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赋:君生故我在》第94章


恕?br /> 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直到周遭全变成我不认识的风景,直到视线越来越氤氲模糊,直到双腿酸痛,直到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我慢悠悠地蹲了下来,脸深深埋进臂弯。
从前即便直面无边沧海漫卷流云也不曾感到飘摇无凭的我,此刻忽而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天地之大其实哪里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一直以为的正常生活原只是一场杀机毕露的阴谋骗局,而一直以为能相伴相护的师傅竟就是这场阴谋骗局的策划者……
呵,我多傻啊,就像一个可笑的猴子被耍猴人耍来戏去还不自知,又如入戏颇深的戏子分不清自己所处的究竟是戏还是人生,于是把戏当作人生,徒将真心付给虚空。
心痛得要命,我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欲抛开所有只一味沉沦于令人麻痹的黑暗和虚无,然而越是想沉沦,自我成仙起就一直与瞿墨朝夕相处的种种片段就越是清晰地以走马灯的形式不断穿过脑海——
初遇他时,我踏入那个差点直接让我命丧九泉的洞口,而后他抚着玄漓给我的护心镜轻叹,“可惜了”;第一次与无弦前往霜华境时,他递给我那条暗藏杀意的貂裘披风;身中寒毒时,他在凉风刺骨的夜晚拥着我给我讲他自成一派的师徒相处之道;在天雷即将降下时,他嘴上说要我代替他自己却只身犯险将天雷带到离我最远的地方;给他喂药时,他将我错认成凤兮第一次外露情感;在水牢里被怨灵缠身时,他拖着病躯来接我回去;在设计要利用兽人置我于死地时,他一瞬间表现出的犹豫;在山顶亭子里认清我不是凤兮时,他缓缓熄灭的眼神;在尚未成形的烟火映照夜空时,他对我说,这是“送别礼”;在如水月光沐浴树梢时,他对我诉说他的心殇和孤独;在乌木结界内水深火热时,我看到那抹无动于衷的身影……
在“我”变成真正的凤兮从结界走出来时,他抱着“她”对“她”说:
“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切真真假假,柔情与杀机交缠,他可有一刻是真心待我?可有一次看我时是真的在看我,而不是透过我看他的凤兮?——
“有劳你了,我的好徒弟。”
“徒弟,过来。”
“徒弟,跟我回去。”
“徒弟,……”
……是了,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叫过我的名字……也对,我不过是一个“容器”,要什么名字呢?
其实,早在映寒为他而死的时候我就该发觉——
瞿墨是可怕的。
除了自己的执念,他什么也不在乎。为了那个执念,他可以视天地万物皆为草芥;为了那个执念,他可以眉毛也不动一下地除掉所有妨碍他的东西;为了那个执念,身为上神的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逆天行事,与天作对;为了那个执念,他甚至可以抛弃时间,任自己在另一个人不知何处是尽头的漫长轮回里沦陷,唯用鲜红刺目的血光照亮混沌的前路……
原来,安宁美好的幻象被刺破之后便是波诡云谲、鲜血淋漓的现实:瞿墨,我的师傅,从来就不是什么面冷心热的洒脱神仙,相反,他是个欲念深重、无所不用其极的冷酷魔鬼;而我,正如以前大家所说的那样,只是个魂魄不全的空壳、容器,就连我如今这残存的意识也不知会不会就在下一刻灰飞烟灭……在我自己从来就无法掌控的命运中,我争了这么久,求了这么久……到头来,依旧不过一场幻梦。我一直得不到的,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以为拼尽全力最后终于得到的……终究还是从不曾得到过。而就连我之前原本拥有一些东西,此刻好像也正一点点地离我远去了……
“不要特意去捕捉那些浮光掠影,穷根溯源的话,到头来可能反而会弄丢现有的东西。”
——曾经晓鸯对我说过的话蓦地回响在耳畔。
是啊,虽然事到如今我终于揭开了这个困扰我多时的谜底,但我失去的却远比得到的要多……
正值我一颗心即将缓缓沉没于令人窒息的泥淖之中,一道遥远却又熟悉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呢?只要你甘愿沉睡凤兮姐姐就能永远醒过来了呀……求求你,沉睡吧……紫涣一直在等着姐姐,我真的好想她……我需要她……”
呵,你需要她……是,是啊,你们都需要她!你们能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为她赴汤蹈火,为她做任何事!——
那……
我呢?
