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入膏肓-阿扶子》阿扶子-第19章


转过头,见温酌言也在笑。
下意识跟着笑了一下,聂寒山稍微一举杯:“只能帮到这一步,我也挺惭愧的,你们再夸下去我得无地自容,就这么着,专心吃专心喝,不高兴的事先就这么过去了,大家看行不行?”
一帮人起身与他碰杯,都笑着感谢,之后却真的没再提盗稿的事了。
晚上散得有些迟,所有人没法顾过来,聂寒山便说由温酌言跟他一起去送女孩子。然而钟媛家就在这附近,公交只要两站,推脱不愿意麻烦他,也就这样作罢。另外几个男生都说坐地铁很方便,聂寒山不多客套,最后只有温酌言上了他的车。
刚刚坐稳,对方便索要他的银行卡号。
“大家商量了一下,都同意把这笔钱还给聂哥你,如果补不全之前的,我再按月还。”
看他一脸认真,聂寒山沉默了一会,翻出手机给他转发了一串数字。
“现在可以报地址了么?”又带笑调侃。
温酌言收起手机,嘴角一咧:“那就谢谢聂哥了。”
温酌言住的是一座靠商区的小区,离公司的办公地点比较近,上下班便捷。小区地段虽好,占地却十分寒酸,绿化建造且不谈,楼房装修也颇为简陋。
把车开进小区里,聂寒山又跟着他上楼。看见他也跟着下车,温酌言明显愣了一下。
其实聂寒山自己都没闹明白怎么越老越折腾,干什么要他的钱?干什么要跟上去?很多事情,明明在一开始都并非抱有特别目的,而到头来却超出事先所有预想。
房子很小,温酌言还有一位室友,客厅、厨房、卫生间共用,私人空间只有一间十几平的卧室。被一张双人床占据大半空间后,只余下可怜的空间塞放衣柜、行李和狭长的书桌。进去时温酌言的室友不在,客厅茶几上乱七八糟堆满零食,沙发上又扔了半瓶大瓶装可乐。
被温酌言带进卧室里,聂寒山才发现对方额头上全是冷汗,吓了一跳,当即勒令他躺好,又问他药的位置。东西不多,依照温酌言的指示,聂寒山很快在书桌抽屉里找到药箱。温酌言的药非常之多,算得上半个常用药库,他说的几个药不在上层,还需要往下翻找,聂寒山耐足了性子,把半数的药盒都腾了出来,又继续往下层探手。手够到箱底时候摸到一粒很小的塑料包装,觉得奇怪就拿了出来,居然是一颗糖。
一时错愕,动作也停了下来。
太容易认了,这是他家乡的特产,这边买不到。
回头看温酌言,大概依旧痛得厉害,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大腿抵着肚子,头往下埋,完全没有注意他的举动。
把糖放回箱底,加快速度找到了温酌言点到的几盒药,去客厅接了水来让他吃。
直至当下也没吭一声,聂寒山一只手搭在他背上,忍不住用拇指磨了磨他的后颈。
“还馋不馋?”又带了笑意打趣。
温酌言也笑起来,聂寒山心情复杂,埋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及时打断:“躺下睡一觉。”
温酌言道:“要走了?”
聂寒山一顿,“你不疼了我再走。”
一句话留足了余地,疼不疼可以是一件客观的事,也可以是主观的事。
4
温酌言躺平,合上了眼,聂寒山帮他把卧室灯关了,再将床尾书桌上的台灯打开,挪过去翻看他桌上的两摞书籍。算是大杂烩,书本类型混杂,专业与非专业的各自掺半,非专业的又有千奇百怪的各式题材,聂寒山自忖不是个读书的料,肚子里也没几滴墨水,所以没翻几本就停了手。注意力便又集中到台灯下那本摊开的笔记上。笔记已经用去一半,翻停的这一页上都是字迹潦草的独立词汇,好像打乱的棋子,其中几个被划去,又有几个被打上了红圈。
聂寒山看了半天,猜出是之前他们那个楼盘项目的相关联想词。应该是为文案创作做初步构想,其中几个画圈的词汇挺有意思,但之前的提案里并没有出现与之关联的想法。再往前翻,都是文案或是联想词,有国内知名品牌,也有名不经传的的路边小店,部分还有分析标注。聂寒山没坚持看完,把笔记本放回原位,准备起身走走,活动四肢。
刚站起来就看见书桌下面的小木盒,盒子没加盖子,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聂寒山蹲下身,用手机照出亮光,看清里面是堆积成山的唱片。没有动手翻看,聂寒山起身,身后忽然传来温酌言的声音:“都是老唱片,要听么?”
