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娘娘上位记》第79章


严凉的口吻焦灼而急切:“你再说一遍。”
鬼差抹着眼泪仰头看两人,狂喜道:“千真万确的消息!我们赢了,真的赢了!凤翔节度使和岳麓将军他们不日就将班师回朝!这么多年了,总算是赶走了那些畜生,呜呜……”
严凉止不住的身躯轻颤,心中的激动如黄昏时候燃烧在天边的红云滚滚。
这一瞬他的思绪被各种回忆充斥填满,他想到了小时候和大哥一起勤练武功,就为了随父亲上战场去对抗异族的军队。
后来他去了战场,见过了流血牺牲,见过了马革裹尸,胜过、败过,一颗心不断的坚硬,不断的成长,渐渐成了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
爹战死那天,弥留着最后一口气将严家祖传宝剑“无定”托付给大哥,揪着大哥的手呼道:“家国一日无定,我等誓不还朝!来日赶走了侵略者,你们记得来我坟前告诉我!”
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
严凉已细数不清自己在荒山戈壁和古道黄沙间驻守抗敌了多久,一如算不出母亲在东平侯府度过了多少冰凉长夜。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当最终的胜利终于到来时,严家一门早已俱灭,成了坟冢中的白骨了。
猛然就有想哭的感觉奔腾到心间,泪意涌上眼眶,将视野模糊成白雾般的虚影。
严凉喉间溢出一丝隐忍的笑声,似有无限情绪得不到发泄,唯有转眸向岑陌道:“陪我比划一场,如何?”
岑陌热泪盈眶,注视严凉半晌,红着眼睛重重点头:“来吧!请侯爷赐教!”
严凉抬手,召唤出佩剑“无定”,拔剑出鞘。
岑陌也手持佩剑,和严凉斗在了一起。
那鬼差眼见着严凉和岑陌骤然便打了起来,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人生前都是沙场宿将,久经历练,不论气势还是剑术都堪称一流,不过是刚斗上三四个来回就已经让鬼差看得目不转睛。有剑气不断波及到他所在的位置,带来飒爽的劲道和凛凛魄力。剑招扬起无数彼岸花飞舞起来,夹带四散的雪片,如红白相间的狂澜暴雨,飞散了一天一地。
鬼差从不曾见到这样的场面,仿佛他不是立在彼岸花丛中,而是立在了遥远北地的战场,看着两位意气昂扬的将军剑挑河山,斩碎白雪黄沙,剑刃迎着阳光绽开炫目的金色!
鬼差看得移不开眼睛,又因剑风太过猛烈而不能不连连后退。
他退得足够远了,发现有好多鬼魂都被这里的场面吸引而来,无不激动的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里,诚服而感动的望着严凉和岑陌。
这时候人群末端传来了骚动,众人下意识往两侧让开,让出一条路来,只见是曲朝露带着沁水找了过来,两个人奔跑着冲向严凉和岑陌。
方才战胜的消息传到寝殿时,曲朝露激动的差点被剪刀剪到手,几乎是扔了剪刀和剪纸就冲出寝殿,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剪纸飞落一地,五光十色。
她拉着沁水来找严凉,迫不及待的要和他分享这份无比激动。
她高喊着“阿凉”二字,冲进了彼岸花丛。而此时严凉和岑陌的较量也到达尾声,宝剑无定闪着湛蓝冷光的剑锋直指岳麓的咽喉,停在了距离岳麓喉结毫厘的位置。而岳麓手中的剑直指严凉的肩头。
胜负已分。
“属下输了。”岑陌收回剑,抱拳给严凉施礼。
严凉笑着,如浮光霭霭,眼底被泪水催成了激荡的红色。他和岑陌看向飞奔而来的曲朝露和沁水,严凉忽觉得曲朝露仿佛身披了绮丽的霞光,那样的温暖惹人欲醉,令他无比渴望和她分享狂喜和悲伤。
他将跑到他面前、正要开口和他说话的曲朝露抱住,把她举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举着她转圈,看着她墨发飞舞时飘逸如瑶台仙子的姿容,看着她百褶月华的大摆裙飞开流光溢彩。
无数晶莹的雪花溅开在周围,宛如碎成千百飞尘的琉璃屑,红色的花瓣似轻红的雨雾那样如梦似幻,围着两个人打转。
曲朝露不禁笑出声,泪水从眼角滴落,喜极而泣:“阿凉!我们赢了!山河已定,多难兴邦。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赢了!”
