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撩[电竞]》第104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把一个人逼得如此愤恨地痛骂自己的父亲。
他的眼底,有着真真实实的憎恨。
宋暖怕说错话,只轻轻唤了他一声:“贺离……”
“那个人,表面上端的是贺程董事长,是媒体赞赏的正人君子,满嘴的经商道德端正品行,”贺离突然讥讽一笑:“其实就是个伪善的禽兽!”
宋暖想,他现在一定需要有个人听他诉说心事,她想做他的灯塔。
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的目光缓缓落向远处,定格于摆在电视柜的那个相框上。
良久。
“我妈妈去世十年了,”贺离浅瞳微眯,神情邃远:“死在离婚后的第二个月,脑溢血。”
宋暖有几分震惊,那天看到的相框里的那张老照片,那张被他用心保存的老照片,一定就是他的妈妈……
贺离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渐渐失去了焦点,他靠着沙发背仰躺着,似是极度无力,随后缓缓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部,“因为这里……留下了旧伤。”
怎么伤的?
宋暖想问,但又怕触及到什么。
他淡淡:“那个时候,他甚至连我妈的葬礼都不闻不问,才过一个礼拜,就往家里带了另一个女人。”
贺离陷入旧回忆的黑色漩涡。
他记得,他一开始,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义上是他继母的女人,虽然那时候,她对年幼的自己很好,也算是当作亲生儿子对待,但父母离婚,生母病逝,父亲冷漠,这一切的一切,在他心里的隔阂,都是不可能逾越的。
“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在家,哪怕假期也几乎不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尘封在心底的那些事告诉她,似乎不知不觉中,她成了自己的某种寄托。
宋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语气除了憎恶,似乎还有懊悔和自责。
宋暖有些明白了,什么叫父母离婚,连累的是孩子。
她在心里微叹:“贺离,那些事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
“不,”贺离眸色一深:“是我错了……”
“那天晚上,我回了趟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神情冰冷嘲弄:“我看见,我所谓的父亲,掐着他现任妻子的脖子,扯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任凭她怎么求饶,怎么哭喊,都没用。”
透过略开的门缝,他看见他父亲在骂她,打她,踢她,砸了一地的破碎。
而他目睹事情的发生,也不过是在两个月前。
宋暖的心脏忽地揪紧,张了张嘴,涌上恐惧。
捏紧指甲盖的动作泄露了她的惊颤不安,贺离看在眼里,印证她此刻的所想:“你也不敢相信吧,贺东临,其实是个家暴的人渣。”
施暴多年,无人知晓。
“我以为那个女人是不敢报警,结果她死活拦着不让我去,后来我才知道,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多可笑……”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害者恐惧害怕所处的环境,却又对犯罪者产生情感和依赖,甚至反过来同情施暴者。
“当年我妈头部的创伤,也是他打的。”
“是我错了,我知道的太晚了……”
无情的人是犯罪之人,讨厌的人是可怜之人。
贺离阖了眼,眉睫之间是挥之不去的寒厉。
所以他说,贺东临是死有余辜。
在殴打现任妻子时摔倒,重创了头部,手术后还是没躲过突发性脑溢血死亡,那是他的报应,是他欠他母亲的。
他一直以为,他父亲只是太过无情,离婚也只是感情不合,谁知道,隐藏在黑暗里十年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现在贺东临死了,至死也没能见到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也许人在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总会在尚还弥留之际幡然醒悟前半生的种种,所以那场手术后,他给贺离写了一封信。
那是作恶者的悔悟,原谅?还是继续憎恨?
