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第53章

西斯阴沉着脸。
派瑞特凛然着。
弗洛气得咬牙。
加婓列沉默着。
一旁扶着受伤胳膊的天使看着他们四个人，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们不是十二芒星的人？”他的嘴唇颤了颤，“你们……是黄金天使？”
“十二芒星？”黑骑王看着面前的线报，显然觉得这事情很离奇，“他们又在搞什么？”
“无差别地救助所有的伤员。”
“呵~”黑骑王笑了，“那……”他将线报抛回桌上，“让他们救吧~”
“这是十二芒星创始人写给您和各主战场统领的信。”兰苏给他递上了一份战地报纸。
黑骑王摆摆手赖得看：“重点是什么？”
“希望我们能够善待战俘；而且，能不对出现在战场的组织成员进行军事打击。创始人是，森恩·米利亚。”
黑骑王的眉听得挑起，听到最后突然一皱：“森恩·米利亚？”
森恩·米利亚已经老了，少女的容颜不再，青春的躯体僵化，时间杀人，从不留情。
而就像过去这百年一样，她奔赴在一个个小型冲突之中，即使是面对这场旷世的战争，慈祥的老人依旧没有退缩。
或许是因为这样，命运善待于她，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程，遇见了曾经的挚友。
“西斯。”
西斯转过身来，看到她的第一眼，眼睛里出现了茫然，然后慢慢明了过来：“森恩？”她的脚步由急致缓走到了她面前，“森恩？”
森恩冲她笑，露出掉了几颗的牙齿：“是我，我又见到你了。”她的眼眶突然湿润，“我又见到你了。”
西斯抱住了她，她不敢看，苍老的容颜太可怕，叫她看见了时间的残酷。“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你可以不用来的。森恩……”
你可以不用来的，壁弩米那么好，拥有繁华和平所需要的一切条件。你已经成为了人族的勇士，你可以嫁给一个贵族，过着富丽奢靡的生活，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你可以不用来的。
她紧紧抱着她，她不敢松开她，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怀抱着她在颤抖。
森恩感受到她的颤抖，她轻轻地抚摸她的脊背，试图安抚她：“我已经‘爬过高山、泅过冰河、穿过沙漠、越过森林’，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了。西斯，是你给了我勇气，我有时会梦见你，梦见你冲进战火里，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西斯怀抱着她，这一刻，她彻底懂了在神教殿许下的宣誓，她曾经那么认真地许下那些宣誓，可她从没有真正地懂得和贯彻它们。
可是森恩，历史的进程不光需要和平，还需要战争。你改变不了，阻止不了。
尸体会堆砌成高山，鲜血会流淌成江河，这场改变已经开始了，将以无数的死亡做结尾。
势如破竹的割灵骑兵在第八天受到了阻碍，而这场华落河战役，也成为了神族第三军团副指挥的成名战，这位副指挥的名字，叫做——阿芙拉。
“这小鬼居然才八百多岁，还没成年就当军团副指挥？克瑞格那个独/裁狂也真心大，这是手头没人了吧？”弗洛趴在加婓列的背上，将头抵在他的肩头，对着《军情解密》是津津乐道。
派瑞特刚走进临时帐篷里就看见这两个整天事不关己模样的人又在那如胶似漆地看报纸，忍不住就是一句讥讽：“当然比不上某些人八百多岁就知道勾搭近战老师……”即使近战老师冷冷瞥了他一眼，从牢笼里被抓出来陪同他们亡命天涯的派瑞特依旧就是牢骚不停，“整天胡搞瞎搞的搞到神台上去……”
结果弗洛一下就把加婓列的头正了回去，两个人继续自己世界里的遨游：“照这个卡库冈的分析，小鬼顶多能够撑上个三天？哟，这么给黑骑王面子？这卡库刚不是兽人是恶魔吧？我看这个黑骑王连个小鬼都能抗住，也没多大本事，最好趁早滚回他们的破烂弥撒去。”
西斯拽着一推车的医药品进了帐篷，没有进来时就听到了这让人不舒服的话，她继续了这几天时不时彼此呛来呛去的习惯：“你了解过弥撒？你清楚黑骑的军备力量？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夸夸其谈，嘴欠的臭毛病真是一点都没变。”
“哈！”弗洛站直了起来，冷笑着，“当然没有‘王后’你了解啊，毕竟王后你都‘深入’了解了嘛。派瑞特你怎么不说说她，比起和师长在神台上欢爱，还是没有嫁给敌人的时候就怀上了敌人的孩子要丢人一些吧。”
