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寻巫觋》第89章

“老怂！！老怂——李——从——心——”沈青大声喊了许久，也没有听见一点回音，心里慌得不行，只怕李从心无意中掉进了阴阳界，他就是想找她也不得其门而入。
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谁？沈青再次警觉起来。
“她能活下来本来就是个异数，如今也该到期了。”那声音继续说。“幻境里那位才是你真正的缘分。”
沈青循声找去，最后发现说话的是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和这里一路上看到的石头都不一样，它明明有着麻麻点点的粗糙表面，可人站在它跟前却有镜面反射？沈青还没走近，就从石头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却又并不是完全是倒影，因为石头上映出的人影并不只有他一人，那些人来来去去，不断变幻着样貌，倒影里的他也在不断的变换着。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而陪在他身边的人赫然就是那个梅朵。
“看见了吗？少年人。”石头又说话了。“我并非鬼怪，而是能窥视人前生今世的三生石。能见到我是你的机缘。世上有多少人想通过我找未来的伴侣而不可得，你有这样的机会却一点不珍惜。来吧，少年人，把手放在我上头，这样会看得更清晰一点。”
沈青没有动，却问它：“……能知道前生今世，那你知道李从心在哪里？”
“我说了她是个异数，如今很快就要被修正了。”石头说。
“我问你她在哪里！”沈青厉声问。
“目前还在迷园，但很快就不在了。”石头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气势弱了几许。
“迷园？”沈青皱眉
“就是你们一起进去的，开满迷途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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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心瞠目结舌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己辛，仔细回想在进入这片区域后她和阿青的所有互动。从给他喂食，到他突然发情，再到突兀的表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她互动的人就不是阿青了？记忆里似乎阿青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不对，一定有破绽！阿青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就凭空消失了。可眼下阿青不见了是事实，己辛突然出现也是事实……
再想！！
李从心命令自己。但脑子却跟被催眠一样，思绪变得越来越轻，很快就像云朵一样要飘起来……
“你把阿青弄到哪去了？”李从心使劲掐了一把胳膊内侧，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己辛在她眼皮子底下换了人，她居然完全没有发觉！只怕问题就出在这些花身上……她又一次扫过身旁的“花”，它们有迷幻的成分吗？那么沈青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己辛的？
“你看到这些花了吧？”己辛答非所问，却仿佛是窥视到了她的想法，他悠然的摘了一朵举到眼前，“它们叫做‘迷途花’，传闻嗅过这花气味的人会在短时间内丧失记忆，忘记回去的路。别紧张，别看现在这里的迷途花开得像野草一样，在我活着的时候，它们是非常珍贵的药物呢。巫医们就是用它来给病人减轻痛苦。想当年，穆天子来访时，西王母给他的礼物中就有迷途花磨成的药粉。”他说着将那朵花捻成了末。
“你把阿青弄哪去了？！”李从心大声质问。她一点也不关心这花的药用价值。
“放心，只是一个小机关，他先离开了这里。”己辛笑答。
“这里是指哪里？”李从心警惕的问。
“就是这里，迷园，迷途花盛放的地方。”己辛像介绍自家园林一样摊手一指。又道：“放心，他安全得很，福气也足，日后是要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倒是你……”己辛话到嘴边又化作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从心一下子就想起在阴阳界里看到的未来，脸上骤然灰了一下，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别跟我说什么命，难道周小阳翟立他们的死也是因为命？”她摇了摇头，实际上，外公也曾经告诉过她，算出来的“命”只是未来众多可能性中的一种，可以敬畏，但不要迷信。