如果他默默无闻地死掉,贺离心里大概不会起半点波澜,因为他对父亲的概念是那么疏离和陌生。
但那封扬言着父爱情真的信,那封诉苦自己精神疾病的信,成了留给贺离锢心的铐镣。
世界崩塌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当你自以为事实如此,却又不断地反转,反转,再反转,最后恨不得,爱不得,因为留在世上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贺离想,如果他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地冰凉下去,是否也是一种解脱……
他闭眼沦陷在的破败残喘的思绪里。
沉沦吧,这个世界,他疲倦了……
却突然,身上一暖,像是溺水濒死之际有人拼命拉他上来。
贺离心间一颤,缓缓睁开眼。
是宋暖用小小的身子抱住了他。
宋暖俯身环抱着他的脖颈,而贺离靠躺着,脸蹭在她的颈窝。
宋暖轻轻抚着他的头,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那么温柔。
但是她没有说话。
善和恶,哪有什么界定,恶善都是互存的,也许那人犯的错,做的恶,在世时该遭人唾骂,也不值得被原谅,但人死了,就是最大的因果报应。
她想,不能被仇恨束缚一生,活着的人,应该有个全新的开始。
此时此刻,一个的拥抱,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有意义。
那双柔软的手在他凌乱的发上轻缓拍抚,他被女孩半抱在怀里,那么温暖。
恍惚间让他觉得,这不是荒凉肃杀的秋冬时节,而是花开万里的春夏时分。
静思良久,贺离低低出声:“佛经还说什么了?”
宋暖一怔,反应过来后心虚得不行,她就是一个门外汉,旁听了几回而已,哪懂什么佛理,恰巧记得两句罢了。
宋暖支吾了下,故作淡定,小声:“佛曰……不可说。”
她略微局促尴尬地琢磨着措辞,有点可爱,可爱得像是驱散阴霾的一米阳光。
贺离低低笑了声。
他温烫的呼吸喷洒的侧颈,宋暖突然觉得这么抱着怪怪的,讪讪起身,松开了他的脖颈。
宋暖将耳边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也许是刚才的拥抱太过亲密,让她在羞涩中声调都变得软萌:“贺离,过去风光无限也好,不堪回首也好,你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新征程的。”
新的征程,一定会的。
她的眸中凝结着潋滟,贺离心中一动。
窗外骤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像是积蓄了一天的雨水猛地从上空倾倒下来。
哗啦啦的雨声中。
少年说,想听歌吗?
女孩点点头,说想。
他的声音低磁沉缓,太容易感染人心,让人动容。
……
Just something I can turn to,
somebody I can kiss,
I want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
爱和被爱,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些。
他唱完这首歌的时候,雨也渐渐停了,匆匆来去,带走了阴沉。
常言道,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宋暖坐在他身边,静静听着。
如果可以,她想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在他的心结上划一个句点。
后来,宋暖在他受伤的侧额贴了个创可贴,顺便销毁了那些洋酒。
她回去之前,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
那人说:“噢。”
*
接下来几日,贺离都没什么动静。
宋暖想,他需要缓冲的时间,独自想明白如何重新接纳这个世界,所以没去打扰他。
周六没课。
宋暖一如往常,在寝室听听力,做习题,写论文。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菲菲打着呵欠,终于起床,准备和宋暖一起去食堂吃饭。
趁着她去洗漱的间隙,宋暖刷了会儿新闻资讯。
刚打开,她就怔住。
“江盛收购贺程”的新闻,宋暖一眼就瞟到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贺程如今没了顶梁柱,内部股东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能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被表姐夫家的公司收购,那贺程今后根本不愁没发展。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贺程的控制权不再是贺家。
宋暖一时间不知道该哀叹还是该庆幸。
这时,手机有一通陌生来电。
宋暖犹疑了一下,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接这通电话,铃声响了十来秒后,她接通了。
“你好,哪位?”
“下来。”
宋暖握着手机,电话那端传来少年懒懒散散的嗓音,让她倏地愣住。
宋暖不敢置信,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贺离?”
“嗯。”贺离从容不迫,似乎在笑:“我在你寝室楼下。”
宋暖更加错愕,懵了两秒后,忙跑到阳台往下望,三楼的高度,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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