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入膏肓-阿扶子》阿扶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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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酌言往店内散客的桌子上瞟,看有没有即将结账走人的,还没看出接过来就被聂寒山打断。让他随便换一家,他无所谓,再折腾都要饿疯了。
温酌言想了想,道:“不然先请你吃粉?我们这里别的不敢夸,那家螺蛳粉是一流的。”
一跌再跌,都跌到螺蛳粉上了。不过的确是发自内心,他们学校美食少之又少,门口斜对面那家螺蛳粉是被校园论坛评为全市美食五十强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北门外,奶茶小妹仍在玩手机,隔壁的隔壁,温酌言最爱的螺蛳粉店人潮如织。不过也好在打包的在多数,店铺又占两层,二楼空位充足。温酌言叫了两碗大份粉,两份煎蛋,一盘卤鸡爪,两只虎皮卤蛋,又让店员小哥给开了两瓶玻璃装的雪碧。一边给聂寒山介绍:“就在学校附近能找到这种玻璃瓶装的,挺受欢迎。”
聂寒山扭头叮嘱店员:“不加酸笋,多加辣。”然后才看温酌言,笑道,“复古情怀嘛。”
天气闷热,店内被桌椅和碗柜塞满,狭窄的空间又弥漫着一股酸笋和螺蛳混杂出的怪味,人方才坐下,就汗水直流。温酌言伸手去开桌边的风扇,听见聂寒山的话,手顿住:“吃螺蛳粉不加酸笋?”
聂寒山点头:“我高兴。”
温酌言干眨巴眼睛。
聂寒山大笑,探出手来在他额头上弹了了一下,“这不对啊小温同学,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他笑声不大,说话声也不大,温酌言顶住了,但耳朵仍旧有些烧。
也就只有聂寒山会夸他一个二十出头人高马大的男生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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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蛳粉很快就上桌,一碗配料丰盛,一碗缺了白嫩的酸笋,总觉得单调。温酌言拌着自己碗里的粉,一边瞟对面那一碗,“早知道你不吃这个,就改去正门那边了。”
聂寒山只是笑,笑了半天,忽然问:“你爱吃这个?”
温酌言道:“我爱吃的东西挺多的。”
聂寒山饶有兴致:“那说说你都还爱吃些什么?榴莲吃不吃?”
温酌言点头。
聂寒山:“臭豆腐?”
温酌言继续点头,“别问了,我还吃猪脑,滑溜溜的,一吸一个爽,豆腐脑似的。”
聂寒山:“……”
温酌言乐了半天。
大碗的粉分量也不多,转眼两人都已经吃下一半,温酌言胃口大开,又向老板叫了一碗,问聂寒山还要不要加,聂寒山点头,于是又添一碗,依旧不要酸笋、多加辣。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温酌言抬手,把风扇开到最快档。
聂寒山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从前,有一只兔子。”温酌言不管他的嘲笑,“它去钓鱼。”
聂寒山“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第一天,没钓到。第二天,鱼还是没有上钩。”
聂寒山:“然后呢?”
温酌言:“第三天,一条鱼从水里跳出来,对着兔子大骂:‘再用胡萝卜做饵,我他妈抽死你个兔崽子。’”
“……”
十秒钟过去,温酌言重新把风扇调小。聂寒山开始大笑,“前天晚上我还在想,你们寝室的人都那么有个性,你怎么就跟绵羊似的,是不是有点内向。”
温酌言面色和煦:“那现在有结论了吗?”
“有了。”聂寒山道,“单独见我的时候挺活泼的。”
温酌言于是打算让自己再活泼一点,笑盈盈道:“其实我不怎么读笑话的,不就是想让聂哥你也活泼点么,刚刚那个还是我从高中作文材料里看来的。”
聂寒山这下倒让他给逗乐了,“现在还看高中作文材料,打算重新再战还是怎么的?”
温酌言道:“我不战,陪别人战,去年做了半年家教。”
聂寒山轻“啧”一声,刚想开口,温酌言手机忽然响起来,低声说了句抱歉,温酌言按下接听。那头人声嘈杂,孟渊扯着嗓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找他吵架:“在寝室吗?”
温酌言道:“什么事?”
