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的白月光回来了》第9章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青菜面疙瘩好了,来吃吧,将就点。”
他循着声,一抬头,就看到了薛承洲穿着和他同款的大衣,围着和他同款的围巾,笔挺地站在墙下,对他招了招手,脸上扬着轻笑,只微微勾唇,却让他不禁咧开了嘴:“我来了。”
他喜欢极了薛承洲这模样,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他们就好像长在一起一般,明明没有说一句情话,就已经是最好的告白。
他小跑了过去,一手就拉住了薛承洲没有戴手套的手,然后就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一塞,口袋一瞬间就鼓鼓的,就好像他的心此刻也是鼓鼓的。
面疙瘩是薛承洲的最爱之一,池裕从小就不怎么爱吃面食,和薛承洲在一起后,薛承洲掌勺,总是顺着他的胃口来,他在生活上着实不是一个精细的人,每次都给脸地吃个精光,还觉得自己能耐得厉害。
但面疙瘩是池裕为数不多不嫌弃的面食之一,这其中自然是有回忆加分的。
池裕手笨,常常吃薛承洲嘴软,也兴致勃勃地想给薛承洲做点厉害的尝尝,不过池裕鬼精鬼精的,他非要磨着薛承洲自己主动开口点菜单,对薛承洲来说没有什么菜是难的,看着池裕兴趣盎然的样子,开口说了个番茄鸡蛋面,池裕就一挑眉:“你这是在小瞧我啊,薛先生!”
说着还要踮起脚尖,趁着薛承洲一时不备就吻了吻薛承洲的下巴,然后站定,扬着唇,像极了偷了腥的猫。
薛承洲弯了弯眼角,温声说:“那就面疙瘩吧,有特色,又好吃,我挺喜欢的。”
当即池裕就点了点头,一脸包在他身上大包大揽的模样。
但那一顿面疙瘩最终还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池裕一加水水就加多了,水加多了就忍不住再来点面粉,好几个碗都不够用的,就面粉加水都折腾得围裙也沾满了白,脸上也结了一块块小印,忙得不行。
最后薛承洲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手长脚长的,站在了池裕身后,就圈住了池裕,将池裕笼在他的怀里,然后握住了池裕的手,贴着池裕的耳畔,对着池裕轻声道:“我们一起,好么?”
就这么轻轻问着,手已经被握住了,那碗里的面粉和水都已经不由自主听话了下来,池裕顶着一脸白块,红了耳根,根本就说不出半个“不”字。
当水沸腾的时候,面疙瘩一个一个白白的往上浮,在那雾气之中,池裕错觉那面疙瘩应该是甜的,淀粉会分解成糖,他虽然是个文科生,也是学过科学的文化人。
最后那一碗热乎乎的面疙瘩,不是甜的,加了米醋和酱油,咸咸酸酸的,又热乎得很,清汤里都是鲜味,不爱吃面食的池裕把那一碗吃得干干净净的。
就像现在,他坐在禅院小厅堂的小木凳上,弯着腿,捧着碗,“呼呼”地喝下了汤,放下碗的时候一碗青菜面疙瘩,吃得连汤底儿都没剩下的。
他将碗一放,有些满足地拿了张纸擦了擦嘴,就听到薛承洲对他说:“我想带你逛逛。”
池裕点了点头,明明他们是在凛冽冬日里,明明他们是在深山老林中,明明他们是在寂静寺庙内,可当薛承洲这么对他说的时候,他却心中有种冲动,无论薛承洲带他去哪儿,他都愿意跟着薛承洲。
他是一个浪漫理想主义的人,可是要是薛承洲的话,只有有薛承洲存在的地方,就是浪漫的地方,因为薛承洲就他心底的浪漫本身,是他一生的理想。
……
“我曾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薛承洲牵着池裕的手,慢慢地走着,然后慢慢地说,“那是在你读研的时候。”
“那就是柏杨哥哥刚出国的时候?”池裕脱口而出问道。
“不是,是你要快要研究生毕业,准备‘跨性别恋爱文化研究’论文的时候。”薛承洲慢条斯理地说着,时间点的分节却不是用着年月日,而是用着关于池裕的种种事。
池裕一愣,那论文搞得他焦头烂额,他那段时间各种做调研,查文献资料,拜访各种人,忙得不行,但他不知道薛承洲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会连他的论文课题是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薛承洲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低下了头,指了指地上的一块有些平的大石头,他对着池裕柔声说:“这石头上刻着好多正字,在石头的右侧。”
池裕闻言好奇地上前,然后俯下了身,果不其然,在大石头的右侧看到了一排排正字,约莫有二十多个,一开始那“正”字刻得歪歪斜斜的,显得有些奇怪,后来又渐渐变得熟练,最后那字迹让他有些眼熟。
池裕迟疑又惊诧地道:“这是你刻的?”