聂寒山回头,见他已经清醒,正拄着身子坐起来。
从手机上一看时间,都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止痛药早起了作用。
聂寒山兴致盎然,温酌言便下床把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书桌上,一张一张整理出来,供他挑选。聂寒山不打断,一直洗耳恭听,目光却不在唱片上。
等温酌言说完,扭头就撞上他的眼睛。
聂寒山不避,从容一笑:“你喜欢哪张?”
温酌言挑了一张梅艳芳的。把笔电打开,放进光驱里,又连接了桌上的小音响,调整好音量后就去了客厅。狭窄空间里气氛沉闷,沙哑厚重的女声使得灯光更为浑浊。
歌里唱得多好,柔情千尺最误人。
没多久,温酌言带着两杯水回来,一杯递给聂寒山。
聂寒山接过来,顿了一下:“都是你爸的?”
温酌言不无意外,点头道:“以前家里有一整个唱片柜,搬家时候大多被我妈卖了,只留下这些。”
保养唱片大概不难,但十年如一日坚持到如今,就实在难能可贵了。
“叔叔还是个歌迷?”聂寒山道。
温酌言粲然:“除了看书最喜欢的就是音乐,能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一整天。”
聂寒山道:“所以放着摄影师不做,去做了文案。”
温酌言笑道:“摄影其实一直都是业余。”又道,“不过文案不也出师未捷?”
聂寒山啜了口水,闷笑不止。
没过多久他就起身作别,其实不是没法把话题延伸下去,而是他已经烟瘾躁动。那颗糖硌在心里一直扰人心绪,而对方屡次提及亡父,一股本不该有的烦躁如细水般钻过糖缝,一丝丝从里往外渗,然后积了满腔满腹。
没让温酌言送,顺便叮嘱他这几天注意饮食,好好休息,就独自下了楼。
这个点,小区门口的小广场上已经冷冷清清,他在花台下点了根烟,脑子里仍有刚才音响里的旋律在回旋,夜风把在屋里闷出的湿汗都吸干,又割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一连抽完三支烟,发现保安正站在门卫室外窥视自己,登时啼笑皆非。
开着车出小区的时候感觉保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关鹤虽然不待见刑允,但对刑母可谓上心。见前些日子聂寒山做的多了,便主动担下老太太出院以后的食住安排。聂寒山总算得以喘一口气,但闲下来总是不好的——人一旦无事可做,就开始思绪活跃,很多问题就会重新找上门来。
所以本该由关鹤出的差,他又抢过来亲自跑一趟,去首都一晃就是一个礼拜。期间舒意生日,要在家搞一个生日大趴,对他的缺席颇有微词:“别以为我不知道啊,老关说三两天就能回来的,你别是在那边腐败上了吧。”
聂寒山道:“天子脚下,我是良民。”
舒意轻嗤,又道:“让小温过来吧。”
聂寒山一愣,笑道:“来让你们一帮姐姐调戏?”
舒意笑道:“这不是我看他也不怕生么,怎么,不亲自盯岗还不放心的?”
聂寒山想了想,给了他温酌言的号码。
之后听舒意说小温很能融入派对气氛,举止大方又把持有度。
“都找我要号码,我说这是老聂的表弟,解老师的高徒。”舒意邀功,“还做了几段VCR,要不要看?”
发了好几个视频文件过来,温酌言露脸的只有一个,站在舒意家天顶的大露台上,背后是一只白秋千,风把他的头发吹乱,说了些什么聂寒山全忘了,就只顾着想怎么就有这么上镜的人。
也就在生日会后几天,收到了温酌言新的一笔汇款。
回到市里,日子按部就班地继续,应酬多,他在家泡健身室的时间也跟着增多,与此同时,健身室也更加乌烟瘴气——这个月抽的烟是以往的两倍,就要向关鹤靠齐了。
就这么安生半个月,才又接到杨凡炜的电话:“天兰霜都?”
一见面又给他递烟,给他点了火,再勾过他的肩嗟叹不止,“有时候还真挺羡慕你。”
油头粉面,说这句话时又面色庄重,聂寒山觉得好笑,却只能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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