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二世祖》第167章


风疏痕于半山腰与杳杳会和,山坡上风清日朗,是个适合清算的好日子。
“燕饮山说有一批人马下山来了,”白衣剑修拎着斩雾而来,剑锋上有一点未去的血迹,应该是已经交战过了,他眉眼疏朗平和,却不像是来复仇的,“不知是谁带的队。”
“无所谓是谁,”杳杳却不那么在意,她握着桃枝,慢悠悠地笑,“反正今日是来做个了结的。”
那么究竟是谁从谁开始了结,也就并不重要了。
一行人走入山中,逐渐起了雾。
杳杳沉默地想,不知江啼死去的那个夜晚,山中是否也有这么大的雾气?
毕竟借着雾势,才好做阵。
大部分人都停在山下和半山腰的位置了,再往上走,就只有她和风疏痕两个人。
而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有剑气涌动,杳杳抬起头,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剑,正朝向他们俯冲而来。
风疏痕一剑起,犹如洄河退水,剑意壮阔,隐隐有洪钟之音。
山头的树枝因他这一剑如颔首行礼一般齐齐一弯,久久未能起身,有些不堪曲折的便直接断裂了。
这一剑,也将无数御剑弟子自空中打落,却不损及其性命。
杳杳跃起,迎上为首的少年。
——齐朝衣。
对方剑意盎然,与他性格极像,虽有锋芒,却隐而不发。
在桃枝与剑锋交错的刹那,齐朝衣嘴唇翕动,吐出四个字来:“六鷁退飞!”
剑招破空,惊掠飞鸟!
闻言,杳杳眼中倏然流露出几分笑意,她手腕轻轻一转,驱使着桃枝划着齐朝衣的剑峰轻巧而去,动作如敛身斟酒之势,灵巧又轻盈。
他们二人干脆地错身旋过,而后只听一声脆响,齐朝衣的剑竟然被看似柔软的桃枝折断了。
这时,杳杳才轻声道:“挹西江。”
这是那年初见,他们在昆仑朝试上所用的剑招,连其中蕴含的力道,都分毫不差,杳杳明白,齐朝衣这是在用剑与她打招呼呢。
一念至此,她弯唇笑了起来,既然对方想要做戏,那她便将戏做足。
杳杳翻身落下,桃枝一摆,停在齐朝衣的咽喉之前。其他想要上来支援的弟子顿时齐齐一停,他们并没想到自己的大师兄竟然一招就被制住了,一时有些恐惧于眼前少女的实力,便不敢上前。
杳杳见目的已经达到,不由得说:“你输了,剑峰大弟子。”
“是我……技不如人,”齐朝衣话里有话,“我们败了。”
杳杳抬眼看其他人:“还有谁想来试试?”
有几名弟子蠢蠢欲动,眼中含着厉色,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的大师兄齐朝衣,竟然就这样败了。
杳杳见状,继续道:“陆时宜叫你们来拦我,不过是想让我杀人,再踏过这一条尸体堆砌成的路罢了。从离开主峰大殿起,你们在他眼中就不是活人了。不过我不会杀你们……现在下山去,不再参与此事,等到事了,我会为你们做出新的安排。”
她想,陆时宜没看到修齐死去的那一幕,也并不清楚这血与火的一路,为她铸就了何样的心,所以对方仅凭这些就想动摇自己的心智,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听到杳杳这样说,不少弟子眼中也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毕竟实力太过悬殊,他们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死路一条,而听杳杳所说,似乎并没打算取走他们的性命。
“你——你如何保证?”其中一人问,“如果山下等待我们的,是玉凰山大军,或者是魔修呢?”
风疏痕忽然开口:“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此行我们并非要杀人,只是要求一个答案。”
那人问道:“什么答案?”
