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糖块儿哗啦响》第100章


“你……”
“嘘。”陆流云看到青木琴织欲要出声,忙竖起食指靠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鬼使神差的,青木琴织竟然真的顺从了他的意思,默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等两个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流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指了指楼梯,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青木琴织绞着手指迟疑了一下,末了还是从沙发上起身跟了上去,直觉告诉她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也许会揭开一些关乎三浦家族的谜底。陆流云看到青木琴织跟着自己上了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楼下传来仆妇的脚步声,陆流云急惶惶地朝青木琴织比了个手势,两个人放轻脚步慢慢走上了阁楼。
“先生,现在应该方便说出你的身份了吧?”青木琴织把阁楼的木门虚掩上,靠在门框上对陆流云说道。
“青木小姐,时间宝贵,我觉得还是先谈一谈你挂心的那位先生比较好。”陆流云扶墙站着,吃力地把黏在脚底的松垮纱布打了个抽结,转向青木琴织一字一顿道,“三浦风郎在中国意外身死的这件事,应该说是一场有预谋的家族暗杀。”
青木琴织听陆流云提到自己的挚爱,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陆流云低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往下补充道,“青木小姐,我知道陌生人的片面之言很难具备说服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再继续往下讲。”
青木琴织双手紧紧攥着袖角,直叫指节泛白。片刻之后,她捂住嘴无声地抽泣了一下,向陆流云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三浦新久回到了家,一进客厅,他看到青木琴织呆坐在沙发上出神,眼眶湿漉漉的,鼻尖微微泛着红,疑似一副刚哭过的模样。他心中纳闷,走上去关切道,“琴织,你怎么了?”
“哦,我刚才等你的时候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可能……可能被冻着了,不要紧的。”青木琴织眼见三浦新久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故作镇定地抬起手背碰了碰脸颊,做出了一副大梦方醒的倦怠模样来。
三浦新久看她情况有些不太对,挨着青木琴织在沙发上坐下,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你下午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也没有多久。”青木琴织一只手悄悄背在身后,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不叫三浦新久察觉自己的怪异。其实这说的倒还真是实话,她刚刚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便匆匆从阁楼上跑了下来,那边陆流云的话还只说到一半,实在算不得时间充裕。
“那今天留下一起吃晚饭吧,我们也好把订婚的……”三浦新久话未说完,就被青木琴织打断了,“三浦君,今天早上父亲来的电报还没看呢,兴许……兴许是有关订婚的嘱咐,我先回去看了再跟你商量吧。”
青木琴织低头别开了他的视线,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哦,这样么。”三浦新久听了这话也不再留她,略一思索,转向青木琴织献殷勤道,“也好,父亲们总是想得比较周到,那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去吧。”
青木琴织此刻颇想自己一个人清净待会儿,可是三浦新久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实在叫她不便推脱,只得定了定神,按耐住内心的慌乱对他点了点头。
三浦新久转身去拿车钥匙,经过门口的时候,眼神示意停好车子的广濑户上楼去看看情况。青木琴织心情复杂地跟在他后面走出了大门,心中不断回想起下楼之前陆流云对自己说的话,“帮我一个忙,我替你把杀害三浦风郎的真正凶手公诸于众。”
是时,陆流云正在二楼的书房里翻找资料。他上回躲在门外偷听三浦新久跟广濑户的谈话,已然得知杀害三浦风郎的事情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如今他为了借助青木琴织的力量脱身,不得不险中求胜,偷偷潜入三浦新久的书房寻找证据。
