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九歌烟如尘》第77章


海风呼啸,天旋地动,九歌用内力稳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不准哭了啊!本君不是派水麒麟接你去了么,你觉得委屈,本君去一次六清境,便宜都被人刮了去,本君还觉得很委屈!”
小鲤鱼精瞅着九歌微皱的眉眼,知道九歌已经有点生气,将泪水活活咽下去,只有身子还哽咽的一抽一抽,小脸憋的委屈至极。
风声停曳,海花曼芸,沙石沉着,南海水晶宫又恢复晶莹透彻。
九歌逐渐稳了心智,甚为宠溺的摸着小鲤鱼精光滑的长发,轻声道:“这样才乖嘛,来,将这碗白羹海弥粥喝了,改天,本君带你出去转转。”
小鲤鱼精的小身板依旧颤抖,红红的小脸,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女君,东虚崆净凡者求见。”南海水晶宫外仙侍毕恭毕敬朝着里面说道。
九歌半卧香松珠贝软榻,苍白的脸微微有了起色:“传唤。”
东虚一直以来都十分清净,鲜少有事。崆净乃尼凡心腹,在东虚的地位仅此尼凡,他亲自前来南海,必定有重要的事。
近处走来一位袈裟在身的俊美男子,鲜红色的金履袈裟在海天相间中如一团夺目的火焰,他颈脖间挂着一串紫竹佛珠,腕间几只清透的梵珍来回摩擦,嘴里呢喃着三千梵语。
他走到九歌跟前,朝她鞠了一躬,颔首道:“拜见九歌殿下。”
九歌环视眼前这位规规矩矩的男子,不由想起自己几百岁的时候,在东虚调皮捣蛋,他怕她摔着,怕她受伤,处处将她照顾的极其周到。
小的时候两人厮混,吵吵闹闹,如今的君臣之礼,犹如千山万水,隔着铁马冰河。
九歌摇了摇头,半撑着身子道:“崆净,你实在不必见外。”
崆净站起来,从袖子掏出一纸火红的帖子,递到九歌手里,眉头微皱:“君上与西禾君主下个月成亲,微臣前来送喜帖。”
九歌心里一直盘算着尼凡和西禾的婚事,却不晓得竟然这么快。
东虚的那几千年,就像一块酸甜适当的冰丝糖,含在嘴里时,涩的人直掉眼泪,但当这块糖化了之后,舌尖却又开始溢出些许甜味。
只是东虚这几千年的苦涩,远抵不过凌天殿三万年的伤痛。
她又再一次想起了九魂洞,那个萦绕脑海久久不能散去的夜晚。
她扶着轻疼的额头,叹了一口气:“东虚几万年都没有热闹过,本君自然不能错过。”
崆净将大红喜帖放的整整齐齐,起身告退,退出南海水晶宫的时候,他又在一次收回腿,侧身,露出半张脸,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对着南海水晶宫那株飘忽不定的水草,叹了一口气,用儿时的那般称呼,唤着她:“九歌,我一直以为你会陪着君上。”
一袭白衣衬得九歌毫无血色,她双目空洞麻木,微蹙几眼,淡淡回着:“我无愧于他,他也无愧于我,崆净,我到现在才晓得,这几千年,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是何其不痛不痒。”
“你陪了君上几千年,君上也同样陪了你几千年。今日我冒着可能会魂飞魄散的危险,就问你一句,君上让我瞒的那些事情,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九歌轻扬嘴角,露出些许疲惫,只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不愿意。”
往事如烟,波光浩淼,尼凡于她,不过黄沙一把,须臾间的流逝,她又何必用那些过往来禁锢自己的冷静?
九歌望见崆净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失神之余,小鲤鱼精递来一纸白绢,替九歌抹着脸,摇晃着九歌的肩膀:“女君,你怎么在哭?”
九歌摸了摸黏黏糊糊的脸,身子软弱无力,靠着背后的一块软枕:“本君只是感叹,自己的哥哥姐姐情路都何其舒坦,凭什么本君就要如此坎坷?”
“稀里糊涂,有时挺好的。”
小鲤鱼精握着白色绢帕,一脸茫然的盯着不太一样的九歌。
千年蚌壳精里的南海珍珠,包裹着一层一层的璀璨浮光,将南海水晶宫一下子照得亮亮堂堂,九歌吩咐着小鲤鱼精:“既然是故人,自然得送一份大礼。小鲤鱼,你且将千年珍珠用金丝线包好,本君带你去东虚看看漫山遍野的梵偍花。”
小鲤鱼精甚为不解,嘟嘴问道:“女君,这南海千年珍珠乃上乘珠翠,这只蚌壳精还是受观音菩萨点化过得稀罕物件,世间仅此一颗,早在五千年前玄帝就看好了这颗珍珠,要赠与天帝,以示和交兴邦”
“本君若是喜欢,这物件再稀罕,父君也会拱手赐给本君,你难道不晓得,本君一向是霸道惯了的么?”
