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鹿-松溪》松溪-第168章


结界君挡住了她。
旁观这一情景的肜渊看到她露出来的懊恼模样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仆人醒来后,还纳闷自己怎么睡着了,看着端坐在床上冥思的她,抓了抓头,连忙离开。
这件事提醒了他,送茶点的仆人很可能会成为她逃离的缺口,所以自此以后,他不让仆人送茶点了,他自己来,当然,是化成仆人的模样。
不止如此,他还趁送茶点的机会,借口和她说一两句话,虽然她从来不搭理,但他也不气馁,努力在她不讨厌的情况下刷存在感。
终于有一次,他照例在摆完茶点后问她还有什么需要时,她忽然道:“给我一支箫吧。”
“箫?”他略愣,“什么样的箫?”
她又有些不耐烦了,“没有就算了。”
说完继续冥思,用记忆中的旋律排解长时间被关押的无聊,然后一支竹箫很快送到了她面前。
她看着那支箫,手指动了动,却突然意兴阑珊,于是那支箫就像那些茶点一样,被摆在那里,从未动过。
竹箫被换为玉箫,依然未动,第三次,她的灵箫被送回了她面前。
她知道箫是谁送来的,但她不为所动,默默地盯了那支箫片刻,把箫拾起来,擦拭箫身。
“告诉那个人,如果他还没疯,趁早把我放出去!”
仆人再次来时,她头也不抬地冷声道。
顶着仆人面貌的肜渊一愣,趁机道:“我们主君心仪神女,无论才貌家世都堪匹配,神女为何就不能喜欢我们主君?”
雁菡嗤笑一声,不屑作答,仆人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怏怏离去。
当他再次试图以仆人的身份劝说她时,却惹得她大怒,事后,他隐身在她的面前,久久地凝视着她,反省自己究竟是哪一条引得她如此厌恶……
时间便在这种胶着中缓缓流逝。
她再一次醒来,龙宫还是那个龙宫,斗室还是那片斗室,虽然她随意惯了,但任谁被如此囚禁失去自由,心中也难免憋闷。
她不是爱闹腾的性子,大多数的时候,她比大多数神仙还像神仙。如果眼下的处境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改变,她也会试着让自己的心境坦然。
她举起箫幽幽地吹奏起来。
碧海漫漫烟雾低,三山风惊别鹤飞。
……
乌来相喜哑哑啼,寒月影移庭树枝……
这首别鹤曲她很少吹奏,此时吹来,曲子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一片碧绿的水波中起伏荡漾。数十只高脚长喙的水鹤从水中脱出,如被曲调赋予了生命,围绕着她翩翩起舞,依依惜别。时光仿佛又回到了最后一次回带山时,满山的幽魂如风萦绕,凄凉弥漫。
画面唯美而哀伤。
隐身中的男人看到那些水鹤,忽然化身为一条小龙,围绕着那些鹤盘旋穿梭,也不知道是不是存了讨好女神的心思。只是这画风着实有点不搭。
雁菡看到龙的第一眼就变了颜色,立刻停止了吹奏,执箫向小龙击来。
没有旋律的驱使,水鹤纷纷崩溃融入水流,龙化身为男子,在她的攻击中左躲右闪,并不还手,室内的珍宝玉器遭了无妄之灾,被毁坏的不知多少。
他身上受了些伤,她同样力竭,扶着墙壁直喘气,他道:“如果你因为我打伤了你而恨我,我愿意让你打回来,只要你留下来与我成亲。”
她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开始咳嗽,眼中满是激起的泪花,恨声道:“如果我今天的身份是妖女,神君会和我说这样的话吗?不,你不会!你只会迫不及待地杀了我。看,我还是我,并没有变,只因为多了一个神族身份便让你前后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同样,如果带山那些妖不是妖的身份,你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灭了他们吗?我想,你至少会听听他们说话。可一旦多了一层妖的身份,你直接就判了他们死刑。
你看人不分善恶,只凭借神族身份,便自以为高人一等,没有一点仁心,毫无是非观念,实际上就是一个披着神族外衣的刽子手,你这样的人,凭什么以为别人会喜欢你!”
