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个技术活》第290章


“师兄究竟是什么事?这般难以启齿,怎么吞吞吐吐?”
“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说也无妨。只不过……恐怕萧大夫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因此要先和你说清楚,你去和萧大夫说,更容易些。”
七斤听的更古怪了:“你赶紧说!再不说赶紧滚!冷死我了!”说着,从包裹里扯出一件灰色兔毛裘衣,胡乱塞给了周渠。
“我们困在林子里的时候,吃了不少兔子……给你拼凑了一件,将就着穿吧。”
周渠接到手一看,都是一色的灰色兔毛,想来应该是成衣店的阵法,做工十分不错。若是七斤,自然是没有这耐性的。
“正好合身……多谢师妹。我要说的是,我出宫前,遇见了董夫人。”
七斤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也不觉得冷了,顺手帮他把兔毛领子捋了捋:“夫人?这个品级这么高?这个董夫人……不对,一个月前我和你相见,你没提起过,可见当时宫中还没有这个董夫人。究竟什么来历,进宫不到一个月就封了夫人?圣人……不该这么急色吧?”
周渠苦笑了一下:“何止是晋升的快。如今凤印都在董夫人手中,国公前些时日闯了祸,皇后娘娘因约束后族不力,被禁足了。我说给你,你便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迟疑,不敢细说了。这位董夫人,我今天一见,也吃了一惊,她长的,像极了一个人,简直有八分相似!再加上可以模仿衣着、神态,以假乱真也足够了。”
七斤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恶心透了:“长的像谁?玉台?”
周渠颔首。
七斤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他以前可不这样的,现在怎么越来越混蛋了?”
周渠皱眉:“慎言!师妹,不要胡说八道。我出来时,恰巧遇见董夫人,被堵着问了几句,我也不能说谎,便直说是圣人赏赐给薛候,薛候出京,便将这些东西送到余宁县主府上。董夫人便又问了几句县主的近况,我说县主已经成婚,她便不再细问了。”
七斤听了,又问:“听着是挺怪的,这都算什么事儿。只不过,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玉台也不会放在心上。”
周渠道:“萧大夫除了专研医术时敏锐于常人,平素生活倒真是迷迷糊糊的,确实不会放在心上。我怕的,是那白居士啊。你可曾听说过,当年那赫连江城找了个小妾,就因为和萧大夫重名,结果那白居士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赫连江城……咳咳,总之是受尽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才凄惨可怜的死了。当年圣人有意将萧大夫留在宫中,我听闻,是白居士直接就杀进了皇宫,不知与圣人说了什么手段,圣人连心意都未敢表露,便放人走了。要是让这位白居士知道董夫人的存在,该不会直接就杀进宫里吧?”
七斤噗呲一笑:“还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萧玉台那清汤寡水的长相,也称得起红颜祸水了。你放心,自然不会,不是还有张道长从中斡旋?何况,玉台与尹候、黄鹤交好,那白玘手段千万,不会选择这么蠢的。”
“虽然太过直接,但也最有效。”周渠逗得她笑了一场,颇有些恋恋不舍,想开口问问,将来给孩子找个什么样的爹。又觉得有些唐突,没准儿这丫头俏脸一板,又说什么不要你管,或者又说他越界了……
这话她是常说,可听着到底有点伤情,便不问了。心想,她若是留在京中,岂非来日方长?
“今日太晚了,我那里还有事。便先走了,这董夫人……我查着?”
七斤白了他一眼:“说的什么废话,你不查,难道要我一个奶妈去查吗?师兄你不知道,我都快被那小崽子给整死了。我一端碗,她就醒了,我不吃饭,她睡得可香了。晚上也是,我刚睡着,她就醒了……”
周渠几乎脱口而出,和她一起照顾。硬是生生给咽了回去,好多话藏在嘴里搅拌,舌头都忍得要发麻。
七斤回去,把董夫人的事情隐晦的提了一提,萧玉台可算被她猜的准准的。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明白这个巧合的点在那里。
所以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是把李素当成了长辈,完全就没有想太多。
反倒是白玘,瞬间杀气腾腾的,看着萧玉台依旧懵然不知,才收敛了好些。
“圣人和皇后是自幼的情谊,怎么会做的这么绝情?你说国公不过从中间拿了不到一千两银子的差价,都算不上贪墨,还是董夫人的娘家人上告的……他这样做,不就是赤裸裸的帮着董夫人打压皇后吗?”
