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为林》第17章

许昊打电话过来约林次出去聚一聚，林次正在厨房学做饭，电话是江寻接的，许昊在电话那头一口一个嫂子。
“嫂子出来玩啊。”
“咱哥几个打算聚一聚，你和林哥一块来呗。”
江寻呐呐着不知道怎么回复。
林次过来直接把电话挂了。
许昊他们口中的聚一聚，要么吃饭喝酒唱K，要么是各自骑着摩托车突突大半个海城，反正要出门，要人多，要热闹。
林次说不用管，这几个孙子就是闲不住。
江寻哦了一声，窝回沙发玩俄罗斯方块。
等到林次叫吃饭的时候，江寻已经玩了半个小时的俄罗斯方块。
林次做饭的手艺真的不怎么样，颜色难看装盘难看，仅仅是能吃。
江寻不挑食，挺好养活。
林次觉得养江寻好像还挺省心。
林次做饭跟打仗似的，厨房料理台上的调料瓶打翻了七八个，菜叶丢得到处都是，敲鸡蛋的时候还手滑落了一地蛋黄蛋清。
两人都默契的自动忽略了被林次弄得乱七八糟的厨房，江寻没觉得有什么，给林次善后这件事做得不要太熟练。林次就更不可能羞涩了，他压根就不懂什么叫羞耻心。
家里那个老式FC游戏机是江寻在二手旧市场花八十块钱买的，一直玩到了现在，江寻也挺喜欢的，和林次窝在家玩了一下午的魂斗罗。
晚上的时候许昊又打电话过来，林次直接拔了电话线。
江寻突然觉得，其实许昊他们才是最可怜的。
连带着看林次那帮狐朋狗友似乎都没那么碍眼了。
小别墅二楼有个大露台，江寻很喜欢在冬春季节晒太阳，林次就去家装市场订了两个朴素的竹制躺椅回来，和家装风格很不搭，却很实用，至少江寻挺喜欢。
大露台视野很好，晚上适合看星空。
林次对看星星看月亮聊风花雪月没兴趣，江寻挺喜欢，林次又立马插好电话线托人订个天文望远镜回来。
江寻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放在林次家里，却从来都不让他看。
时间久了江寻都忘记了林次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一本他记了两年的日记。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被林次给翻出来了，逐字逐句的看下去，江寻的日记特别简明扼要，没有日期天气，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比如说“今天林次撕了我的随堂笔记。”
比如说“今天林次抢了我的作业本。”
比如说“今天林次掐我脸，讨厌死了。”
渐渐到后面就变成了“今天林次带我出去玩，好像不是那么讨厌他了。”
或者是“林次今天载我回家了。”
或者是“牛奶布丁很好吃。”
或者是“今天林次亲我了，还是在大街上啊，烦死他了。”
没有日期，到后来江寻本人都不清楚他记的‘今天’到底是哪天。
林次没有看完，小心翼翼的把江寻的日记本放回去，只是有点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夏季晚上不冷，风大，江寻躺在竹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林次轻轻地把他抱回床上。
第31章　（31）林先生
早上林次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江寻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不过林次走之前说了他尽量在中午回来，江寻看他脸色不太对，也没敢细问。
林次是私生子这事儿，江寻是从风言风语里听来的。
也不知道是从谁嘴里传出的流言，半真半假的在同龄人的圈子里传播。
照片上的女人发色和林次一样，栗黄的大波浪卷发上带了顶羽毛装饰的女帽，浅黛蓝克里诺林裙，皮肤白皙五官深邃，和林次有几分相像，长了一张欧美模特的脸。
书房也在二楼，推开窗还能摘到蜿蜒在外墙上的玫瑰。
除了大露台，江寻就爱窝在林次的书房里看怪志小说，书桌上堆了四五本林次最近才买回来的畅销小说，连塑料包装都没拆开。
林次肯定是不会看这些的，这些书都是买来给江寻打发时间。
江寻有些惊喜，林次之前都没有告诉过他！
书架上是一排排中外名著，江寻看不懂，把新书放进书架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一本旧书，书页朝下落在地上，江寻弯腰捡书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张照片。
女人大概就是林次的母亲，江寻看一眼就认出了小时候的林次。
江寻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慌忙放回去。
林次冷着脸，眼睛死死的盯着还在冒热气的咖啡。
“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对面的人穿着严丝合缝的西装，带着无框眼镜，口吻冷漠，严肃得不像是在同一个十八岁少年交谈。
“不怎么样。”林次突然有点想抽烟，摸了半天才摸到了打火机。
“因为你的那个小男朋友？”
气氛有些微妙，不可见的空气里似乎劈啪着细小的、剑拔弩张的电流。
“林先生，您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林次笑笑，藏在桌子底下的左手攥紧了烟盒，右手有下没下的用打火机敲着桌面。
‘林先生’置若罔闻，“手续已经办好了，机票订在下周一。”
“我好像没必要听你的话吧。”
两个人同时缄默，包间隔绝了外面的杂音，安静得像空气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先生开口。
“你的小男朋友虽然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不过学习成绩倒是不错，大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后应该能直接进外企。”
林次想到了江寻，心口猛地一缩，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抬起头和林先生对视，“你要做什么？”
林先生说得不在意，林次听着似乎也不在意，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你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来困扰你。大学也联系好了，以后每个月我会定时给你打生活费。”林先生整了整衣服，“国外的条件不错，更何况那边的环境你也很熟悉。”
林次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先生没有看他那山雨欲来的脸色，“至于你的那个小男朋友……”
“你最好不要动他。”
林先生似乎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微微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得体温和的笑容看得林次觉得刺眼，“你放心，我爱着海城每一位合法公民。”
“最好如此。”林次站起来，“林先生，再见。”
“希望你不要忘了时间。”
林次的背影僵了僵，很快消失在咖啡厅里。
窗外艳阳高照，少年没有回头，而桌上那杯冷却的咖啡，他一口没动。
林先生收起笑容，按下服务铃，很快服务生走过来，“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结账。”
电视机里正在播新闻，江寻留着耳朵听，在厨房准备午饭。
江寻做好饭，林次没有回来，菜凉了，江寻重新热了热，林次还是没回来。
这样反复热饭菜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傍晚林次回来的时候，饭桌上还有热气。
林次的情绪好像是真的不对，抿着唇一言不发，绷着脸，冰冷得眼神不知道焦距在哪里，仿佛整个人都阴郁在暗涌里。
江寻看着特别心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然后江寻恍然惊觉，以前都是林次追着赶着来哄他，他一丁点哄林次的经验都没有。
“寻寻。”林次人高马大，抱着各种方面都小一号的江寻，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江寻努力踮起脚不让他太难受。
“林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林次就跟小孩儿似的，江寻放软的语气，轻轻的揉他那一头黄毛。
“我今天去见他了。”林次心里怪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要出国了。
或者是我们马上要分开了。
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分手。
“谁？”
“……”
林次没说话，江寻开始发散思维，“许昊？”
“……”
“吴哥？”
“……”
江寻开始从脑子里一个一个把认识的人揪出来，林次一次又一次被哽得无话可说。
正当江寻准备提起越山居大门的保安时，林次掐着他的脸亲上去，“别猜了。”
江寻不解，带着强烈求知欲的看他。
“我……名义上的，父亲。”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
林先生，是林次的父亲。
第32章　（32）项链
林次不想隐瞒江寻，尽管他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类似‘我们要分开了’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见林次欲言又止，江寻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慌。
这丝恐慌源自像直觉、或者是第六感这类玄妙的东西。
心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