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贱人爱(间歇)》第64章

从那场地动山摇之后，已经过去几天。这几天里；他们不能停下；不敢修炼。
不停下是因为没有尽头的山崩地裂；不知道何时自己的脚下就会成为深渊火海；或者头顶会坠下千斤土石，将他们彻底掩埋。
洪水，怒海，滔天巨浪；狂风；飓风，移山填谷……
肖潇彻底明白了何书元那句“从现开始，三界之内再无安全的地方”的含义。彻底明白了。
她站尸山堆积起来的城池前，看着那些凡的身躯已经开始腐烂生虫，却灵魂仍拥挤地徘徊着无处可去。
她走过鲜血蜿蜒而成的河流和海洋，天空下着血腥的雨。成群成群的大小鱼类翻着身体漂浮水面上，顺着水流的方向一去不返。不论是灵兽还是普通禽兽，都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气沉沉。
她御剑而行，却遇到群鸟相斗的时候不得不坠下云端仓促躲避，看着身边如滂沱大雨一般落下的片片羽毛，红的，白的，黑的……斑斓绝艳，却也让不寒而栗。那羽毛之中夹杂着碎肉和残肢，落她的头发上，肩膀上，须得用法术才能清洁干净。
……
肖潇看着这千疮百孔再没有秩序和幸福安稳可言的世间，心中如重锤般砸着一个声音：这就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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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书元看着海轻云，淡然道：“现还觉得有机可趁的吗？”
海轻云不解：“说仙界也应当如此？”
何书元点头：“对，而且其惨烈程度只会超过间界。”
“不明白。如果说天道不满，也该是针对明心楼和们，或者扩大一些，针对间界而言。为什么仙界也会遭到惩罚？”
“应该知道，明心楼这场计划并不只包括间界的修真者，也有仙界已经飞升的，也有灵界冥修。所以这两个地方被牵连并不愿望。况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若是震怒，不会细细分辨是哪个作祟，只会牵连整个群体。相信，仙界的天罚其实早已开始……”
“这就是为什么来间界？”
何书元苦笑：“算是吧。其实仙的生活没有们想的那么美好。说实话，就算不是因为这个，也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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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又开始变得浓郁了。”海轻云道。
是的，从那天开始，大陆上的灵气如湍流一般不可捉摸。常常是某一个时间地点突然间的灵气全无，让修真者无法适应，仿若窒息。但是很可能下一秒，灵气就凭空而出，浓郁得好像仙界一般。
这种情况下没有修真者可以继续修炼，没有能继续生活。惶惶不安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里。甚至有那些已经修炼至心动，灵寂的修真者，陷入疯狂，走火入魔，自爆而亡。
所有的心里都浮现出同样一个念头：世界将止，天地尽毁。
而肖潇的口中，可以用更简单的两个字形容。
“末日。”
她呢喃着，止不住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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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天过去了。
肖潇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不知为什么而活着。
好何书元，海轻云，他们还自己身边，不曾离去。
可是她已经有几十天没见过其他的类了。周围除了自然界的风哮雨哭，再没有其他声音。连末世之初时，那些鱼虫鸟兽暴走相斗的凄厉的叫声也消失不见了。
肖潇已经从一开始问：“什么时候才结束”，到疑惑“还有没有结束”，再到现，沉默无声。
她依偎海轻云的怀里。这样她才能感到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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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天，风永远不再停止，树木不再生长，河流不再清澈，大地分割成块，中间隔着巨大深沟，灼热能熔化元婴。但大地之上却土地冰冻，万物不生。
第二百天，动物们都死去了，或睡着了。们听不到可怕和可爱的声音，觉得越发孤寂，却也越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孤单的活着。
第三百天，风沙覆盖了焦土。类的城池破败了，翻倒了。曾经或无上的精妙法器，玉宇琼楼，或平凡如竹编篓子，土坯房屋，都被风沙掩埋，了然无痕。
第二年，太阳下山了。
第三年，光永远消失，黑暗笼罩大地。活着的不能凝视彼此双眼，死去的魂不能找到自己的身躯。
第四年，没有前也没有后，没有上也没有下。
第五年，似乎还活着的停下来了。
第六年，有对他们说，看，往光亮的地方走。
原来，那极远极远的地方，有一丝如针尖般大小的光芒。于是他们拖着双腿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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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潇睁开双眼，并没有感到多少不适。她僵硬得似乎已经风干的四肢，活动了一下，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隔了许久的日月，重现天上，山川不再动摇，河流潺潺缓缓。
