邱桥与何意分手这件事不会像陆邱桥告诉自己的那样容易,但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何愿知道是他都没有想象过的可怕结果,本来何意帮自己办个人画展就算有恩,虽然将来未必会再联系但他对于那个暴雨天气亲自来接自己的企业家总是心存许多好感,然而那些好感在今晚已经全然消失,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再见到何愿的样子。
他辜负太多人,他们辜负了太多人,这条路虽然想来艰难,现实却比预计还要惨烈许多。
“找机会我会再去跟他们道歉,你不要担心。”陆邱桥望着温风至的脸,他一个小时前轻松的笑意已经完全从脸上消失,他好像又恢复了前段时间他们还没有和好时候的样子,低糜又阴郁,低垂的眼帘里有许多沉重的,让陆邱桥看不懂的东西。
这种情绪让陆邱桥害怕,他记得温风至身边这样的气场,那是他对自己说他要回美国时候一模一样的情绪,他习惯隐瞒习惯不交流习惯自怨自艾,他总是自己做一个最坏的决定,并且在那之后就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不再接受任何其他的信息。
陆邱桥彻底慌了,他甚至比刚才看到何愿的时候还要恐惧,于是他从沙发上滑下来半蹲半跪在地毯上,然后用两只手去握温风至放在膝盖上的手,他就这么仰视着对方的脸,他要让温风至无法逃避地看着自己:“这件事我会解决,不管是何意还是今天我与何愿冲突,还是其他的所有问题,我都会一一解决。”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他尽可能让自己的每个音节都非常可信:“这一次你要相信我,只要你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就永远会找到向你走去的路。”
温风至没有说话,陆邱桥的承诺不动人是假的,但他同时再一次觉得自己非常卑鄙和懦弱,他至今没有向对方坦白过当年远走高飞的原因,如今发生的全部事情又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他总是这样带来麻烦造成误会引发痛苦,却又总是没有办法弥补和偿还。
就像这个时候他看着陆邱桥非常狼狈的面孔,他觉得无限幸运却又无限悲哀,那些饱胀酸痛的情绪最终蔓延出来,驱使他向下弯腰抱住了陆邱桥的脖子:“我那次说过不会走,”他声音很轻然而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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