“你给我闭嘴！！”西斯愤怒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更是难看得恕?br /> “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你不是说我嘴欠吗？昨天我还看见你偷偷地在揉胸，怎么，涨奶？忘记给你的小杂种喂奶就跑出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发生了变化。
“你说什么！！！”西斯更是乍然朝着弗洛冲过去，声音无比愤怒。即使派瑞特及时拉住了她，她依旧朝着弗洛失控地喊叫，“你说谁是小杂种！！”
“怎样？说的就是……”
“弗洛！”加婓列终于发话打断了他。
弗洛闪电般转过头看他，极其不满他这样严厉的语气，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放弃和西斯的对骂，他顶多换个话题：“你让我在床上躺了十年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放开我！”西斯猛地挣开了派瑞特，她站在原地，谁都没看，整个人都埋在那种癫狂的情绪里面，愤怒、难堪、悲痛、悔恨，她咬牙切齿，突然就很难过。小杂种……小杂种，她以前从没有发现这个词汇是那么地刺耳。
她把拳头握得很紧，指甲深陷进肉里，青筋清晰地突出，关节处在发白。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将酸涩的悲戚都忍了回去，她转过身去，向外面走去。
弗洛的脚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
“谁！”加婓列骤然一声厉喝，动作迅速无比地变换出神之副手，护在了弗洛身边。
西斯也停住了脚转过身来警惕着。
“是我，利奥波特。”直到把这句龙语说完，缩小版的古龙才从空间裂缝里探出了自己的脑袋。他敏锐地感觉到室内的气氛不对劲，但还是扑动着翅膀飞了出来。
弗洛看看西斯，见她不说话，不自在地上前去意欲揪住利奥波特的鳞片，声音刻意活跃起来想要化解尴尬：“喂！老古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不是来抓我们的吧？”
老古董无比灵活地躲开他：“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至于抓你们？哼，要不是顾忌和居丹的契约，我还想让你们带我一起跑呢。”
弗洛：这……
继而古龙就看向了西斯，凭空掏出一个白金色宝石镶嵌成的盒子递向她。
西斯知道这是利奥波特特制的空间盒，她疑惑着：“里面是什么？”
古龙偏过头，顾左右而言他：“西斯，你就不要回去了。嗯……伟大的龙族从来不需要感谢。我走了。”说完就划开空间消失了，绝对不能让这群小辈再次提起它之前执行任务睡着结果被敌方俘虏的蠢事！
尽管被他的来去如风弄的一头雾水，西斯还是端详起了眼前的盒子，没等她端详完弗洛就过来打开了盒子：“什么玩意？看看。”
一打开，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西斯。
那附缀了无数空间法文的盒子里，静静悬浮着一瓶金黄的神之血和……一副六翼。
作者有话要说： 《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by　Loreena　McKennitt
第48章　是爱你的心，飞过旷野，让我疼痛
黎明时分专属的昏暗让大地上的光线还格外惨淡，十二星芒的临时总部驻扎在这惨淡的天宇下，时不时有前线的轰炸声穿过层层焦味和寒意传到这里，就在这遍布死亡气息的寂寥里，驻地西侧突然传出了一阵穿云裂缝的痛苦尖叫。
即使那尖叫没有持续多久就停止，森恩还是十分在意，起身就往那里赶去，她分辨出，那是西斯的声音。
她行进的速度快不起来，赶到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有橙红的阳光挥洒，寒气被逐渐驱逐，灰暗依次溃散而去。
太阳在变亮，变得庞大，金辉夺目，而在那太阳面前，有个天使蹲坐着，她洁白的羽翼被镀成了庄严的金色，她铂金的头发和日光融合成一团光明，她从太阳里站起，身躯化为一处神圣。
那让森恩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仰起头，在那泛着金光的河里洗净自己一身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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