李从心掐了掐指尖，无比真实的疼痛感。沈青说的对，她现在实实在在存在着，不是幻觉，也不是梦。稳住心神，她看己辛的目光都多了一分镇定。
“走到这一步，你布的局也该收网了吧，聿明辛。”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心思想——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献祭（上）
迷途花海的尽头是一条能容三人并行的旋转阶梯，两旁的石壁上雕有各式各样的图案。一开始是类似莲花的植物，渐渐的，植物变成了动物，再后来又全变成了人形。浮雕的工艺非常原始，但神情形态都各不相同，或立或坐，或喜或嗔，十分鲜活的再现了三千年前的生活场景。简直就是先秦时期的“清明上河图”！
这段阶梯要是能重现于世，那绝对是个震撼整个学术界的大新闻！李从心想，难怪冯老他们会穷尽毕生心血以求一见。
这阶梯越往上走就越陡。温度也下降的厉害，很快就从初秋的凉爽适宜一下子进入深秋。而这时，阶梯两侧的图案也由生活场景变成了庄严肃穆的祭祀活动。图案上的人不再是普通的模样。他们都带着巨大的头冠，上面饰有野兽的利齿，身上披着兽皮。看起来越是地位高的人头冠就越大，作为装饰品的利齿也就越多。其中地位最高的三人又和其他人不同：她们看起来似乎都是女性，身上披挂着的不是兽齿，而是类似鸟羽的十分轻巧的东西，而每个人身后都拖着好几根鸟类的长的翎羽。这三位女性手里分别捧着食物、衣饰和器皿，在众人的注目下一齐踏上通往高台的石阶。
这里的图倒是跟早期文献中关于西王母的记载比较吻合。李从心猜测，这三位身披羽饰的女人就是传说中为西王母衔来食物和用具的“三青鸟”。高台的高度十分惊人，它从半腰开始就隐没在云雾当中，直到走到旋转楼梯的尽头，也没有看到高台顶上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不过也不奇怪，旋转楼梯的尽头就是西姥山府的正殿了。高台之上的人当然就是位居正殿中的西王母。
眼看着正殿近在眼前，己辛却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从心，神情肃穆，眼底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他扶在门上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门后边就是我族圣地，除了本族人外人不得擅入。你我先完成拜师礼，你作为我的嫡传弟子，便不算外人。”
听起来怎么像一个圈套？李从心皱眉道：“己辛，你先搞清楚事情顺序，我只想找到沈青离开这里，进不进正殿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是吗？”己辛盯着她的眼睛，“成为我的弟子，这世间最高深的法术都将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你所看到的将会是一个你过去根本连想都想不到的世界！你扪心自问，身为巫师，你难道不想得到这一切吗？”
李从心毫不退缩的回望过去，坚定的回答：“我当然想。”不等己辛脸上露出笑容，她话又拐了个弯：“但是，我知道，无论得到什么都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说的那些，在我看来简直近乎神话。我自问，这样的代价我给不起。”
她说完，己辛居然露出了赞许的神气。他嘴角含笑，却长叹道：“你可知道，当年多少人匍匐在我脚下，祈求我收他们为弟子吗？只可惜，他们中没有一人有你的资质。也罢，你们到底帮我打开了最后一道门，我就破一回例，放你进去好了——出口就在正殿后方，你若不进来也别想出去。”
己辛转头，拉动了正殿大门上的扳手，门便由中间缓缓打开，开门时的震动抖落了门上的积灰，不少地方露出了点原本的颜色——这门居然是玉石雕成！
然而殿门一经打开，李从心便顾不上为殿门惊叹了。正对着殿门的地面用青玉铺出来一条宽约五米，光可鉴人的通道，通道两侧每十米左右就有一对石柱从拱顶上倒垂下来，悬在离地面不到一米的地方，一种明亮但不炫目的青玉色的光从地面盘旋而上，形成一个“基座”稳稳的“托”住那些石柱。
每根石柱上都镶嵌着玉石。这些玉石的品质比铺地要好很多，它们几乎是半透明的。比“基座”要柔和一些的青玉色的光从玉石里透出来，贴着石柱的表面形成了许多似字又非字的图案，并起在不断的变幻着。李从心看了一会，发现这些符号与手札上记载的十分相似，应该就是己辛他们一族的咒语。老秦曾经尝试过翻译这些咒语但并不大成功。
因此它们对于现在的李从心来说，就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符号。这种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