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疼痛感和失重的丹田让夏圆圆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是被桑儿用水泼醒的,她穿着和夏圆圆一样的黑袍子,将夏圆圆扯了起来塞进了一颗药丸,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代替我带工坊工作,如果你胆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自是有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夏圆圆昏昏沉沉的点了点头,只要能外出,她就有机会通知应渊来救她。
只是事情没有夏圆圆想象的这么顺利,桑儿在营寨的地位并不高,甚至说是最底层的人物。她所说的工坊并不是能够接近大人物的工作,而是每天做着最低端的浣衣、削土豆皮和烙饼的低下工作。
每天桑儿进工坊溜达一圈,就从后门走出来,替换上同样蒙上脸的夏圆圆。工坊的女工多数都是蒙着脸的,没有人发现桑儿的诡计。替换之后,桑儿不知所踪,夏圆圆则是重复地干着辛苦的工作,快日落的时候,桑儿便会指使那只纸人进来找她,两人重新替换。
有一次,夏圆圆想试探她晚了出去,夕阳落下后她走到后门便开始全身剧痛,指尖疼得抽搐,桑儿则抬起夏圆圆的脸警告不要再挑战她的底线。
到了第六天,事情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个黑袍女子毫无征兆地倒下,宛如一只破碎的娃娃。
年纪最大的梅姨将面朝地倒下的女子翻转过来,她的脸布满了黑气,仅剩微弱的呼吸。梅姨哆哆嗦嗦地道:“都是神的诅咒,是诅咒……啊,诅咒。”说着发疯般冲了出去。
梅姨的惨叫声惊动了工坊的管事,管事匆匆赶来遣女子抬走,女子被抬离后,空气中凝固着诡异的死寂,夏圆圆旁边的女孩突然蹲坐下来,甚至一脚将削好的土豆踢翻,十几个土豆咕噜噜地滚了一身的泥,倒是像被玷污了的瓷器。
夏圆圆不能说话,便蹲下来伸手安抚地握了握女孩的手腕。女孩长着一双琉璃目,扑闪扑闪的盛满了绝望。她不过十一二的年岁,却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和天真。
“下一个就是我了。”女孩绝望地望进夏圆圆的双眼,带着仅存的一丝祈盼,把夏圆圆当作了救命稻草般诉说道:“你看,黑气已经到我的胸口,下一个就是我了。”女孩稍微扯开胸口的布料,露出了可怕的身体状况。
“没有人能逃离,哪怕我们不死,也要日夜遭受痛苦。桑儿姐,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呀?”
“神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已经死了三任姨娘了!药寨子已经躺了好几十个人,日夜像干尸一样痛苦煎熬,还不够吗?为什么呀?”
夏圆圆一把抱过哭泣的女孩,将她狠狠地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像是安慰着当年那个自己。这个小女孩和自己太像了,与她当初一样无助和痛苦,困于着该死的命运中无法逃脱。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是这么无力,哪怕事情重新来一遍,她还是没有能力帮别人和自己。
“干什么呢!没死就继续干活!”管事赶回来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愤怒地骂道。
夏圆圆站起来,将另一盆削好的土豆也狠狠地掀倒,“砰”的一声土豆也滚了满地。
管事扬起手中的鞭子,恶狠狠地说道:“余桑儿,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现在给我一个个捡起来洗干净,不然你就等着皮开肉绽吧。”
夏圆圆憋着一口气,正无处发,她下巴微微扬起,冷眼看着管事,而后将最靠近的一颗土豆踩得稀巴碎。她的修为虽然不知道被桑儿用什么方法给压制住了,但是这几年来的修炼可不是白费的,她的身体力量比普通人要强好几倍。
管事没想到这个“桑儿”竟然变得这么硬气,为了自己的脸面,将鞭子往夏圆圆的腰际抽了过来。腰间的肉是最娇嫩的,女子往往受不了一鞭便讨饶。可惜这一鞭压根就抽不到夏圆圆的腰上便被她一把抓住了。
夏圆圆抓住鞭子一把拉了过来,管事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她的身前,还没等他站起来,一盆洗菜水便倒了他一头。
这些年,夏圆圆跟着几个师弟,教训人的刁钻玩意学了不少,几番简易的拳脚,管事已经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了。
其他几个侍从赶紧上前制住夏圆圆,管事喘着粗气道:“将她……她抓起来,带去给巫主审判,这般刁奴,应该点天灯,上鞭刑。”
如果能到巫主跟前,肯定就能看见应渊!夏圆圆眼珠一转,放弃了挣扎,三个人轻松地将她制服了。
管事捏着她的脸,伤痕累累的脸上气得快要变形了:“我倒要看看,巫主会判你什么?”