没有和她说话，但是她向四周看去，看到了一些。
离她最近的，是海轻云。他的手还握着她手。
肖潇从没有这个的脸上，见到过如此迷茫又空蒙的神情，仿佛一切都一遥远，超脱尘世，无欲无求。但仔细追究，似乎有能看出些许的犹豫。
然后她看向另外一边，那里是何书元。他的表情和海轻云类似，却还有些不同，带着渴求。
再然后，一个一个活着的，一个一个完整的魂魄都出现眼前。肖潇一个都不认识，陌生得可怕。但她由衷地因为他们的出现而高兴。
接着，是鱼虫鸟兽，穿越黑暗与光明的界限，向着崭新的世界扑来。
肖潇弯腰拾起一只已经饿的骨瘦如柴的小山猫，它的毛发干枯，纠结成团，脸上的表情竟也和海轻云他们一样。是茫然而空洞，但也带着幸福的。
隐隐约约中，肖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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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潇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莫名其妙地知道有问自己。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共鸣，直达灵魂深处的沟通。就好像天地初开之时，没有什么语言和文字，没有图画，也没有任何其他交流方式。但就是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底感受到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淬炼着她的灵魂和**，追问她，甚至是逼问她。
“，想要什么。”
肖潇眨眨眼：“什么？”
“，想要什么。”
“……”肖潇沉默。
那对于她心底的撞击和拷问却没有停止。肖潇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变了，变得茫然，又变得空洞，再变得无助。
过去的黑暗之中，时间已经毫无意义，她的身份也已经没有意义。仿若天地初开，混沌无极，所有的万事万物都是初始，也是终结。肖潇不否认自己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忘记了过去，所有的情感和**，追求和想念。她曾经结识的，记得或不记得的和物，都从脑海中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空白。
但是现，那灵魂的垂问之中，她却忽然有一种所有的记忆和过去的经历如同洪水一般奔涌而来，回到脑海之中，将她空白的大脑一瞬间填得满满的，并掀起巨浪滔天。
那一幕一幕过去，那一个一个影。
师父，师兄，落雨，陆行诗，海轻云，李霁，何书元……
每一个，每一个。
肖潇低下头去，默默地接受这些回忆，然后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停止了。
“那，就去寻找吧。”这样的一个念头，仿佛是她心海之中坠落的一株艳丽的花。汪洋大海之上，如此飘渺，却让惦念，渴望去寻觅。
同时肖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飘进自己的眉心，顺着灵脉滑向元婴所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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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们和鸟兽们开始活动起来，有的原地痛哭，有的放声大笑，有的瞬间消失不见，有的则是惆怅地仰起头来，看向许久不见的天空。
肖潇仰起头，看向身边，海轻云也刚好转头来。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情，而是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而不知怎么，肖潇看着他疲惫，却仍然俊逸的面庞，觉得那是世上最让眷恋的一张脸，英武凌厉，却又极致的温柔。
她走得离他更近，而他也向着她靠过去。
却此时，一个声音响起：“肖潇，海轻云。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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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诗？”肖潇惊喜地看向他，却没有注意到她转头的一刹那，海轻云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陆行诗对她点点头，浑身上下不见一丝颓唐，十分的英气勃发，精神振奋。仿佛他并没有经历那黑暗岁月的消磨一般。
“们听到那个声音了吧？”他径直问道，曾经冰冷没有表情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他亲自与自己的师门对峙，亲手了解了心底的仇恨，又这无尽灾难之中孤独一盘桓存活下来。现，他唯一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