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养濒危物种》第83章

史蒂夫沉默了。
“所以，”他勉强开口，“所以你——”
“你去参军，而我也有我该干的事情。”奥莉薇说，“我们需要做的事情，都是阻挠我们在一起的阻力，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
史蒂夫抿起嘴唇，他湛蓝色的眼眸沉沉地注视着她。
“如果这样做的结果是，我们真的无法在一起呢？”
奥莉薇露出了笑容。
“如果有另外一个姑娘爱上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她柔声说，“因为她和我一样优秀又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好眼光。”
史蒂夫仍然注视着她。
“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会等我吗？”他问。
奥莉薇犹豫了。
她当然可以等他，可是等他的方法却不太一样。是作为吸血鬼的等他，还是作为人类的等他？
奥莉薇忽然意识到，她竟然因为史蒂夫而在真的犹豫自己是否要被转化成吸血鬼——这放在以前是绝对无法相信的事情。
而在公园的另一头，注视着奥莉薇身边瘦弱的男人，莱斯特的目光逐渐变得冷。
第068章　
说真的；　莱斯特不希望奥莉薇谈恋爱；　至少不要在这么早的时候。
这不是说他独断专行；　而是因为莱斯特活得够久；　他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让他对于男女间的爱情抱有消极态度。
最重要的是；　当一个女孩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开始长大。
当她与另一个男人相爱时；　她便会从父亲建造的保护壳中脱茧而出；　开始品尝人生的酸甜苦辣。
莱斯特不希望奥莉薇这么快长大，他希望她永远都快快乐乐地当一个小姑娘。希望她幸福快乐的念头，甚至超过了莱斯特想要把她变成吸血鬼的念头。
只要她能一直快快乐乐，哪怕她已经白发苍苍，已经到了古稀之年；　也仍然是他的宝贝；　他的乖女儿。
所以当看到史蒂夫的时候；　莱斯特内心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费尽千辛万苦让奥莉薇快乐无忧地长到十八岁，而这个混球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毁了这一切。
是这个瘦弱的青年让她的眼里不再闪动着星星的光芒；　是这个青年让忧愁爬上了她的面庞；　也是这个青年让她在黑夜中趴在阳台上，看着月亮怅然若失。
混蛋；　混蛋，混蛋。
男人都是混球。
莱斯特甚至在怀疑，是不是他和路易将奥莉薇教导得太好了，才让她毫无歧视地喜欢上了他；　为了一个如此矮小瘦弱的青年而患得患失，他长得一点都不高大英俊，甚至还是一个穷光蛋——这家伙送给奥莉薇最贵的东西，大概就是那一捧出于富人街区的鲜花店的红玫瑰了吧。
在莱斯特的眼里，史蒂夫是一个骗子，一个油嘴滑舌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哄骗的奥莉薇。
最重要的是，史蒂夫动摇了奥莉薇成为吸血鬼的想法。
他并不是非要奥莉薇成为吸血鬼，可是不应该是这个理由。
在这个贫穷、疾病和战争横行的年代，奥莉薇要为一个看起来无法承担重任的瘦小青年而放弃自己原本可以安然无忧的吸血鬼未来，莱斯特怎么能允许？
莱斯特怒气冲冲地跟路易讲了这件事情，路易也眉头紧锁。
如果是和平年代，如果史蒂夫家境殷实不用参军，或许这件事情还有机会。
可是爱上一个要上战场的男人，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即使史蒂夫·罗杰斯能通过体检，他也看起来是那种死在第一次冲锋上的大头兵。
“你打算怎么办呢？”路易说，“和奥莉薇聊聊？”
莱斯特面色阴沉。
他打算先和史蒂夫谈一谈。
……
史蒂夫今日得到了一个为报社跑腿打杂的活计，事实上他一人干了三个人的活，虽然这样很累，但是能够让史蒂夫放空精神不用去思考奥莉薇的事情。
他也在闲暇时间去报名参军，然而布鲁克林区的报名点已经以不符合标准而拒绝了他。
这让史蒂夫更加心烦意乱。
这一天，他正在报社里修饮水机，一个员工走了过来。
“罗杰斯，去一趟老板办公室，老板找你。”
史蒂夫抬起头，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水，他有点迷茫。
