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三十二日》第65章


诚实地映照着自己欣喜若狂的面孔。
他没有办法再责怪何愿了,即使他离开杭州的时候心里满怀着对他的怨愤,即使他在离开他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何愿是个根本不值得他这么长时间爱慕的人,但是这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个清晨像是山峦间日出后的雾气一样消弭了,他看着何愿连牵扯一个笑容都非常困难的冻僵的脸,突然觉得什么都没关系了,钟海雨又算得了什么,何愿只要招招手,他就会二话不说地回到他身边。
但何愿现在显然连招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牙齿打颤双膝发软只能勉强倚靠着叶新铎,叶新铎也明白他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便直接将他半拖半包着带进了屋子里,他一边走一边冲着里面用方言喊了一句什么,何愿侧耳去听却没听明白,下一秒门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苍老却还算有力的回答,何愿便意识到那是叶新铎的奶奶,他有些慌乱,到这里来原本就是冲动之举,他完全没有做好要见叶新铎家人的准备,但是反观叶新铎的表情却很坦然,他一只手搂着何愿一手把那个厚重的棉门帘掀开,然后直接把他拖了进去。
屋子里比起外面暖和了太多,房间很大铺了米色的瓷砖,装修也勉强只比毛坯房多刷了一层墙面,正中间是一个改良过的火炉在燃烧,一侧是巨大的窗户另一侧是铝合金的单扇门,屋子里的家具很少,只有靠墙的沙发和挂在墙壁上的彩电,还有几样看起来颇为格格不入的电器,显然都是叶新铎添置的。
何愿被叶新铎按着在沙发上坐下,叶新铎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何愿虽然觉得不妥但是自己实在是太冷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叶新铎穿的是北方乡下能最有效御寒的那种实心棉大衣,虽然样子土气但是真的很暖和,再加上原本就有叶新铎的体温,何愿裹着大衣又把双手放在自己胳膊下面,这才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然后他才分出一点精力去观察叶新铎的样子,他这段时间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脸色比以前要好上很多,只是明显变得黑瘦,头发和胡子都长长了没有处理,看上去稍微有些陌生,穿着也和在城市里区别很大,往常干练的西裤换成了拖垮身材的棉裤,脚上踩着的也是灰色的手工棉鞋,唯独上身脱掉外套之后露出来里面的毛衣,还能看得出宽肩窄腰来。
何愿抱着自己看他从火炉上拿了茶壶往一个瓷杯子里倒水,冬日的阳光灿烂那些乳白的水蒸气在光线里氤氲,让他莫名看的有些痴了。
“喝点水。”叶新铎把瓷杯往他手里一塞,然后就转身到里面那间房间去了,何愿缓慢地喝了两口热水又觉得暖和了许多,刚刚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就看到叶新铎回来了。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扶着一个个子比他矮了许多的老人,那老人一头银发脊梁佝偻脚步也不太稳健,只是面色红润看上去还算健康,何愿一看便知道是叶新铎的奶奶,连忙走了几步先迎上去。
“这是我朋友,奶奶。专程来看看您。”叶新铎弯了弯腰说,何愿见老人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来,便了然地握了上去。
老人开心极了,反手摩挲着何愿的手背,早就没有牙齿的干瘪嘴唇颤抖了几个来回,才用有些含混的普通话说:“好孩子,叶子对你还好吧?”
何愿有些莫名地看着老人又看了看叶新铎:“啊?”