“周渠已经去查了,先看看这董夫人的来历再说。”
周渠忙得脚不沾地,刚出了书房,便见张修锦闲闲的站在门外,差不点都要嫉妒这小老头了。
圣人先见了被人,张修锦和周渠便闲聊了几句。周渠一时兴起,便问起七斤的因缘来。
张修锦满脸不悦:“我是个国师,又不是个算卦的。你给我她的生辰八字做什么?我瞧她那面相,是有福气的,你就不要担心了。”他捋了捋胡子,“要不,把你的生辰八字也哪来,老夫顺便给你合了?”
周渠一张黑脸都红到耳朵尖了:“合……不是,合什么合?您老就不要说笑了……”
“脸皮还挺薄,不合就不合……我给你两看看相吧,看看你两有没有夫妻相……”张修锦突然愣住,道,“你这是血光之灾……什么,算错了吗?我再算一次……”
内监唱道圣人传召,张修锦一张脸绷的死紧:“你今日小心些,还真是有……”
第三百八十一章局中人
周渠打了个哈哈,真没放在心上。他从前是做圣人暗部,刀口舔血,哪一天没有血光之灾?
薛衍走后,一直没有消息,萧玉台每日看着珠子,并无异常,刚稍微放心,又愈加忧心。
水晶珠没事,这说明薛衍没事。可这般憋着,迟早有一日爆发出来,恐怕更为难受。到了晚上,程云程涛才背着薛衍传信回来,说是一切安好,已经上了船,水路平稳,大概两三日就到了。
当晚又接连一封,说是薛衍将李晏的骨灰撒进了江里,连骨灰坛子都扔了,发疯了一样将行李清理了一遍,但凡与故靖义公主有关的东西,一律销毁。李晏送他的画,送他的书信,字笺,全部付之一炬,连灰都扔进了江里,之后就把自己喝了个大醉。
萧玉台回道:“人死难复生。已经这样了,不能再坏了,只要他不寻死,如何胡闹都随他吧。爱喝多少酒,就喝多少酒……只是李晏留下的遗物,你二人抢一两件留着。他此时难以面对,将来便知道,能够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程涛连夜回信,差点累死信鸽。
“抢救不到,我们两个都拦他不住,一时也没想起来,全都烧了,只是没看见侯爷送给郡主的钗子,许是郡主不信侯爷,根本不当回事,抛之弃之,也未可知……再说喝酒,侯爷喝了吐,吐了喝,闹得一船人都睡不安生,自己喝够了,又跳进江里了……”
萧玉台又气又疼,草书怒回:“随他去!有本事夸父逐日!”
放下笔,送走了信鸽,心中难免沉沉的,推了推陪在一旁的白玘,道:“阿衍对人家,才算是抛之弃之了……”
白玘揉揉她软发,看她半夜不睡,也难免心疼,想尽了甜言蜜语,来宽她的心:“薛衍对她,已是情深义重了。常王即便事败,她还是薛候的妻子,薛衍还是能保住她的。只可惜,薛衍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什么也不肯说。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施舍?她那样的人,生来活的就是风风火火,绝受不了靠人怜悯保存一命。但若说起来,她若是洞悉薛衍的心意,能与意中人在一起,哪怕活的艰难些,也是愿意活下去的。”
萧玉台能看明白,李晏这样聪敏,只因身在局中,却万万看之不透了。她一生所求,大约便是薛衍的心。薛衍这一颗心,捧过来时,又不肯太清白,含蓄的要命。
也是活该他后悔。
“阿衍把妻子这两个字看的这样重,又岂会随随便便与哪个女子结下白首之约?怎么她却不明白?”
她说着说着,越发的焦躁,白玘端来的一碟蜜枣糕被戳的七零八落,这话锋突然就转到了白玘身上。
“你呢!你说,你娶了我,和我在一块,后不后悔?”
白玘哪敢惹这个小东西,最近脾气大的吓人,急忙甜言蜜语的来哄。她还是不高兴,最后自己困了,扔下口干舌燥的白玘,翻了个身,自顾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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