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年少,何谈轻狂》第27章

叶莘到达医院的时候，叶然病房的门并没有关，叶莘放慢了脚步，在病房门口停下，他看着那些插在叶然身上的管子，看着叶然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看着叶然苍白的脸色，心里突然觉得很不好受，这个人，无论与他有过多大的争执矛盾，终究是他的父亲，终究生他养他，终究有着一份他无以为报的恩情。
“爸……”叶莘走到病床前，低下头看着叶然开口唤道，不知是不是大病的缘故，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多了很多的白发，添了许多的皱纹，他总觉得，这个人，似乎……老了……
听到声音，叶然并没有抬头，只是闭着眼睛，动了动喉结，声音有些干涩地道：“为了一个苏若，赔上了整个公司，现在，你满意了？”
叶莘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叶然打断了，叶然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有些话我要和你说，你坐那听吧。”
叶然的语气很轻，并不似往常的严厉，或许与大病有关，但更多的，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许是明白这点，叶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叶然开口。
“我瞒了你很多事情，其实在苏若回来不久我就见过他一次，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并没有失忆，之后我也说漏嘴过，但你太粗心，根本没有发觉。”
“而你和苏若的事情，我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那个时候你们还是高中生，我以为你们就是玩玩，没多认真，结果……”
“可能就是在你以为苏若死了的时候吧，我才知道，你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的。”
“儿子啊，我身体不比从前了，也一天天变老了，很多事情，我本来不想再管了，本来我想着，你和苏若，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就算我抱不到孙子，至少，我还有你这个儿子不是？”
“可是，鸿诚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想让鸿诚就这么垮了，儿子啊，就当帮爸最后一个忙，就算爸求你，和苏若断了，然后去找安妤小姐好好谈谈，以盛华的人力财力，和他们对媒体的影响力，让鸿诚重新振作起来不是难事。”
“儿子啊，帮爸守住鸿诚，行么……”
叶然缓缓地说着，他的一字一句落在叶莘的心上，都好像一把刀子，刺得他生疼。
“你好好歇着吧，我……想想。”叶莘沉默半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是开口，说罢便离开了病房。
叶莘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缓缓地将背靠在墙壁上，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叶然刚刚的模样，那么虚弱，那么苍白，那么卑微，几乎以一种乞求的口吻和他说，放开苏若，守住鸿诚。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你爱到骨子里，却不得不放手，你，该怎么办？
从那天开始，叶莘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回家，每天也只是给苏若发一条“今天不回家了”的短信，除此之外，和苏若再无联系。
叶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这个举动，他告诉自己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多了，他太忙了，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他自己却也清楚的知道，他不去联系苏若，更主要的原因，是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苏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苏若，更不知道，对于苏若，他到底该不该放手，放不放的开手，他想要将分离尽可能地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他想要陪伴苏若多一天，再多一天。
拼死挣扎。
他不想放弃，他还在坚持。
这条路，这份爱，他与他，他想一直一直走下去。
第38章　Chapter29
“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情耽搁了。”安妤踏入叶莘的办公室，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她比预约的时间迟了一个小时，对于她这种重视时间观念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并不礼貌的事情。
奇怪的是，她可以接受别人迟到，却不能容忍自己迟到，她宁愿选择吃亏，也不愿亏欠。或许就像很久以前那人说过的那样，她这个人，生来就是被人欺负的，所以才会遇到他，那个专门欺负别人的他来保护她。
直到有一天，那个属于他的女孩，长大了……
“无所谓，反正我这一下午都为你空出来了。”坐在椅子上的叶莘耸了耸肩，笑着开口，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而后指了下一旁的沙发道，“安妤小姐请坐。”
安妤点了下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道：“我就不说废话了，昨天我在电话里说的，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叶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自从上次他和安妤被他爸设计意外同床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或许是有些不自在，又或许是双方都觉得没有联系的必要，然而这一次，在鸿诚新闻爆出的几天后，安妤却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电话内容还让他万分吃惊。
安妤说，叶莘，我们订婚吧。
于是，叶莘和安妤便有了今天的这次见面。
“我也没想到，如果不是鸿诚的危机，如果不是时机恰好，也许，我们就是两个陌路人。”
“所以，是什么让你有了那样的想法？”叶莘有些疑惑地开口，他从未想过安妤会提出那样的建议，而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订婚，对你对我都挺荒唐的不是么？”
“双赢而已。”安妤套用了叶莘曾对她说过的话，她似乎早已料到了叶莘的反应，冷静沉稳地解释道，“盛华想停止与鸿诚的合作，但是被我否决了，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盛华的支持，同样，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叶莘，听着，不是盛华，而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意思？”叶莘轻挑了下眉问道。
“叶莘，你有想守护的人和物，同样，我也有，我可以帮你度过鸿诚的危机，而你，要帮我从我爸手中拿到百分之十的盛华股份，我需要对盛华的完全控制力。”安妤的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强势，但也不免透露出些许的急迫，相比于叶莘的沉着，安妤反而更像是那个急于合作的人。
然而叶莘依旧不理解地开口道：“这和订婚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爸答应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我的嫁妆。”安妤顿了片刻，才终于将原因说了出来。就像她之前说的，她也有想要守护的人，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安妤的回答让叶莘稍稍愣了一下，该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盛华的老总才会这么急着把自己女儿嫁出去，甚至不惜送出这么多的股份。
叶莘的视线在安妤身上打量片刻，轻笑一声道：“可是安妤，这样一来，你让我把苏若置于何地？我最想守护的，是他，而不是鸿诚。”
哪怕只是订婚，哪怕一切都是做戏，但凡苏若有半分伤心的可能，他都不愿。
“我坦白告诉你，离开苏若，是对他最好的守护。”安妤会这么说，并不是为了骗叶莘答应，而是事实。
“原因。”叶莘的脸色稍稍冷了下来，他不懂，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让他离开苏若；他不懂，他和苏若在一起没偷没抢没犯罪，为什么要分开；他不懂，他爱苏若是会让世界毁灭还是怎样，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反对。
安妤许是猜到了叶莘的想法，轻叹了口气，稍稍放缓了声音道：“我和陆文琛打过交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了，我把话撂这，如果你把陆氏整垮了，而那个时候苏若还和你在一起，苏若就完蛋了。”
“叶莘，你还记得吗，几年之前，盛华比陆氏的发展好很多，但你知道为什么，盛华会一次又一次地放弃资源，将陆氏捧到如今的地位么？”
“叶莘，我告诉你，是因为我。”
“我曾经爱过一个男人，那份爱，不比你对苏若的少。”
“而那个人，落到了陆文琛的手里。”
“他问我，用盛华换那个的命，我换还是不换？”
“叶莘，你说我该怎么办？”
“除了换，我还能怎么办？”
“我跪在门外求了我爸三天三夜，我甚至以死来威胁我爸，最后我爸终于同意了。”
“所有的资源都让给了陆氏，盛华就像是退出了这个圈子。”
“我以为，那个人终于可以回来了，但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去质问陆文琛，他却说，他放了人，找不到是我的问题。”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就是个笨蛋。”
“叶莘，如果你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苏若身上，你就放手。”
安妤说完这些便离开了，叶莘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如果仔细看便会注意到，他那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