从进报社到现在，他这种杂工很明显是没有见过老板的，为什么对方要找他呢？
史蒂夫走上楼，来到老板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屋里传出声音。
史蒂夫看到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很恭敬地站在一边，正是报社老板。而办公桌后，却坐着另一个人，他展开着报纸，史蒂夫看不到他的样子。
“谢谢，约翰，你先出去吧。”坐着看报纸的那个人冷淡的、很不客气地说。
报社老板点了点头，临走时他用奇怪的目光瞄了一眼史蒂夫，这才离开。
等到门关上之后，史蒂夫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人，对方放下了报纸。
柔顺的金色长发，俊美的外貌，有些冷淡的眼眸——史蒂夫猛地想起了当时在宴会上和奥莉薇一起进场的男人。
“好极了，看你的表情，似乎认识我。”莱斯特冷淡地说。
史蒂夫吃惊之后便冷静下来。
“迈克尔先生，我没有想到我们是以这种情况下见面。”史蒂夫沉声说。
在纽约，奥莉薇随着莱斯特姓了一个假的姓氏‘迈克尔’，所以史蒂夫才这样称呼他。
莱斯特轻哼一声，他缓缓地说，“看起来……你也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您是为了来阻止我和奥莉薇的事情的。”史蒂夫说。
莱斯特忽然不爽，别看史蒂夫个头不高，可是他却拥有一双和体型毫不相配的眼神，当他说了这句话并且注视着莱斯特的时候，他的神情甚至让莱斯特产生了自己是一个棒打鸳鸯的坏人的感觉。
搞什么，明明是这个小个子才是渣男啊！
“我要纠正你一下，年轻人。”莱斯特冷淡地说，“不是我来‘阻止’你们，而是你和奥莉薇本来就要结束了，不是吗？我的女儿很有分寸，哪怕她能无视你的所有的缺点，也无法忽视你们两个没有未来的现实。”
史蒂夫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莱斯特说的是真的。
“迈克尔先生，我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过了一会，史蒂夫开口道，“我知道我现在差得很远，但是我相信我有能够配得上您女儿的那一天。”
“不要在做梦了，孩子。”莱斯特甚至有点怜悯地说，“有很多事情已经在人类出生的那一刹那定下来了。比如地位，比如身体素质。你甚至连一个成年人的基本健康都达不到，你要如何追寻你的理想？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童话故事。”
史蒂夫没有说话。
事实上，莱斯特在一番调查之后，对史蒂夫稍有改观。史蒂夫的履历因为打零工而不太完整，但是从可以查出来的资料上来看，史蒂夫的性格和莱斯特当时想得不太一样。
尽管因为身体原因而找不到一个长时间的工作，可是史蒂夫的每一次打工都是勤勤恳恳且认真负责的。
他很努力的生活和工作，可是看起来，史蒂夫是一个被自己的身体而限制了人生的可怜孩子。
莱斯特刚开始对他的厌恶也转为了一丝同情，然而这还无法撼动他的想法。尽管将史蒂夫转换成吸血鬼会让他好起来，可是莱斯特对他不够满意，就算这个年轻人品行不错，可是外貌和体型很明显也在莱斯特的考量区域里。哪怕变成吸血鬼，史蒂夫也永远都是这样瘦弱的身体。
莱斯特想，如果这个叫史蒂夫的年轻人是真的很喜欢奥莉薇，那他现在应该放手。
“或者说，史蒂夫。你想要参军，可是你认为你的身体能够挺到战争结束吗？”莱斯特道，“或者……你想试一试？如果我同意让我的女儿等你，你要坚持吗？”
史蒂夫沉默了。
当莱斯特拒绝的时候，他的抗争心很强，他想证明自己对奥莉薇的感情。
可是当莱斯特给他一次机会的时候，史蒂夫却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莱斯特说的是对的，他没有正常人的身体，很可能会早逝、他可能上了战场之后便默默无名地牺牲，就算回来了，或许身体会更不好。他可能这辈子都赚不到钱，没办法给予奥莉薇更多的幸福。
他除了对奥莉薇的感情之外，一无所有。
他不能让奥莉薇赌，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我放弃。”史蒂夫开口道，他在说话，可是又好像是另一个人在说，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声。
莱斯特审视的目光瞬间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