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边人似玉》第171章



他将驻颜术传与了她,可花摇想拜他为师,他却再一次拒绝了,只带她去寻了个仙逝前辈的灵位,将她归于其门下,然后继续带她在身边。
在花摇看来,他应该是极不喜欢她,所以三番两次地拒绝她,回回都不留颜面。但赵清怀清楚,罗永笙不想与她成师徒,是抱着私心的。
然而这点私心在罗永笙漫长的修道岁月里显得太不值一提了,以至于后来花摇心灰意冷,再也没越界一步。
上清司里只有花摇一个女弟子,加上她性格极好,待人和善,司内上下都极为喜欢她,倒不是俗世男女的喜欢,而是觉得她好,谁有个伤心难过的时候,都爱与她说上两句话,连赵清怀也说,花摇身上有一股难得的气质,谁靠近她,谁就能戾气全无,内心重新归于宁静。
但这气质在罗永笙身上从来无用,他是常年待她没有好脸色的,尤其是在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之后,罗永笙受司内上下爱戴,除了花摇,已经没人知道他那段卑微忍辱的过去。他每次风度翩翩地回头,看见她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脑海里都会闪过很多不想回忆的画面,继而阴沉了脸。
他知道自己这是无端的迁怒,站不住理的,可花摇太过纵容他了,不管他怎么发脾气,她都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以至于他还来不及反思自己,就下意识地借着这偏爱得寸进尺。
人性本贱,大抵是如此。
大战告捷,司内是一片欢腾的,就算赵清怀还为宋立言的事急得焦头烂额,可其余人都是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罗永笙上了山之后,发现司里又新来了一批弟子,像多年前的他一样,穿着青白色的粗布衣裳站在雪地里修行,冷得牙齿都打颤。
花摇在后头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罗永笙一愣,也跟着止步回头,就见她穿过一群小孩,走到最末尾的那一排,伸手拎了一个孩子一把。
那孩子瘦得跟萝卜干似的,被她一拎,整个人瞬间软了。花摇皱了皱眉,轻声道:“还不到这么修行的时候。”
萝卜干一愣,眼里瞬间涌了泪:“前……前辈,我可以的,我不比他们差。”
“不是差不差,而是你适合修医道,武道不可硬取。”
萝卜干急得直摇头,从她手里挣出去,卯足了劲儿又重新站好,手捏静心诀,继续入定。
罗永笙看得皱眉:“前辈让你别练了,你顶什么嘴?”
涨红了脸,萝卜干眼泪直掉,花摇叹气,拉了他的手道:“那你跟我回去吧。”
“……啊?”
“我还没收过弟子,你跟我回去,我教你修道。”
罗永笙知道她这又是犯了心软的毛病,忍不住“啧”了一声:“他自己不惜命,你管他做什么?”
花摇轻笑:“上清司白养我这几十年,总不能连个后人都不留就走。”
心里一紧,罗永笙大步朝她走过去,恼道:“你都回来了,还走什么走?”
他吼得有些凶了,雪地里的孩子们都吓了一跳,花摇也皱了眉,不再与他接话,牵了萝卜干就朝自己的院子方向去。
要是以前,他定是要上前将那孩子扯开扔回去的,可现在,罗永笙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一看她皱眉就心里发虚,连骂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站在原地兀自生气,吓得带新弟子的管事连忙上来给他赔礼。
“花摇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
挤在大堂里吃晚饭的时候,有人问了管事一句。那管事还算有资历,闻言左右看了看,见只有几个小鬼围着他问,便小声开口:“花摇前辈是很厉害的人,阿旭跟着她,不会吃亏的。”
“哪儿厉害了?我看她是个姑娘,又柔柔弱弱的模样呢。”
“那是你们见识少,当年罗前辈被其师父冤枉,花摇前辈宁可受笞骨之刑也要在大雄宝殿上鸣不平。她只是看起来温柔,实则一身傲骨,司里没人会去得罪她的。”
几个孩子恍然,又有些嫉妒,阿旭运气也太好了,明明是他们当中最弱的,却平白走了运。
阿旭自己也受宠若惊,他站在花摇的屋子里,感觉旁边那位前辈一直在瞪他,有点想哭,但又不敢哭,只能捏着衣角挺着。
“你想做什么?”罗永笙气势汹汹地扬起下巴,可话吐出来,却是陡然软了好几个度,“连同我解释也不愿意?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我没让你还,让你说句话还这么难?”