“我这儿不是搞舞台布景吗,上边抽了几个人去老校区光影展帮忙,现在就剩一水的美女,把老三网线拔了,你俩来帮个忙。”
新礼堂不算远,十来分钟的脚程就到了。
温酌言对聂寒山十分过意不去,对方却兴致盎然,“我还没帮忙布过景,刚好的,凑个热闹。”
做老板的挥个手就有小兵小将忙活了,当然不要做这种杂活,温酌言十分承他的情。
孟渊忙的是最近院里响应国家号召发起的诗朗诵大赛。之前孟渊那番话有夸张成分,事实上还剩三个男干事,只是爬高上低以及搬重物的事情三个瘦小男生根本顾不过来。以前也常有类似情况,但凡缺人手就搬寝室两位救兵,然后请吃饭好生犒劳一顿。许博痴迷于游戏,借口五花八门,所以一般而言只有温酌言随叫随到。温酌言力气大,做事又踏实稳妥,谁都喜欢这种免费劳力。
见免费劳力之一许博成了聂寒山,孟渊着实吃了一惊。结果可想而知,谁都不太好意思麻烦这位爷,孟渊端来一条椅子让他坐,又让女孩子端茶倒水,好不周到。聂寒山让他给伺候得啼笑皆非:“这不行啊,我一个帮忙的还成了添忙的?”话毕就把水杯放到长桌上,起身绕上舞台,把刚要爬梯子挂条幅的温酌言拉开。后者还没闹清怎么一回事,就见聂寒山兀自上了梯子。
连忙跟着一众女生去扶梯子脚。
聂寒山他做起劳动来精熟利落,没有半点当老板的样子。孟渊不敢使唤他,他便抢温酌言手上的事做,礼堂里没开空调,到最后聂寒山那件土掉渣的粉紫色T裇背后都能挤出水。拒绝了孟渊的夜宵邀请,两人直奔洗手间,聂寒山直接把T裇脱下来,拧干水后再穿上,温酌言抽出从女孩子那里要来的湿巾让他擦脸,他没接,伸手拧开水龙头,把头低下去冲了个凉,抬起头后用手从额头往下颌一抹,长长吐出一口气。
温酌言看着他精壮的上身,忽然就不太想归还手里的衣服。
然而想归想,聂寒山朝他一伸手,他便又乖乖递过去:“这下不知道欠你多少顿饭了。”
聂寒山把衣服抖平,飞快套上身,“你是不是傻?”
话有些突然,温酌言稍微一惊。
聂寒山咧嘴笑得狡黠,有小水珠顺着他锋利的五官轮廓滑落,流过性感的喉结,消失在锁骨下清晰分明的胸肌沟壑里。温酌言免不了又想,今天在场的女孩子该又有几位会去和孟渊打听这位先生的名字。
突兀的责备有始无终,温酌言心里却燃了一簇篝火,久久不灭。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暑气不是那么重。校园里跑步、散步甚至骑车的都不少,篮球场上渐而响起哨声,远看队服,好像是机械和土木的在打比赛。网球场有一半划分出来给交际舞社搞对象,烂大街的情歌从音响里一直传到假山附近,草丛里谈情说爱的鸳鸯已经屡次表达出对这个新兴社团的强烈不满。走过网球场,再从图书馆经过,荒凉的水泥道上有外卖小哥载着一只巨大的塑料箱急匆匆往宿舍楼赶。
人流比饭点时候稀疏了些,但也说不上冷清。
出音院大楼以后聂寒山一直在打听他们寝室的趣事,温酌言力图哄他开心,专挑孟渊和许博讲,聂寒山听了几段,骤然打断他。
“主角迟迟不出场,故事有点枯燥。”笑中带着玩味,“观众要退票的,温老板。”
温酌言一愣,莞尔道:“那聂老板想听哪方面的?”
聂寒山缄默,温酌言心下一悸,正想反省说错了什么,对方手机忽然铃声大作,聂寒山看了屏幕,拇指一拨挂掉来电。温酌言不想表现出窥探的欲望,稍稍低下头,手指随意搭在卡其裤裤包口,蓝白球鞋踢开脚下一颗石子,聂寒山收起手机以后似乎也低头看了一眼,温酌言的着装总是干净整齐的,很少有男孩子对球鞋都这么爱护。
“请问小温老板喜欢哪方面的呢?”
温酌言抬头,见他又像在取笑他。
然而他的手指却在挠刮他的脖颈,鸡皮疙瘩顿时从颈部爬到耳根,温酌言扭头看聂寒山,此刻对方背后竖着一盏路灯,灯光刺眼,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忽然产生时空颠倒的错觉。
他要听,温酌言便给他讲。他的事说起来比孟渊和许博的枯燥太多,不过这次聂寒山再不打断,还不时低声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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