这一声说出口他才发现叶新铎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奶奶会误解何愿的身份,或许是何愿一直以来养尊处优所以双手皮肤细腻才让乡下的老人以为他是个女孩,然而这样的误会他又不忍心去戳穿,于是望着何愿的眼神黯然了许多,无奈又像是卑微的乞求,何愿何等聪明也明白了老人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手心触摸到的皮肤粗糙又松弛莫名有些骇人,但这个瞬间失去了所有长辈太久的何愿的内心却突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不要怕,”然而目盲的老人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听何愿不回答又说,“叶子人笨但是心好,他欺负你,就跟奶奶说。”
“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何愿这么一听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解释的时机,只能尽可能将声音放轻,控制不住自己的脸在这个时候变红,虽然他没有能够模糊性别的自信但是这也已经是他能够努力的全部。
“好就好,好就好。”老人拍了拍何愿的手背,拉着他去沙发上坐下,何愿非常紧张只能挨着她正襟危坐,又听老人问了他的名字工作还有家里人,何愿都一一回答了,老人在听到他说父母早些年一起没了的时候苍老的脸上也顿时哀伤,像是也想起了什么一样缓慢地抹了抹眼角,何愿猜到叶新铎与祖母相依为命一定家里也遇到过灾难,于是出生安慰了几句,而叶新铎看得出来奶奶跟何愿这么聊了一会儿又确实有些累了,便将她又送回了一楼的卧室里。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啦2333
不过剩下的也不长了
第20章 第十九章 返乡 下
安顿好老人之后叶新铎带着何愿到二楼去放东西,何愿其实来得仓促也根本没带什么行李,只穿了一套运动服带着随便塞了几件内衣的双肩包,他战战兢兢地跟着叶新铎到二楼去,才发现上面的空间比下面要小很多,一大半的地方都是露天的,墙根下摆着白菜和土豆,瓷砖上铺了许多晒干的辣椒和玉米,看得出来是在当作一个天然的冰柜使用。
大部分的地方都是露天的肯定没办法住人,何愿只能硬着头皮跟叶新铎往唯一的一间卧室里走,好在那个房间很大,角落里有一个小一些的炉子,中间是很大的一张双人床,窗下有书桌和沙发,墙边还有带着落地镜的衣柜,装修的风格要比下面好上很多,只是何愿左右看了两周,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叶新铎帮他把把背包放在沙发上便又出去了,何愿坐下准备换鞋才惊觉自己的双脚早就没了知觉,他呲牙咧嘴地脱了鞋子又把基本上全部都被积雪打湿的袜子也剥掉,这才看到自己的脚早就生出了一串冻疮,刚才不知道还不觉得疼,现在看到了顿时觉得钻心剜骨。
他探着身子从桌子上拿了两张抽纸准备自己先凑合处理一下,结果下一秒叶新铎就再一次推门进来了,同时嘴里还说着:“你早饭吃了吗?”
而何愿双腿蜷缩想要把自己狼藉不堪的脚丫子藏起来,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叶新铎一眼就看到他的窘状,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走过来把何愿的手拨开,何愿还在嘻嘻哈哈尴尬地笑着想要缓解这个气氛,然而叶新铎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低头拉着他的脚踝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又转身走了。
何愿被他猛然一拉差点坐在地上,心里顿时有些生气,他搞成这副样子还不是为了来找他吗,虽然这件事追根究底是他自己突然发疯,但是叶新铎有什么脸黑生气的资格呢?
何愿气鼓鼓地在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叶新铎到哪儿去了半天都没有回来,他有想到刚才叶新铎问他有没有吃饭的问题,他的确是还没有吃早饭,不要说早饭,他连昨天晚上那顿都只是面前填了一点点难吃的飞机餐。
他越想越饿越饿就越气,气到后面感觉实在是委屈的要命,他真的是疯了大过年的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为什么不就在暖和的别墅里随便屯点好吃的看电视打游戏呢,总比到这里来还要看人脸色好。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叶新铎才回来了,他端着一只铜盆提着热水壶还有一个塑料袋,表情还是离开时候的那个样子,直接把铜盆在何愿的脚边放下,然后给他往盆里兑热水,何愿低头看他才明白他要让自己泡脚,心里的怒气因而消散了一些。
热水倒好之后叶新铎伸手帮他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瓶子往水里倒了一些棕黑的粉末,那无色的温水立刻变成了难看的棕黄色,本来准备伸腿的何愿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虽然明白那是为了自己好的药粉,但是又害怕有什么刺激性会痛的成分,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而蹲在地上的叶新铎原本已经将手掌向上张开等着他,见他这样的动作好像也没有什么耐心,直接探了一下把何愿的脚腕抓在手里往铜盆里按,何愿一面挣扎一面准备惨叫,然而药水漫上来的触感柔和温热,让他原本张开嘴巴却又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又讪讪地闭上了。
然而比温水的触摸还要轻柔的是叶新铎的动作,他让何愿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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