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吟仙·桃华初上》第116章


桃华又仔细看了看,青年手上握着终年不离身的凉月剑,但此刻这把上古神剑没有插进魔物的喉管,亦没有斩断凶兽的躯干,凉月剑的剑刃锋利无比,上头并排穿着两条烤的半熟的银鱼,该是才从一旁的溪流中打的。
白裳青年的神情颇为悠闲自得,没有寻常人被结界困住的焦躁不安,一脸的闲适安然,恍若在进行一场野炊。桃华盯着他看了片刻,帝君抖抖袖子,下一刻竟从广袖中掏出了一小壶酒,拔出软木塞子,浇了几滴到被火烤着的银鱼身上。
桃华看的瞠目结舌,心上渐渐浮上一层疑惑。没有猛禽在侧,没有刀山火海,就连方悦也看不到,这就是无妄说的危在旦夕?除了有个透明的钟状结界罩着,帝君他哪里有危在旦夕的人该有的样子?
她隐隐有些羡慕帝君,如此湖光山色风景如画,只身一人至此野炊,烤上两条鲜美的鱼做下酒菜,一壁赏着悦目风景一壁饮着小酒,暖熏的溪风吹在身上,快活赛过做神仙。
桃华眼见帝君烤鱼的手僵了一下,似被甚么事情惊住了,她将视线从火苗上头的银鱼身上挪开,往左斜了两分,正正好好撞进帝君惊讶的眸子里。
“咕咚”,桃华吞了下口水,噫,被发现了。
伸展广袖摆正身子,她循着烤鱼的香气缓缓下落,没等在结界前站稳,帝君先她一步出声,似是十分不豫,蹙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唔,她来找他,他不是应该高兴的么,为何他一见她就蹙起眉头呢,忒伤她的心。桃华有些不大乐意,站稳了身形,回呛道:“我不能过来么?”
溪风暖软的吹在面上,撩拨着额前的发丝,帝君环视一番左右,手腕轻转,将烤鱼翻了一面,拿盛了满天星河的眸子看她,“这里甚是危险,方悦虽不在,但我吃不准他甚么时候会折回来,我被结界困着,若他偷袭你我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你可能会受伤。”
帝君束发的玉冠在地上投出一片暗影 ,桃华移目去看,嘴角提上一抹痴痴的笑,“有你在我还怕甚么危险,纵然你保护不了我,我也可以去保护你。”她往结界前走了几步,步履稳妥,信手变出一把砍刀提在手上,“我如今已为上神,不是从前那个事事都要你来收拾残局的少女了,你遇了险,我有能力救你出来。”
溪水哗啦哗啦从身旁流淌而过,声调平稳和缓,透着生生不息的活力,似永远不会枯竭。初微往火堆里添了两块朽木,唇角不由得上扬起来。他听了两晚的水声,初听时觉得水声清脆,可以同碎玉之音相比较,然一直不间断的听了这样久,他确实有些厌烦。
昨儿个月色甚好,他以手作枕头躺在月光下,就着潺潺水声想了整晚的桃华。他望着月亮想,若将流水声换成桃华讲话的声音,他估摸就不会觉得厌烦了,听再久也不会觉得厌烦。他们家桃华说话的声音好听,笑起来的声音也好听,就连打喷嚏的声音都好听。
现在一听,果然好听。他迎着正午的日光看她,提着大砍刀的仙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离钟罩,目光中透出思索,似乎在想用砍刀能不能劈开离钟罩。
眉间松快几分,他含着一抹分明的笑,温柔看向桃华,颔首道:“嗯,你这样说我很是欢喜,看来从前我没白白宠你,知恩图报这点你做的甚好。等下鱼烤熟了,我送你一尾尝尝鲜。” 将烤得焦黄的一面翻过去,换发白的一面在火上烤,他抬目扫了眼离钟罩外的溪流,又道:“方悦真是会选地方,钟岳山不单风景好,溪流中的银鱼也比旁处的味美,剑上穿着的这两条是今年开春最肥美的一批银鱼,你待会儿尝尝,味道一定不同寻常。”
桃华沐浴在帝君温柔的目光中,拿着大砍刀对结界比划两下,眯着眼睛道:“放眼整个三界,估摸只有帝君你会在结界里头烤鱼吃,也只有你会拿随身的佩剑当烤鱼的架子。凉月剑是上古神剑,上古神剑烤出来的鱼,味道肯定是不同寻常的。”后退几步扎了个马步,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看看用砍刀能不能将这个结界砍开,你往旁边去一些,我怕误伤到你。”
没等初微开口拦一下,桃华跺跺脚,一通助步小跑,径直举着砍刀朝离钟罩砍去。黑金的砍刀撞在离钟罩上,恰如以春泥去削宝剑,银光闪过,离钟罩完好如初,桃华手上的黑金砍刀碎成一片粉末,连个像样的碎块都找不到。
桃华在亮闪闪的粉末中懵住了,良久,她又后退几步,伸出双手一连捏了数十个攻击性的术法诀,个个都打在结界上。银光接连乍现,这些术法诀都好比石沉大海,结界依旧完好,甚至连刮擦的痕迹都没有。她松开捏诀的手,委屈而恼火的同初微道:“这是甚么变态结界啊,用砍刀砍,砍刀碎成了粉末,用术法诀去攻击,它亦不曾有裂纹,方悦他怎么会设置出这样一个结界来?”