她歇了一歇,仰头一笑,话语中充满刻骨的嘲讽,“如果我在花朝宫位重,如果我真的与玄帝亲密无间,你还会如此对我吗?你不会,你不过看我势单力孤,才敢这般恣意囚禁。
你这种人,一张龙皮之下包着让人作呕的灵魂,还想让人与你匹配,你妄想!我就是死,也不会看上你这种人!”
字字诛心,刀刀入骨。
如同一把刀剖出了他的灵魂,把他刮得鲜血淋漓。
她看透了他。
他脸色发白,嘴唇紧抿,眼睛殷红如血,握在身侧的双拳微微发颤。
悲剧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从她剖出他灵魂的那一刻,从他深深意识到再也无转圜余地的那一刻。
流瞳觉得,三观不合,却硬要把对方和自己捏在一起,简直没有比这更悲剧的了。
他还是一言未发,拖着一身浓郁的黑色火焰,转身离开了房间。
雁菡因为打斗和激动,身体有些脱力,她扶着墙,缓缓地走过一片狼藉,回到床上,陷入冥思。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是几日,几年,还是几十年。
风好像从某个地方吹进来了。
仿佛有一条小蛇顺着她的血脉咬住了她的心脏,她身体微微一震,睁开了眼睛。
房间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模样,奢靡华贵,彤光流溢。
他坐在她的身边,穿着端庄肃穆的玄纁礼服,低头在她手上系一条红线。
后面站着一排仆人,捧着梳洗用具和同色的女式礼服。
小蛇漫过血脉咬噬心脏的感觉,就从红线这里来。
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住了,她吃了一惊,“你做什么,你在我手上系了什么?”
他抬起头来,目光黑幽幽的,“姻缘线,”他说,“从此以后,你我就是夫妻。”
姻缘线她是知道的,那是姻缘老人的法宝,被系住男女注定会结一世姻缘。但是良缘还是恶缘就不好说了。
她巨震,“你疯了!”
男人冷静道:“不管你怎么说,恨我也罢,把我当疯子也罢,我都一定要得到你。今天就是你我的大婚日,不日我就会上报天庭,通知所有的亲戚朋友,你,从此以后,就是我肜渊的妻子。”
过度的震惊让她一时无法反应,男人站起身,让身后的婢女为她洗漱换衣,而他就在一旁看着。
她羞愤交加,脸涨得通红。
着装完毕,他抱着她去神殿行礼,铺满美丽贝壳的道路上洒满鲜花,两旁的仆人伏地叩拜。
“为了一时贪欲,真舍得下本。”她鄙夷地嘲讽。
他不为所动,“你再说话,我现在就吻你。”
丝线的神力缠上神魂,她的神魂剧烈地挣扎起来,蓬勃的怒意和不甘激得她眼睛发红,她道:“你会后悔的!征服不驯的猎物很有趣吗?可人不是猎物!想想你在做什么!你为了征服猎物把自己也套住,让两个人在千千万万年中相互憎恨相互折磨?那不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那是神仙的一辈子!
为了一时的征服欲,毁坏两个人几十万年的幸福,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样值得吗?值得吗!”
最后一句近乎于声嘶力竭。
他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是想征服你,可我也爱你,哪怕两个人一辈子互相憎恨互相折磨也没什么,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是颤抖还是挣扎,她已经分不清,一种被命运的阴影笼罩的无力和哀凉侵上心头,她闭上眼,不再多言。只默默地凝聚心力对抗神线的控制。
他抱着她在神殿中行礼,述说誓词,轮到她时,她紧紧地闭着嘴,不肯开口。
他跪在地上,把她搂抱在怀中,捏着她的下颌,命令:“说,否则我现在就吻你!”
她仍然倔强地一言不发。
他低头便吻了下来。那简直不能称为吻,更像撕咬泄愤,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她眼中浮起泪花,他直直地盯进她的眼睛,手放在她的领口,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要撕开她的衣服,“说!”
神魂在丝线的神力下挣扎,似乎把她撕成了两半,一半宁死不屈,一半已经倒下,她听到一个声音,仿佛来自异时空的声音,在缓缓念着,“我雁菡,愿嫁肜渊为妻……”
话刚出口,她猛然一震:不,这不是我说的,是谁,是谁在说话!
男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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