“昔年正法长老风霭的死因,还有我正法峰师门上下,折损伤亡,究竟为何,”杳杳淡声回答道,她斜斜看了那弟子一眼,语气平静,“这些与你们都无关,究其根本,也不过是被当了棋子。”
闻言,那弟子沉默片刻,忽然点了点头:“我、我信你。”
杳杳有些惊讶,面临昆仑的叛徒,他竟然这样就信了。
“风师叔,”那弟子似乎是看出了杳杳的怀疑,鼓足勇气,抬起头,万分诚恳地说了句,“当年在洄河,多谢你救我的命。”
风疏痕了然:“无妨。”
万般因由,皆有终果。
那日他因风疏痕的一剑,捡回一条命,那么今日,他便相信眼前此人,绝非罔顾天机、叛逃山门之辈。
这段简短的对话过后,有七八成弟子决定跟随齐朝衣一同下山,另有两成,要与昆仑共存亡。
他们仍然心怀侥幸,认为风疏痕手中的确有飞升的天机,而且既然这话是掌门说的,就必定是空穴来风,没有骗人的道理。
杳杳听后并不意外,也并没有对他们动手。毕竟刚刚风疏痕的那一剑几乎将他们尽数震伤了,残害伤者胜之不武,所以杳杳让他们回山去,要他们亲眼看,陆时宜将如何对待他们这些棋子。
齐朝衣则带着另外其他弟子下山。
他转身的时候,虽然并未说什么,可是身形顿了一顿,叫杳杳读出了个中滋味。
对方最是忠心宽厚之人,在修道这条路上更是择一事、终其一生,如果可以,她也想护着齐朝衣的这份纯净和天真,让他不知道其中这些倾轧肮脏之事,让他一路修成大道。
可惜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杳杳心知,对方一旦下山,就必定会被山下的其他门派视为叛徒、异类、懦夫。
想到这里,她忽然出声阻止了对方离开:“朝衣,如果你在此等候——”
然而齐朝衣却未等杳杳说完,便拱手一揖,对她轻声道:“不了,还有些事情,需要我亲口说出。”
他话里有话,叫杳杳语塞了。
而齐朝衣却是极为温和地一笑,然后对二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杳杳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走吧。”风疏痕道,“陆时宜应该也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
昆仑大殿,香炉之中点着袅袅的烟火。
万千苍翠拢此宫观于中,周遭皆是一片肃穆景象,正如那些弟子簇拥在陆时宜身前一般,几位峰主都在自己峰上坐镇,时不时,有一些消息传来。
“掌门!筑峰已破!”
“掌门!衍峰已破!”
陆时宜听着,面上却无半点变化。
今日的天色非常好,和风日朗,从日光正中,似有垂虹倾泻而下,据《四境志》中记载,当年太上元君飞升之时也是这样的情况,据说那日,一早便是天有异象,风如撞钟,仿佛九天之上的仙人,正设宴迎接他。
陆时宜想,那么今日,应该也是他飞升的日子。
谁说飞升便要尽修其道?
今日一战,斩去的无非是纠缠了他几十年的心魔。
片刻之后,又有弟子来报。
“掌门!那两个叛徒,已经在主殿正门之前!”
陆时宜微微睁开眼,淡声道:“拦住他们。”
其余弟子听到这个命令,不疑有他,连忙一层层传达下去,说是掌门有令,誓死也不能叫这两个叛徒,进入他们的大殿!
陆时宜仍在静心打坐,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剑鞘,然后又收回。
这把剑,曾用来杀死过巫族的人,也曾用来杀死过更多的违逆他的人,党同伐异,他一向如此。
这一生唯一一件憾事,大概就是没能用这把剑,亲手割下风霭的头颅。
想到这里,陆时宜眼中流露出恨意。
那个一直压在他头上,云瀚缥缈的四境第一剑,也是一直以来,悬在昆仑之上的那把剑!
他今日必将让那两个人葬身于此,成为他仙途上的第一块基石。
另一边,杳杳和风疏痕进入主峰,发现弟子已经越来越少。
然而越是进入内里,他们就越清楚,眼前这群人是铁了心要与陆时宜一同飞升的,论起忠心程度,绝不是那些听杳杳几句劝就离开的弟子们能比的。
正当此时,忽然,几个身影御剑而来,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下,都是手中执剑,以一种守卫者的姿态悬在山门之前。
“叛徒!败类!”为首那弟子怒骂,然后不管不顾,一剑劈来!
杳杳神色平淡,十分随意地抬手以桃枝接下,然后手腕一转,直带得那弟子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被反剪在背后,然后杳杳又在他剑柄上一敲,只听“咣啷”一声,佩剑脱手,落在了地上。
这招是昆仑剑式中最基础的一招之一,基本上入门的小弟子都要学会,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同辈弟子之间便不常用这一招了。
一是这招有身份等级压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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