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为林》第5章

一个月没见，这小东西似乎更可爱了。
初三下学期的学业其实不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复习和做试卷，江寻写字很工整，一笔一划，就算是个小数点，也会认认真真点好。
相比之下林次的字就霸道张扬得多，龙飞凤舞的，有时候写出来自己都不认识。
在江寻做试卷的时候，林次就喜欢盯着他看，乖乖巧巧的样子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你看着我干什么。”江寻细声细气的说，“快做题呀。”
林次把空白试卷往他桌子上一摊，“不会。”
不会你还不学！还跟个大爷似的整天乱晃！
“很简单的……”江寻拿着笔在他的试卷上勾出数词和关键字，然后偷偷从抽屉里翻出课本把画了重点的公式给他看，“就这样……”
林次心不在焉的嗯嗯我知道了应付他。
江寻有些着急，“就快中考了！”
林次点头，“我知道啊，你快赶紧学习吧，别管我了。”
“这怎么能行，你快看看呀。”江寻把笔塞到林次手里，“你就试一次，要还不会做再放弃，好吗？”
近乎是乞求的语气了，林次被磨得没了脾气，翻开试卷开始做题。
“妈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这泳池管理员他妈脑子有病吧，一边放水一边注水。”林次骂骂咧咧开始读题，江寻在一旁给他画重点，最后直接把课本摆到桌子上告诉他怎么做，就差没直接说答案了。
班主任在讲台上直瞪眼，这两个人也不懂收敛一下！
林次在生平第一次，完整得做完了整张试卷。
江寻高兴极了，“你，你看，你全都做完了。”
林次嗯嗯啊啊点头，心想老子真是牛逼透了。
江寻抿着嘴偷偷笑，“你好厉害呀。”
第一次被江寻夸的林次内心特别满足，在桌子底下握着他的手，“那你以后就天天给我讲题吧。”
“好。”江寻庄重的点头。
林次的手掌伸过去用力揉他脑袋。
江寻不知道林次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是每天放学后把和林次玩游戏变成了给林次讲题。
林次抓了抓头发，“至于这么刻苦吗？”他之前说的天天让江寻给他讲题可都是随口一说的啊。
江寻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能在这么混下去了。”
见他一副一定要坚持的样子，林次算是泄了气，“好好好，听你的。”
皮的人一般都聪明，林次也不例外，让江寻吃惊的是林次英文好得令人发指。
“你，你怎么……”江寻张大嘴巴，想说你平时英文考试都是零分啊，又突然想起了林次的零分是因为交的白卷，于是就呐呐闭嘴。
“我妈是外国人。”林次说，“我十岁那年回国之后才学的中文。”
江寻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语文成绩那么差。”
林次：“……”
“怎么说话的。”林次不高兴了，“江寻小朋友，你最近似乎很放肆啊。”
江寻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江寻说得没错，林次的中文水平也仅仅是停留在能说这上面，拼音勉强能认全，看个报纸都要跳着跳着看，因为有些字完全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江寻的错觉，他总觉得林次之所以不写作业，其实是因为很多字都不会写。
“你以后要是有不认识的字，我教你。”
“那要是遇到你也不会的，怎么办？”
“那我就去学，学会了然后教你。”江寻认认真真说。
“行。”林次说，“我记下了。”
江寻摊开化学和物理的试卷，“还有两张今天的试卷就做完了。”
“操，还有啊？”林次被学术的光辉闪到了眼睛，“可以不做了吗？”
江寻难得坚持，“不行的，你，你……”
最后还是林次再次妥协，做就做吧。
十分钟后，江寻有些期待的问，“你听懂了吗？”
林次皱起眉头想了想，发现根本回忆不起江寻讲了些什么，只好茫然的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翻了页新的草稿纸，江寻试探着说，“那我重新讲一遍。”
哦，林次打了个哈欠，右手抵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面前的试卷。