陆流云独自在桌柜附近摸索片刻,并未见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正当他站在书桌面前干着急时,一不留神脚上一蹬,往下踢出了一声闷响。他低头一看,发现三浦新久在桌子下面装嵌了一个保险柜。陆流云眼前一亮,也不顾自己脚上有伤,直接咕咚一声就着膝盖趴了下去,开始动手鼓捣保险柜。
幸亏保险柜上只安了数字锁,并未旁添什么其他机窍。陆流云随手拨了几个数字,耳朵凑上去探听灵敏度,发现难度实在太大,便开始改挑具体数字试探。他输入三浦新久的学位数号,日公馆的电话,甚至于把自己的生日输入进去都未能打开保险柜。
外面隐约传来了踏上楼梯的脚步声,陆流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趴在地上凝神屏息,重新输入了一串数字。刹那间,只听锁舌松开孔眼发出了轻轻一咔,保险柜的柜门应声弹跳了出来。陆云流无声苦笑,三浦新久设置的密码数字,竟然是他第一天被困在这里的日期。
外面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了,陆流云眉头一紧,也顾不上思虑太多,直接把里面的文件袋给尽数扒拉了出来。此时,到了书房门外的广濑户,不动声色地拧开了门把手,探进头来看了一眼,发现屋子里没有异样后放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陆流云躲在桌子底下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平坐在地上,从文件袋里随意抽出一张表单来,细细浏览了一遍,而后悄无声息地把里面的纸张全部卷到了怀里。这些文件所囊括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不拿白不拿,既然有机会那还是全部带走的好。
第97章 曙光
次日,日公馆来了电话,本该在书房处理文件的三浦新久,面对青木琴织的主动邀约,不便拂人美意,匆匆挂断听筒后便走到衣帽间置办行头去了。
出发前,他上楼看了一眼陆流云。客卧的门虚掩着,陆流云躺在床上睡得昏沉。三浦新久怕吵醒他,只在门外观望片刻便悄悄走了出去。与此同时,广濑户正拿着车钥匙站在楼下等他,看到三浦新久来了忙迎上去替他开门。
三浦新久顺手接过广濑户托在手里的外套,语气不咸不淡道,“阿户,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珠宝商随时恭候您的光临,只等把青木小姐带过去定尺寸就好。”广濑户脸上微微一笑,伸手替他抚平了肩膀上的衣褶。
“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两边人都心知肚明这桩亲事是个什么性质,估计青木琴织在这上面也不会在意的。”三浦新久眼帘轻垂,动了动幽深的睫毛,笑得很局促。
广濑户听到这话,低头替他拉开了大门,语气体谅道,“那我直接让店员按照正常尺寸做好送过来就行了。”
三浦新久无声地点了点头,带着他迈步向门外走去。
是时,躺在床上的陆流云听到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他拉开柜子找出三浦新久给自己做的西服套装,站在镜子面前仔仔细细地穿戴整齐。
镜子里的人容貌清减,面色憔悴,身上的骨头把皮肉绷得笔直。陆流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抬起手腕把衬衫扣子一粒一粒系好。今天是他逃离这里的大日子,理所应当要体体面面地走出去。
不一会儿,负责看护的仆妇端着热汤碗在外面轻轻敲了两下门,“陆さん,起来喝药了。”
陆流云从床垫下面抽出一把勃朗宁,一边抓着门把手,一边站在墙角里应了一声好。等仆妇端着汤碗进来后,迅速把门一关,拿枪指着她的眉心低声说道,“别出声,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从现在开始,必须听我的吩咐去做。”
手上的这把枪是他从三浦新久的书房里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仆妇未及出气的一声惊呼哑在嗓子里,哆嗦着肩膀勉勉强强地把泼泼洒洒的汤碗拿住了,双眼盯着黑漆漆的枪口慌乱地点了点头。
稍后,陆流云把人打发出去办事,自己站在楼梯口用枪瞄准了仆妇的背影,盯着她走到了客厅。可怜的仆妇站在他的射程范围里,强行稳准心中的恐慌,把搁在茶几上的电话拿了起来,偷偷摊开陆流云递给她的小纸条,开始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看在楼下的几个下人,听到仆妇在电话这头“请医生过来一趟”也没往心里去,陆流云在日公馆“疯癫失常”是公开的秘密,一旦闹起来常有个严重磕碰,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仆妇挂断电话后,缩手缩脚地上了楼。这回陆流云没有再搭理她,只默默站在窗前等青木琴织派来接应他的人到了地,这才施施然走出了卧室。
但凡主子不在家,日公馆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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