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是鬼话连篇》第119章


光脚触上地板,冰冷贯穿四肢百骸。司檀找不到鞋子,轻吸口气,摸索着去往门口。
刚绕过屏风,飕飕凉意蹭过耳边,司檀圆睁双目,凌乱的呼吸越发不由自己起来。
她隐约看到,房门口,闪过一抹飘忽浅影。恍如阴云蔽月华,只那么一瞬,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眼的时间,那濯濯清清的光芒便骤然消失。
“闻亦……”
是闻亦回来了吗?是他来看她了?
还是……她又看错了呢?
不。司檀来不及细思慢想,提着松垮的衣裙,追着那道光芒便跑了出去。
冽风如刃剥刮薄肉,一丝丝钻入脖颈,冷得发疼。凄厉怒嚎的寒风穿枝肆虐,吹落一地茫茫银装。
“闻亦——”
司檀呼喊着,顺着檐廊一路找,漫无目的地,就凭着感觉中的方向。四壁灯火早已被吹的干净,唯有堆积在地面,那恍如玉毯的白雪莹然生着辉光。
微弱的,好比此刻她稍显虚浮的脚步、浅乱的呼吸,以及她心中那点滴的希望。
她扶着立柱,光脚踩在绵软且刺骨的雪地,一步又一步,远离尚有温度的长廊,深入到她不知去往何处的寒凉中。
“闻亦……”上下打颤的贝齿狠咬向唇瓣,她轻唤的声音埋没在寒风里,抱臂前行的速度因为一点点僵硬下来的四肢而缓了下来。
司檀迷茫地环顾荒寂寥寥的庭院,满眼除了凄凄苍木,什么也没有。
她又找不到了……找不到一丝一缕有关于他的气息,找不到一点一滴有关于他的温度。
司檀终于没有了力气。她扶墙缓缓下蹲,缩在跟脚阴潮的角落里。被抽尽的精力散落在雪间,霎时被埋藏的了无痕迹。
司檀抖着肩膀,温热的洪流浸染满脸冰冷,冲一条条溢满失魂落魄的沟壑,
“闻亦,我这次,又没有穿鞋……”
她都没有穿鞋瞎跑,为什么他还不出来斥责她。
她浑身都冷,冷的僵硬。他为什么不出现?就像之前一样,狠掐一把她的脸,说一句:“傻,冷了为什么还要跑出来?”
他真的不再管她了吗?
司檀半趴在灰墙里,埋在暗影中的瘦小身躯被寒风凌虐的瑟瑟发颤。薄雾阻挡了她的视线,渐趋昏沉的朦胧感席卷上来,逼得她的额头胀裂般的疼……
天亮了,满室金缕。全身被暖意笼罩,驱散了渗入骨髓的冷。司檀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榻上。
“闻亦……”她惊呼一声爬起身,正要下榻,沉重的脑袋隐有蜂鸣四向环绕,直教她费足力,也难支撑起单薄的身体。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痛吗?”卓焉搀扶起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一脸担忧地探手伸在她额前。
司檀紧锁着她的手,“我怎么回来的?”
“什么怎么回来的?”卓焉一脸迷茫地眨巴着眼睛,“小姐不会是发了热不退,烧糊涂了?”
卓焉不知道?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她没有看错,真的是闻亦来了?司檀推开卓焉,踉踉跄跄地往院外跑,
“闻亦……”
她刚踏出门槛,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阻了去路。挺拔的身形,宽阔的臂膀,定然往内时,逼得她一步步后退。
风顷棠银甲未卸,手中双刃长戟在握,鹰眸扫过她衣衫下,高隆到超于她自身体格的腹部,阴沉的面容宛若雷雨交加中的染墨夜空。
“你要去哪儿?”
司檀脊背碰向木柱,知晓退无可退,才撑着后方站定脚步,道:“是你?”
风顷棠疑惑。
“是你将我带回来的?”
