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祖诀》第126章


机会,可她没说过。”
赫别枝:“什么意思?”
胡儿无声看着他,瞳仁幽深,赫别枝从她的眼中意识到她要讲些什么,忽地慌乱道:“这不能乱说,这是……这是不行的!”
“可是夫君……”胡儿坐下轻声道,“除了锈祖与卫留贤有私,还真没有其他原因比这说得通了。”
赫别枝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急道:“你怎么敢说?”
胡儿扯下他的手:“夫君,你太瞻前顾后了,这种话不需要证据,放出点风声,让人去捕风捉影就行了,尤其是在这个风尖浪口,很容易叫人信的。”
“这是在毁锈师姐的清誉!”
“她需要清誉么?”胡儿道,“好好的八荒家主不做,跑去四野门学了一身饲儿杀人的脏本事,还在六合堂效过力,与自己的师父也是不清不白,这样一个人,对身誉在乎过么?”
“——还有,”胡儿紧接道,“她不是你师姐,她从来就不归属于玉墟宗。你没有锈祖那样的命,她是可以罔顾首徒这个称号地位,有八荒殿做后盾,她不稀罕,但大师兄你行么?你后面有五个师弟,都是师父的亲儿子,谁知道百年之后坤巽宫宫主的位置是传给谁的?你又有什么底气跟他们争?”
胡儿双手扳过赫别枝的脸,让他瞳仁中映出自己的影子,低声道:“别枝……你也要为我们的将来想一想。”
赫别枝说:“是我把他们带大的……”
他喃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几近茫然的。
在胡儿连珠带炮的轰炸里,赫别枝一时恍惚,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他只记得五只白毛团子叽叽喳喳蹲在他尾巴上吵嘴,想象不出他们怀揣恶意的模样。
正如新婚当夜,他掀起胡儿的盖头,红烛映粉面,静好如红莲。
胡儿仍然目不转睛盯着他,似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赫别枝望进她充满期冀的眼里,依旧实话实说:“我不想当宗主,我迄今做的事,都是本分。”
他有些疲惫地转了一下视线,不想看到面前骤然黯淡的目光,继而耷拉下眼,轻轻说:“我还是喜欢……小的时候,以前我照吩咐做事,无人说我不是,如今我只做本分内的事,也变成错的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众妖权欲疯长,丢弃木剑,拔刀见血。
三位宫主的暂歇战火并不能做到真正的鸣金收兵,离兑宫死保卫留贤的消息一出,坎艮宫激愤异常,半夜灯火通明,集结了一帮弟子强登日暮峰,领头的一个赫然是坎艮宫三弟子永笃。
师父、师姐师兄的相继离去,坎艮宫的重担旁落,砸到了这只还未真正成长的小虾,永笃被身后弟子簇拥推上朝日暮峰的长阶,喊声震耳,他心里奇怪地没有一丝愤慨悲怒,茫然地被推推走走,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峰顶除了等候判决的卫留贤,只剩法锈一人。赫别枝走后不久,就有弟子传话说拆月求见,法锈看了玄吟雾一眼,轻声道:“你去见吧,我走不开。”
因为仍有锈祖坐镇,坎艮宫强攻日暮峰,守岗的弟子也不是太慌张,一边阻拦一边让小妖去坤巽宫叫管事的大妖来,赫别枝刚睡下不久,就被吵醒,匆忙披衣赶往日暮峰。
他前脚走了不到一刻,居室又点起烛火,胡儿掀开了被褥,梳发起身。
离日暮峰半里的石亭里,拆月事无巨细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讲给玄吟雾听,絮絮叨叨小半柱香,玄吟雾听完,一时没明白他向着哪边。听老山羊的话风,对永婵又悔又痛,对卫留贤欲语泪先流……不过总算证实了一点,卫留贤确是杀了永婵,这点没跑。
玄吟雾拍了拍老友的肩:“不赖你,你回梅吐山涧吧,卫留贤如何,还要再看看。”
拆月踌躇半天,才小声问:“法锈的意思……是要保卫三?”
玄吟雾嗯了一声。
拆月欲言又止,几次才重新把话说出声:“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啊?”