脚边的火势减弱不少,初微将最后两根朽木投进火中,施术造出一阵风,将火苗吹旺,道:“这个结界,唤作离钟罩。”
桃华绕着结界壁走了一圈,点头道:“倒还真是顶钟的模样。”烤鱼的香气愈发浓郁,她揉了揉鼻子,想到甚么似的,偏头疑声道:“咦,方悦应该困不住你罢?我在桃花坞设置的结界够复杂的了,无妄轻轻松松的就破开了三次,你肯定也能轻松破开。纵然方悦的这个结界设的比桃花坞的结界还要变态,但以你的术法造诣,不见得破不开它。那么,你为何不自己破了结界出来?”
☆、恍然大悟
帝君一派淡然地烤着鱼; 向她招了招手,“你往结界边凑一凑,这样我离你会近一些。”桃华低头看了看野草丛生的地面,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快速的思考一番,飞到不远处摘了片大树叶垫在野草上; 拍拍平了; 方收敛衣袍坐下。
她坐的地方离帝君很近; 他们之间仅仅隔了一层结界壁; 桃华有些庆幸,方悦设的这个结界,结界壁是透明的; 若这个结界壁是黑色或是旁的不透光的颜色,她便看不见帝君了。
帝君引了结界内的河水浇熄火堆; 骨节分明的手随水波起伏; 目光落在渐渐熄灭的火堆上; 瞬也不瞬。桃华盯着他认真的侧颜看; 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有些害羞,亦有些满足。
帝君生的好看; 眉眼精致如画,这是三界所有女子都知道的事,哭天喊地要嫁给帝君的女子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她比她们都幸运,能够离他这样近; 若没有这个结界,她甚至还能摸到帝君的衣裳头发。
许是她看他的目光太过痴迷,帝君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不解的同她道:“你在看甚么?”
桃华将手肘撑在大腿上,缓缓的将视线移开,托着腮道:“古人言食色性也,是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尤其在容貌二字上,这点更能得以体现。从来只有容色冠绝的人做祸国殃民的祸水,因为他们长得好看,追求他们的人着了魔,才会置家国于不顾。我从前读凡界的史书,江山与美人之间,凡界的帝王大多选了美人,可见美色当前甚么都是可以放弃的。”
帝君举着烤熟的银鱼看她,“好好说话。”
桃华红着脸低下头去,“你好看嘛,我想多看看。”
她透过眼角的余光看见帝君极快的笑了一下,只一下,神色便又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平静道:“你喜欢看的话,等我出去让你看个够,不单可以看,你还可以伸手来摸,摸哪里都可以。”
啊,摸哪里都可以?桃华默默的红了脸,头垂得更低了。
帝君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似一朵似开未开的芙蕖。默了片刻,他举目环顾周遭,低低道:“方悦做的这个结界略微有些复杂,光结法印就要结十六日,一个法印接着一个法印叠下去,中途不能停歇。现世会做这个结界的人,应当不超过两个,他该是从上古的书籍中翻到的。我倒不是不会解,只是解起来要费些功夫。”顿了顿,换上一副闲适安然的神色,继续道:“方悦应当不知晓,这个结界有一个弊端——它只能维持五日,超过五日,若造结界的人还杀不掉被困住的人,那么结界会自动消失。如今已过去了三日,再过两日结界便自动解除了,我想着与其费力去解它,倒不如不管不问被困上五日,等到它自动消散掉我再出去。”
桃华了然的在心底“哦”了一声。难怪帝君被方悦困住后,无妄不想法子救他,想来无妄是知晓离钟罩的这个弊端,也知晓帝君的打算,所以采取了按兵不动的法子。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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