风顷棠面色紧绷,没有应答。
司檀眸乍转赤红,干枯发颤的两手一点点抬起,狠力将宛若高墙的身躯推了过去。
“谁让你带我回来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她失控地指着风顷棠,盛燃的火焰,全然吞噬去她的惧怕,连同她残存无多的理智一并掩盖去。
“你在疯言疯语地胡说什么?”风顷棠手中银戟脱手,闷响震肺。他上前一步,胸中翻涌狂潮含盖几许闷恼,几许疲惫。紧扣着司檀肩头的两手,不自觉锁了再锁,“你睁眼睛看清楚,我不是闻亦,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你。”
“谁让你迁就的?”司檀感觉自己已经在发疯了,闷烦与狂躁,将她原就不太顺畅的呼吸绕的愈发凌乱。
愤然挣脱开钳制她的力道,司檀已毫无当初的安静乖顺,像是受伤发怒的狂狮,跌跌撞撞地游走在令她窒息的房间。
“你是有病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她随手抡起一物就砸了出去,完全不管不顾地,挥舞着两手,见什么扫什么,见什么摔什么。
她都见到闻亦了,她明明见到了。她再等等,只要再等等就能看见他的……
风顷棠隐忍到迸发的边沿,冷着脸,一把制住了发疯乱扯中的司檀,“够了。”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司檀颓败地滑坐在地,晕开哀怨与苦痛的眼睛里毫无灵光,且满满的都是泪。
风顷棠收回了放空的手,垂目将眼前一幕收拢在眼底,良久的静然而立,沉默无言。
他以为,多留她一时,她对自己的折磨就会减弱一分。她的痛楚,她的悲伤,也会随之减轻一点。
而今看来,他错了。
她真的是宁愿陪闻亦一起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
这里真有那么差吗?风顷棠不禁自我怀疑起来,环视一周,见都是合乎他心思的陈设,他的矛盾、纠结,疯狂搅缠地乱了他的心神。
“等你养好病,我会放你离开。”
沉吟片刻,他不去看即将浮在她脸上、可驱散里外阴霾的欣然,漠然转了身,道:“连同镇魂珠,也一起给你……”
☆、百般滋味
风顷棠果真说到做到; 将镇魂珠交到了司檀手上。
不过那是在半月之后。
司檀着寒,昏昏沉沉,时梦时醒。大夫再三斟酌、权衡着用药; 仍不见明显起色。
她总说; 自己夜间看到了闻亦。
她说出这话,自是没人相信。都当是着了寒; 烧糊涂了,是梦话。
没人相信; 司檀低喃过几次; 便不再与人说话。独自缩在榻上; 或是神识恍惚的发愣,或是昼夜颠倒的昏睡。
胡冥自家族没落起做了冥医,除了拥有医魂治鬼之术; 他祖上多为宫中妃嫔服务,最是擅长莫过于妇孺之科。眼见司檀情况越来越不好,魑阴夜里趁着府中安静,悄声将他拽了来。
胡冥也是无奈; 一连几夜的来回奔波,用尽各种方式,总是控制住了这就不见愈的风寒。
是不发热了; 可司檀的心情却是如沉深渊,整日的自闭且沉默。
先前时不时的,风顷棠都护来院里晃一圈,要么说几句话故意刺激司檀; 要么就坐着逼着她用膳。可自那日他一怒之下离开,便像是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踏进过一步。
这镇魂珠,也是着身边侍卫送来的。
这天恰是长至节,也就是冬至。“夏尽秋分日,春生冬至时”,此日之后,阳气起盛,新岁实始,乃大吉之日。
上将军府向来不注重各节气是何过法,仆役一如往常的奔走来回。只在送的晚膳里,多添了几道寓意“相聚合欢”的菜式。
司檀胃口不佳,吃了就吐。卓焉也就只挑了好下咽的夹几块给她,勉勉强强吃进去一点,已经算是好的了。
侍卫进门的时候,司檀正坐在食几前。一见那道冷情身影,他就绷不住地想要发火。面色不善地冷扫一眼过去,仗着自己习有几分招式,将盛放珠子的木匣扔在她面前。
道:“将军吩咐属下将此物交于夫人,说,夫人既已如愿,明日便可离开。”
“你这什么态度?”卓焉弃箸而起,“你家将军就是这么吩咐你递交东西的?”
那侍卫鼻音拔高,不屑轻嗤,道:“老子向来这么做,姑娘看不惯,要么赶紧走,要么不看。”
卓焉气得要炸,“你甩着张这么大的脸,要是不瞎的,哪个能看不见。”
“姑娘眼睛不瞎,能看到老子甩着脸,怎就看不到自家夫人有没有过好脸?”那侍卫逼近卓焉一步,面上狠戾而显狰狞,“将军忍着不说,那是看你们可怜不予计较。别试图激怒老子,否则,老子一怒之下,会忍不住替将军讨口气!”
“嘿?你还想讨口气?”卓焉挽着袖子,红眼上前与之理论,说:“当初是谁逼着不让走的,将我家小姐囚禁这么久,你还替主子不要脸的委屈上了?”
“你说谁不要脸?”那侍卫伸手,一把锁了卓焉的下颌。
卓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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