☆、第七十章:婆娑之思
那……我呢?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在我头脑中那根弦绷得死紧、濒临崩溃之际,一道近乎叹息的温柔嗓音倏地如清风般扫过我混沌的灵台,一瞬间就像溺水中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拼命抓住自己最后一丝理智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对……无论如何我还有无弦,我们说好往后的路即便再艰难也要共同面对的……就算瞿墨一直以来只把我当作一个“容器”,就算过去一段时间与我交往过的所有人都突然令我感到可怕的陌生,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
我还有无弦。凤兮有瞿墨和紫涣,而我有无弦。
我知道,他等待的人一直是我,注视的也一直是我……他该是这世上唯一不会认错我的人,因为我们早已在火红的婚房里、也在蔚蓝的花海中许下誓言结为了夫妻。
没有哪一个丈夫会认错自己的妻子。
……我慢慢捏紧了拳头,努力锁住不断流失的力气,深吸一口气后终于颤抖着站了起来……
“桓玉仙君找我们五殿下?……很抱歉,殿下现正在大殿与天帝商议事情,要不您先进来坐坐?”
“……不了。这附近就是惊鸿的住处,我对那儿比较熟,就去那儿等。”
“好的,等殿下回来,在下会替您传达。”
走进一如既往清静古拙的院子,那股熟悉的感觉果然令我安心不少。因心里牵挂着无弦,我无法平心静气地坐在一处,遂踱着步子这走走,那看看,像是这样就能让我急躁的心情平和一些一样。就在目光四处乱瞟之际,我忽然注意到平时总被一头凶兽守着地方此时正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看方向似乎是通向后院。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时,一个我意想不到会在这个节骨眼儿遇到的人却偏偏出现了——
“既然好奇,何不进去瞧瞧?”
我转过身,但见晓鸯正立在院门口,面带微笑地望着我。
“你怎么在这儿?”
她无视我的问话,步履轻快地走到我身边一把挽住我的胳膊:“走,我这就带你进去。”
她的绵里藏针让我觉得不舒服,然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略感无趣地由她拽着我进去了,好歹她还能把我拖进去给杀了不成?
“怎么样,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么?”一到后院晓鸯就松开了我的手臂。
说实话,这和我想象中的……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后院虽也宽敞,但全不似前院那般碧树亭立,茂密的草毯上唯有中间直愣愣地竖着一棵纤瘦的树苗,整个空间显得格外空荡疏落。而即便是这棵树苗也并不健康,过于深的枝干颜色以及上面寥落稀黄的叶子无一不透着一股怏怏的病气,还未怎么接近我便没由来地觉得精神不振,不由伸手扶了扶额。
“是棵令人恶心的树,对吧?”晓鸯看见我的样子,仍旧带着那种令人不快的语气道。
我不是很想理她,只在心里暗暗疑惑这棵未成形的树为何会莫名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这感觉并不怎么愉快……
晓鸯见我始终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怒不恼,竟自顾自地给我讲起了惊鸿的往事:“听说老妖婆小时候和天帝,也就是他爹啦,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即使她出生时是那副不祥的异象,有如来大佛的玉言庇佑天帝也就没怎么追究了。那会儿他们最喜欢的父女游戏就是绕着一棵特别大、特别漂亮的花树玩躲猫猫,”言及此她顿了顿,无声地弯了嘴角,“幼稚得要命!”
“……”
她瞥了我一眼,接着说下去:“可惜这种幸福美满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天宫突然遭到了几个原本依附自己外族的背叛,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而这也正是如今这天上地下乱局的导火索……无论如何,天帝始终不愿承认这是自己无能导致的后果,而身为天帝自然也不能怪罪自己的祖宗,狡猾懦弱的他便把所有过错归咎于那个倒霉的女儿,还为了表示自己立场的坚定派人把那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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