几个人架着她来到了一个圆形围蔽竹楼群,竹楼底下有三个大坑,里面都是各种毒蛇和蝎子,还有鞭刑以及放天灯的架子。应该是巫族专门惩治奴仆的地方。竹楼群的最中间便是巫主所在的地方,管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志得意满地跑去向巫主要惩戒的牌子。
无论是将她丢进蛇坑还是蝎子坑,哪一个都不会让她好过。
没过多久,夏圆圆便遥遥看见管事卑躬屈膝地跪在两个站在竹楼上的男主前。白衣男子正是在喜房看见的那人,而玄红色衣裳的是应渊!
夏圆圆疯狂地扭动身体,期盼能引起那人的注意,可惜现在她已经被铁链绑在柱子上,无法挣脱。
白衣男子皱着眉头对管事说了几句,便转身邀请应渊重新进屋,应渊对这一切并不是很感兴趣。
应渊、应渊、应渊。夏圆圆在心底默念了他的名字几十遍,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距离他那么近,却又离得这么远。
眼泪流到溃烂的脸上阵阵发疼,夏圆圆咬牙切齿地暗道:臭屁龙,等我回去就把你的眼睛戳瞎!反正也瞎了龙眼了。
太阳正猛烈,晒得夏圆圆阵阵发昏,管事才慢悠悠地走过来,不忿地将她松绑。
“将她带回去,看着她削满十盆土豆。”临走时还恶狠狠地嘟囔道:“不知道巫主中了什么邪,竟然不让我动她。”
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却被带着回到工坊,离应渊更远了。夏圆圆削土豆皮削到夕阳落后,四周的人的走光了。那只纸人趁着监督的侍从不注意,溜进来,又窜了出去。
不久,两个侍从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桑儿面带不善地走进来道:“你惹了什么事?”
夏圆圆着急地指着自己的嘴巴,希望桑儿能让她重新讲话。桑儿伸手划拉了一下,窒息感从夏圆圆的喉咙中消失,声音也回来了。
“我没有惹事,我原本也并不是逃跑,只是刚好在这里遇见了我的熟人,想跟他一起离开而已,你相信我。”夏圆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桑儿阴郁地打量着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需要一个替身,你只当再做几天,我的事情很快就完成了。”桑儿并没有应允什么,却让夏圆圆松了一口气,看了她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那我能去找我的朋友吗?他就在最中间的那座竹楼上。”夏圆圆追问道。
“不行!不能去那座竹楼。”桑儿斩钉截铁地说道,转身用纸人割向夏圆圆的喉咙,威胁她。
“好,等你的事情完成。你要放我离开。”
“放你离开,咯咯咯咯咯咯。当然放你离开,我留着你做什么?”桑儿诡异地笑了起来,在月光下脸色青白,像一只真正没有灵魂的纸人。
桑儿走后,夏圆圆继续削着土豆。没有了法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连拿刀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渐渐的眼泪不争气的冒了出来,从前没有人呵护的时候,任何事情都能咬牙自己做完。现在有了应渊,倒像是有了一个埋怨的对象,为什么认不出我,为什么这么久都找不到我。这些细腻的情绪一点点显露,连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越发依赖应渊。
土豆啊土豆,为什么那条龙还是找不到我呀?
第48章 转机
清晨
“快去找几个貌美的雏儿献给新来的大人。”管事对着门口的侍卫说。
“可是,寨子里哪里还有什么貌美的雏儿呀,样貌稍好一些的都在药寨子里躺着了。”侍卫为难的回道。
“那就找几个蒙面的雏儿,办事怎么这么不会变通!”管事烦躁地训斥侍卫,新来的大人物比想象中难侍候,一来便说找几个身姿纤瘦,容貌秀美的女子侍候。他还没见过哪个修仙之人这般好色,饮食千般挑剔就算了,脾气还不好。
侍卫得令便赶紧去寻,一路上找找停停,终于来到的夏圆圆所在的工坊。
“所有雏儿站出来,将面罩掀开来,现在要选几个人去侍候巫主邀请的客人。”话落,所有人停了手开始缓慢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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