玄吟雾道:“回去再问。”
拆月默然,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法锈不像是护短的人,还是……这么无理由的死保。”
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玄吟雾也没有接话,二妖在夜风里对坐无言,最终拆月干巴巴地告辞过后,驼背踩着小步子走了。玄吟雾目送他走远,正转身准备回日暮峰,突然听到树丛处传来一个女声:“倥相师叔,请留步。”
风灯笼昏暗,树丛边一个红绒衣的妖修紧走几步,行了一个晚辈礼:“坤巽宫六弟子胡儿,给倥相师叔见礼了。”
玄吟雾依稀记得有这一号妖,却不记得与她打过交道,但受了对方一礼,也不好意思不理会,驻步问道:“什么事?”
胡儿干脆利落地开口:“倥相师叔可能不知,叩天之战后,锈祖久居玉墟宗金笼峰五十余年,等她前去云莱仙宗养伤,落下了几张卜算图,其中两则,是分别测算两位师弟的命格,这里可以交付玄老参阅。”
说着一卷泛黄的宣纸已经双手送上,不防玄吟雾冷不丁问了一句:“她的卜算图,怎么落你手里了?”
胡儿对答如流:“锈祖隐居期间,与云莱砂宗主似有不和,后接锈祖去养伤途中,砂宗主一个不慎将金笼峰劈了一个角,书稿散了半个山林,师侄也是偶然拾到的。”
宣纸边角脆得猎猎作响,玄吟雾伸手接过,展开,第一张写着“龙鹏同归”,翻过去的后一张,字迹潦草,上书“水火之势”。
胡儿的声音不疾不徐:“锈祖卜的都与自身息息相关,第二张是为卫留贤测的,意为势同水火,不容共存。”
玄吟雾看了那四个字半晌:“你懂卦?”
胡儿笑:“师叔以为我信口胡说?如果不信,师叔可以拿去问锈祖,相信锈祖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扯谎。”
玄吟雾慢慢描摹纸上的字,法锈的字迹他自然熟悉,几乎可以断定出自法锈之手,而释义也有几分道理,唯一不确定的是这卜算图究竟是不是卫留贤的。想了想,他故意顺着话:“所以说,法锈从叩天后就大概知道卫留贤留不得了?”
“是,放着不管,或许是祸。”
玄吟雾又道:“但她为什么留到现在?”
“是啊。”胡儿叹了口气,话中有话,“曲师兄的那张可是好兆头,却不见她留住,偏偏对卫留贤爱护有加……不过也难怪,曲师兄飘忽不定,几百年全是与卫留贤互相扶持,估摸是情谊深厚,无人能比。”
这句话说到一半时,她就感觉到脸皮一紧,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扫在她脸上,随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寒意更甚,显然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咬牙说完后,胡儿垂着脑袋,不敢直视面前这发怒起来一指头就能捏死自己的散仙,期许他能给点其他的反应,比如再问她一些关于他轮回时法锈的事。
双方沉默的期间,日暮峰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渐渐能听到叫嚷声,胡儿飞速抬头扫了一眼玄吟雾,想循着他的神情补些话,但刚扫去,不由一愣。
玄吟雾冷眼瞧着她,混合了嫌弃和无所触动,仿佛在看一个搔首弄姿的白脸丑角:“你确定你在说法锈?”
胡儿反唇相稽:“玄老不这么认为么?”
“我觉得她还是挑的。”
“……”
☆、谢罪
得亏坎艮宫推出来的当家是个没什么能力的虾米,日暮峰只热热闹闹了半个时辰,在赫别枝的得当安顿下,群妖散去,山峰重归寂静。
玄吟雾回到峰顶,卫留贤还孤零零地跪着,面前胡乱摆了两根野甘蔗,法锈蹲坐在断壁边,拎着甘蔗的一头削皮,风灯笼的橘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卫留贤一身的伤还没清理,玉墟宗其他三宫上下是不会送药来的,法锈也不像以前闯南走北,袖袋内常备各类丹药,自从叩天之后,她就很少在身上揣东西,这甘蔗不知道她是从哪折的,削完皮往前一递,卫留贤木木呆呆地没接。
法锈举了半天,扔到他手上,擦擦手站起来,抬眼看见玄吟雾,问了一句:“拆月这个时候在玉墟宗,跟这事有关?”
“有一点。”玄吟雾一笔带过,伸手拉她站过来一些,重新挑了话题,“关系不大,我让他回去了。不过回来途中,觅荫的小徒弟找上我,给了我一些东西。”
说罢将卜算图摊开,法锈只瞅了一眼:“哦,是我的旧物,以为早丢了。”
玄吟雾低声道:“第二张是卫三的卦?”
法锈嗯了一声。
“这个卦象……”
法锈笑了笑:“师父,我那时已是半步天道,自成变数,经我手的一切卦,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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