“哦。”小鲤鱼精低头,十分不情愿的拿出金丝线,一圈一圈缠绕着这颗金光熠熠的千年珍珠,经过巧手一翻,就给这颗玲珑剔透的珍珠穿上了一件精致绝美的衣服。
九歌点点头,赞许道:“真乖。”
第一百一十八章初见蓬莱北祭君
一个月后,正是梵偍花盛开的季节。
水麒麟拜了佛陀尊者为师,到了西方梵地潜心修炼。
故这次前来东虚,只有九歌和小鲤鱼精两人。
东虚神君的成亲典礼,场面自然热热哄哄,邀请了六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九歌平时随性惯了,但在人山人海的场合,因着‘女君’身份,她还是将自己悉心打扮了一番。
她驾着一团五光祥云,脚下踏着万缕烟火,身披银丝锦织漫花裙,腕间横挎淡黄色萝衫披帛,傲然屹立于凉风阙阙之中,三千乌黑长发滚滚落下,远处一看,她在天地之间,宛如一朵清新淡雅的白色冷花。
东虚似是成了另外一番风景,漫山遍野的梵偍树挂上数不清的大红色喜庆飘带,从高处云端往下望,像是一团又一团喜气洋洋的火焰,连接着一朵又一朵五色梵偍花,白烟缭绕,雾云迷离,东虚的景观犹如虚无山境,超脱俗尘。
再近一些,清笛与长琴,花鼓同三弦相交碰撞,传来阵阵婉转悠扬的天籁之音。
东虚清净了几十万年,这是九歌第一次见着这么唯美绝伦又热热闹闹的东虚。
“哇,好美——”连小鲤鱼精都不由感叹,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千年珍珠。
九歌来的时候,东虚神宫已经烛光冉冉,歌舞笙箫,宴席上已经端坐了许许多多的上仙和佛界诸多金佛,阿罗汉。
虽然九歌的辈分很小,但因着三玄天嫡公主、南海女君光鲜亮丽的头衔,当她走入殿内时,殿内所有人皆起身,朝着九歌毕恭毕敬鞠躬作楫。
“恭迎南海女君——”
眼前冲着九歌弯腰点头的乃与她父君同辈上仙,九歌突然浑身不适,捏紧小鲤鱼精的手腕,急匆匆朝着殿内走。
仙族和西方境地有个规矩,自家儿子和女儿成亲,父亲和母亲,不能前来参加,以示这段姻缘,并非父母之言,而是两情相悦,以表达这段感情,伉俪情深,不参加一丝一缕的杂质,‘长长久久’之意。
虽然加没加杂质不知道,但西方境地在仙族与佛界的交界地,是个极其特殊的地方,这里的人,既使仙力又修佛、道大乘之法,西方境地的王室贵族皆有佛体金身,以修佛为主,仙力为辅,但为了得以西方境地能有香火延续继承,这在佛界才破了七情六欲的规,才有了鲁耶帝君的后宫,以及今日东虚的成亲典礼。
说白了,西方境地就是个‘大杂烩’,仙、佛、道法每处都涉及,可每处都学的不精,唯有佛法修得最为上乘,可又因为要延续血脉,破了清净佛规,虽有佛体金身,却不能修到极致,不能成佛。
这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才有了这个非仙非佛之境。
而仙族和佛界地方君王总共十位,不论这些繁忙的君王来与不来,东虚都非常有礼貌的设了十位风水宝座,皆在前殿,乃上座。
三玄天同东虚的关系一向不太亲密,故其所管辖的四海帝君,只来了九歌一位南海女君。
于是,十个威风凛凛的上方宝座,放眼望去,只空荡荡的坐了三个人。
九歌打小就不喜欢串门,披着南海女君头衔,却鲜少入住南海,她用余光斜瞄了坐在身旁的两位浑身祥云的男子,唉,实在认不得是那处的帝君,连句问候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此等神仙聚集场所,身为君王,若是彼此之间不相识,乃是仙仪之中大忌。
九歌五千岁时封为南海女君后,玄帝曾命人画了地方君王的画象,为的就是让九歌在隆重仙宴上不那么狼狈,玄帝还苦口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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