花摇将顺路捡回来的梅花插进瓶子里,温和地欣赏过了,才转身道:“我转头回去岐斗山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继续活。”
第190章 罗永笙x花摇(2)
罗永笙脸一黑:“你怪我多管闲事?”
“你有恩于我,我哪里能不识好歹。”她摇头,“只是我也快到岁数了,总不能白活一回。这孩子我瞧着挺好,能继承衣钵,要是教会了,往后还能帮你些忙。”
花摇是一贯温声细语的,每回在他暴怒之时,她的声音都能让他冷静下来。可这回不一样,罗永笙越听越来气:“你是巴不得还我人情,好与我再无瓜葛?”
微微噎了噎,花摇有些不解,急着与她撇清关系的一直是他,让她快点走不用留在上清司的也是他,如今在他嘴里,怎么就变成了她想与他没瓜葛?
旁边的阿旭已经吓得双腿打颤了,花摇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先出去,等门关上,才轻声问:“你想与我有什么瓜葛?”
两个行将就木的人,想有什么瓜葛?
罗永笙被她这一问问得心口闷痛,张口欲辩又发现无话可说,气得原地来回踱步。他想不明白这人在闹什么,就像他不明白她上回为什么突然要走一样,她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是好好的吗?到底是为什么突然……突然就厌烦他了?
仔细想想自己之前做的事,他有些难以置信:“你难不成与那狐妖有什么渊源?”
花摇摇头:“素昧平生。”
“那为什么自从去给她送汤之后,你就成这样了?”
当时毁了楼似玉的内丹是最稳妥的法子,也是赵清怀下的决定,他不过帮忙执行而已,托她去宋立言的汤里动手脚,不是什么大事,她当时说了气话,他也没放在心上,结果怎么就……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在雪地里扎马步,像那个孩子一样。但你比他厉害,根骨奇佳,愣是晃也没晃。”花摇突然开口,眼里亮起两簇光。
“同辈的弟子欺负你,使着手段让你背黑锅,你没辩驳,后来我问你为什么不跟管事说清楚,你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她笑了笑,又怀念,又遗憾:“你说不辩了,没意思,等你以后有本事,你定不会成为这种手段阴狠的人。”
罗永笙一震,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久远到他已经要记不得,可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时光荏苒,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傻不愣登的毛头小子,他学会了算计、变得更加虚伪,也更加不敢再面对这个总记得他所有过去的人。
说到底,这么多年他待她的苛刻,都不过是因为他自卑又自傲。
“你喜欢一个天真得蠢笨的人。”他低哑地开口,“可我无法永远那样。”
花摇将手揣进袖口,眯眼笑:“或许是因为这个吧,也或许是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想轻松些,该卸下的就都卸下了。”
那凭什么他在她这里就成了该被卸下的?
罗永笙没敢再问了,他发现自己一但失去她的偏爱之后,没有其他任何可以用来质问她的东西。
他很想责备她无情,说断就断,这么多年感情是假的吗?亦或是她一直在做戏?可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哪儿会有人舍得用自己的一生来骗人?
但要不是骗人,怎么解释她这半点留恋也无的眼神?
“师父。”门外突然有人激动地喊他,“师父,宋师弟回京了!”
罗永笙暴躁地拂袖:“晚些再说!”
花摇绕过他,打开门接过弟子送来的东西,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弟子哈哈大笑:“宋师弟给的请帖,就给了两份回来,一份掌司的,一份给您和师父。”
大红的喜帖,上头只写了他和楼似玉的名姓,没有日期和宴请宾客之所,喜字倒是沾了金粉,泛着阔气十足的光。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花摇轻笑:“这孩子还是这么有自信。”
罗永笙上来扫了一眼,冷哼:“胡闹,侯门是那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