两张试卷终于写完了，林次的脑子和眼睛都在关注江寻，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班主任觉得挺神奇的，你说这一问题少年，竟然还真的规规矩矩把试卷都写满了，那独一无二的字体想认不出来也很难，就算是抄的，那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林次自己也觉得挺神奇的，要放在平时肯定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能乖乖地坐在教室写完试卷。
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江寻身上，要是没有江寻的坚持和耐心，他恐怕早就掀桌子溜出去打游戏了。
放学后给江寻买了个牛奶布丁，载着他回家。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江寻最大的进步就是不那么讨厌林次了，话多了，也有些开朗了。
至少在林次面前，他是这样的。
江寻坐在后座上，一边挖布丁吃一边笑。
就是不知道在那里傻笑个什么玩意儿。
“林次。”江寻吃完布丁，有些坏心眼的在林次的衬衫上擦手，“你高中准备去哪里念？”
“我随便啊。”林次说，“大概又是像初中一样被塞到哪个好点的学校混个文凭之类的吧。”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不知道。”
江寻没有再说话，闭着眼睛享受风拂过脸庞的微妙感觉。
林次目不斜视，“抱紧点，不然等下被甩出去可别哭。”
“才不会呢！”江寻红着脸把他抱紧。
第9章　（09）初中毕业
拿到初中毕业证那天，江寻和林次最后离开教室，江寻拉了拉他衣角，“林次，我们毕业了。”
“嗯。”林次没有什么毕业情结，既不感动也不伤感，高兴就更谈不上了，和江寻满眼亮晶晶相比显然淡定得多。
“我收拾下东西。”
“还要收拾什么，之前不是都把课本全带回去了么？”
“上次是课本，还有些试卷笔记，也要带回去的。”
见林次皱着眉没说话，江寻赶紧收拾东西，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林次丢掉了一样。
远远的，江寻回头望了一眼最后一排他和林次的课桌，他的桌子很干净，林次的桌子更干净，连划痕都没有。
林次说，又不是傻逼，没事划桌子。
然后林次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安安静静写他和林次两个人的作业。
窗外斜阳密密匝匝透过梧桐叶打在课桌上，映出一片金黄。
“发什么愣，赶紧跟上来。”
林次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江寻应了一声，赶忙跑过去追他。
两人的脚步越走越远，直到那间小小的教室彻底的隐藏在了无数楼房之中。
林次特别没心没肺，搂着江寻打算往吴遥远的网吧跑。
江寻则是一直在想林次到底会上哪个高中，要是高中也能和林次在一起就好了。
脑子里刚蹦出这个念头，江寻就觉得不对了。
他明明是该讨厌林次的。
好像……其实……也不怎么讨厌的。
好像和林次在一起，他的社交障碍就变得不那么严重了一样。
明明他连和其他人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啊。
“今天不行……不行的。”江寻难得拒绝林次，或者拒绝和林次一起去打游戏。
“怎么了？”
“我和妈妈说好的，要早点回家……”江寻拉紧书包袋子，胀鼓鼓的装满了这学期的试卷笔记。
林次的所有东西都在中考前一天就一股脑全丢垃圾桶了，他实在不能理解江寻这种都已经考完了还把书本当宝的人。
“行，这回放过你。”林次也不墨迹，“上来，我带你回家。”
“林次……”江寻声音很小，后面句话林次没听清。
“声音大点，听不清。”
“我说，明天我陪你玩。”江寻照着他的后脑门大声吼了句。
“怎么今天就不行？”
“我答应了我妈妈，要早点回去吃饭的。”江寻有些不好意思，“明天，明天一定陪你。”
“记下了。”林次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不过听江寻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江寻抿起嘴，偷偷伸出两只手从背后抱住林次。
林次顿时乐得找不到北了。
这小孩，真是不能更可爱了。
自行车准时停在江寻家门口，江寻抱着比他身板还厚的书包站在门口说，“你，你也赶紧回家吧。”
“行，你进去吧，我走了。”
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