薛承洲点了点头,然后在池裕的诧异中慢慢地说:“我找僧人们要了一把刻刀,一开始不会刻,就靠着力气大硬刻,我一天刻一划,我当时想如果自己放下了,就离开这里。”
“我刻了好几个月,最后一个‘正’一气呵成,我知道,我放不下了,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放下过。”
若是没有前几天薛承洲的那番话,池裕这会心头肯定都止不住泛酸,肯定会认为薛承洲口中的放下指的是苏柏杨,但现在却隐隐有着隐秘的喜悦和期待,让他觉得不是。
池裕没有追问薛承洲到底是谁,他看了眼薛承洲的手,又低头细细看了眼石头上那一开始显得磕磕绊绊的字,他望向薛承洲,吸了吸鼻子:“那会儿手受伤了么?”
“嗯,就一点点,”薛承洲轻描淡写地说着,看着池裕眨着眼睛认真看他的模样,又不由软了心头,说了实话,“好吧,是有那么几次,不过不是很疼,很快就好了。”
说着薛承洲伸出了手,将手摊平:“你看,都已经好了。”
池裕却是摘下了手套,摩挲了一下薛承洲虎口处一道看不出来,却微微凸起的疤痕,然后就把手套往口袋里一塞,然后扬了扬下巴:“作为惩罚,我的手就靠你取暖了。”
“嗯,我的小裕。”薛承洲笑着点头,将池裕的手牵紧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拉着池裕继续往前走去。
“这后山,一共有五千六百三七块青石板,从我们刚刚来的那,一直绕,可以绕到寺院的井水处,”薛承洲走得不快,他们就像是在悠闲地散步,“那个鸟窝现在已经空了,曾经那里有一窝新出生的鸟,很会叫唤,探头探脑的。”
薛承洲抬了抬头,像是在看那已经空了的鸟巢:“它们真的很小,又很鲜活,像你小的时候,明明那么小一个人,却存在感十足。”
薛承洲继续向前走,走到了一处深潭,深潭旁长着好几棵冬梅,冬梅在阳光下,开得灿烂,红梅傲然娇艳,黄梅灿然鲜亮,冬日的潭水极清,梅花就像画一样映在潭水之上,连着蔚蓝的天,让眼前的冬天一瞬开朗明媚了起来。
池裕甚至有点手痒,当即就想写点什么描绘这豁然开朗的景象,下一刻却一下被薛承洲抱住,他埋在了薛承洲的肩头,看不见薛承洲的表情,只能听到薛承洲微哑的声音。
“你个小家伙,有时候真是坏极了,明明已经叫了我哥了,却还是叫苏柏杨叫哥哥叫得欢快,真是小没良心的。”
“我那会儿来这的时候,我准备放下你了。”
“我很嫉妒苏柏杨,卑劣地嫉妒着,却从来都不敢让你发现。”
“他出现以后,你的视线就不会再在我一个人身上了,你总是粘着他,什么时候都离不得他。”
“他是你的亲哥哥,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陪着你,可以养着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让你长成他想要的模样。”
“我不会写诗,我不会穿白衬衫,我不会把毛衣往上卷两下,我总是死板又顽固,缺乏浪漫细胞。”
“我很自私,你本可以像风筝一样在天上飞的,我却扯住了你的绳子,想你缠在树上,就圈住你。”
“可我看到花的时候想对你说花很好看,看到小鸟的时候想对你说小鸟很可爱,看到星星的时候想告诉你北斗星宿在哪里,看到新枝抽芽的时候想告诉你春天来了,连看到路牌上有个地方带个"池"字都想拍照给你看……”
“我给过你机会的,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可以逃开的,逃开我这里,逃开我这平凡又普通的世界。”
“我给过你机会的……”
池裕哑了嗓子,他眼眶有些湿润,他靠着薛承洲一字一句地说:“只有你在的地方,是我想去的世界,所以,你的机会,白给了,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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