严凉把曲朝露放下来,抬手要为她擦拭脸上的眼泪。曲朝露却猛然将严凉扑倒在地,两个人倒进艳红的彼岸花丛里,曲朝露趴在严凉的身上,彼此眼对着眼,鼻尖贴着鼻尖,温热的呼吸缠绕彼此。
曲朝露低头吻住严凉的嘴唇,紧紧抱着他激烈狂吻。
严凉也激烈的回应她,情不自禁在花丛中滚过,泪水在拥吻间相融,不知划过谁的皮肤,洇出滚烫如烙印的情绪。
家国已定,民族不灭!
豫京永盛,百姓永宁!
远处伫立的鬼魂们已经成了密密麻麻的好几排剪影,全都痴痴的望着他们的城隍爷和城隍娘娘拥吻在彼岸花海中。
他们所感受到的是发自内心的狂喜,是身为卫朝子民的骄傲。
大家陆续哭了出来,这是头一次,地府里众鬼的泪水仿佛全都是温热的,连同眼前一双璧人绝美的画面刻印在心底。
沁水立在岑陌身边,与他相视而笑,眼里也都噙着热泪。
在曲朝露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严凉放开了她,搂着她站了起来。
曲朝露脸上两团玫瑰色的潮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靠在严凉怀里,抬眼想和他说什么,忽然神色窒了窒,皱着眉头再度放低了视线。
严凉见她似乎有些不适,忙问:“朝露,怎么了?”
曲朝露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过于激动了,觉得有些头晕无力,不是很舒服。”她喘过口气,又有些为难道:“我想喝梅子汤……”
“那我们回去。”严凉将曲朝露打横抱起,召出一道金光法阵,瞬间离开了此地。
岑陌和沁水也忙跟着乘法阵离开,花丛中只余下那些哗然讶异的众鬼。
严凉抱着曲朝露直接出现在城隍庙寝殿中。
容娘没有离开寝殿,还留在这里整理曲朝露和沁水扔下的剪纸以及工具,将一切都整理好放进了木匣子里,就见寝殿中金光乍现,地上浮现出一道阵法,接着严凉抱着曲朝露出现,随后跟着岑陌和沁水。
严凉一见到容娘就道:“容娘,赶紧找人去弄一碗梅子汤来,要新鲜解腻的,给娘娘喝。”
容娘略疑惑,回道:“眼下是隆冬时节,怕是弄不来新鲜的梅子汤。城隍庙的冰窖里有娘娘存下的柚子汤,酸甜可口,可以替代梅子汤用来解腻。”她说到这里停一停,探究的视线落在曲朝露脸上,“只是娘娘怎么突然就想喝梅子汤了?”
曲朝露如实道:“的确是想喝点酸的,有点头晕无力,不太舒服。”
沁水主动说:“不必劳烦文判官安排人去了,就奴婢去吧。柚子汤微苦,得加点蜂蜜为好。奴婢晓得大娘子的口味,蜂蜜的多少还是奴婢来加会比较合大娘子的口。”
严凉浅笑道:“好,有劳你了。”
沁水忙去冰窖。
容娘却依旧注目曲朝露,眼底疑色渐渐加深,似是想到什么。严凉将曲朝露放在小榻上,曲朝露正在看被容娘收容进木匣子里的各色剪纸,又见容娘走到她面前,含着淡如轻云的幽幽笑意打量她。
曲朝露不由疑惑,问道:“容娘姐姐怎么这么看我?”
容娘抬起一根手指,指尖浮现出一缕鬼气。她控制着鬼气缭绕起曲朝露的身子,鬼气忽然钻进曲朝露身体里去。
曲朝露一讶,严凉也皱眉盯着容娘。不到片刻就见容娘收回了那缕鬼气,唇角笑意已从浅淡变得十分鲜明。
容娘转身对严凉道:“恭喜城隍爷,娘娘这是有孕了。”
这话宛如平地里乍然一声惊雷,令严凉懵然怔住。
曲朝露又惊又喜,不禁从榻上站起来,不能置信的拉住容娘的袖子道:“容娘姐姐所言为真?”
容娘又给曲朝露福了福身,“娘娘毕竟已经是地祗,体质与凡人不同,也不会如阳间娘子那样害喜的时候症状明显。但我确定娘娘的确有了身孕,大约两个月左右。”她的喜悦从心底漫出来,“恭喜娘娘。”
岑陌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恭喜侯爷,恭喜夫人!”
曲朝露喜不自胜,再也难以掩抑,朝着严凉走了几步就被他拉进怀里。她紧紧握着严凉的手,欢喜的要沁出泪来。
殿内明灼摇曳的烛火映在曲朝露脸上,她雪白美好的脸颊微染轻红,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柔和的光晕,容色极致娇艳。
严凉一手轻搭着曲朝露的后腰,一手紧紧拉着她的手,激动的看了又看,目光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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