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香街》第15章


他想陈则等不及他吃早餐,肯定又带着逢生去菜市场胡乱买什么东西吃了。
他九点左右去到数码城,打算给活神仙配置一个手机。那会儿数码城还没几间店铺开门,他就在永和豆浆先吃了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廷方接到惠敏的电话。 
〃廷方,你这个周四有空吗?〃 
廷方听到惠敏的声音,愣了一愣。
〃后天吗?〃 
〃嗯。〃
〃应该可以抽出时间。〃
〃那我过去,我们把手续办一办,你记得带上你的身份证和你那本结婚证。〃
我那本结婚证?廷方反应过来,惠敏一定是拿走了属于她的那本结婚证。
廷方一下子难受起来,心脏好像被人用镊子提起来了,再用血管钳夹闭了血管,被手术刀剖开。 
〃你真的要走吗?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要是不同意,等三个月分居满了,婚姻也失效了。〃
〃真是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别的呢?我给你汇款。〃 
〃不用,咱们都没动过我的钱,我有钱。〃 
你有钱,可你的青春都交代在我身上了。
买完手机,廷方又去了一趟银行,把户头上所有的钱都转给了惠敏。他没有房子,帮父母修起来的房子只有土地证,那还是属于他父亲的。廷方只有一部车,惠敏什么也不要,他也难办。
出了银行,他就回牙香街,他原以为他不会再难过,可是当他走进白木香店时,他看见陈则惊讶地看着他。 
逢生难得地在中午十二点前睡着了。这个时候已经被放在婴儿床里。
陈则站起来,关上店门。廷方知道自己失态了,想往二楼去,却在楼梯口被陈则拉住了手,拉进了他的怀里。 
陈则抱得那么紧,直到那个时候廷方才知道自己的脸上都是水。陈则拿着一块布,在他脸上擦着,等廷方认出那是茶几上的抹布时,已经晚了。 
而后难过的情绪就好像夏日午后柏油路上的水,一秒钟就没了。
至于拥抱的二人,忽然就因为一块抹布变得气氛异常。 
〃你那块抹布……〃吴廷方觉得脸开始刺痛起来。
〃只有灰,没有油。〃陈则认真地说。
〃抹布可以擦脸吗?〃吴廷方简直要放弃告诉他什么是常识了。 
〃一般是不可以,但我今天没有袖子。〃
是的,活神仙今天穿的是吴廷方精挑细选给他买的短袖T恤,没有洗过。
陈则的手依然抱着吴廷方。
〃我不会哭了,你可以放开我。〃
〃真的不会再哭了?〃 
〃绝对不会。〃
☆、15
吴廷方利用剩下的半天假期教会了陈则使用手机的电话、短信、微信、充电功能。然后把陈则的新衣服包括内裤全部洗干净晾上,这位活神仙并不知道新衣服要洗过才能穿,据说以往逢生的衣服他都是开了包装直接给人穿上——接着就带着一大一小出门买菜,准备晚餐。 
唯有这样,他才能信守诺言:绝对不哭。 
晚上是逢生先睡着的,陈则把她放在最里边。廷方洗完澡上来,坐在床边给柳希言发短信问他医院通知他什么时候上班。
柳希言的回复是医院让他明天就上班。 
吴廷方打算向院长提出要求,让柳希言先在病理产科轮几个月,直到那位内科主任就职。这样科室里有抢救,柳希言可以帮得上忙,不会事事需要请示廷方,他才有机会放假。 
那之后廷方才发现陈则躺在床的中间。
〃你不睡里面?〃 
〃逢生喜欢睡里面。〃 
逢生什么时候表现出喜欢睡里面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睡哪里。廷方觉得活神仙的理由一点儿也不充分。
〃睡里面不方便喂奶。〃 
〃你可以拿给我喂。〃
但是逢生睡下了是不许挪动的,廷方昨天动了一下她,摆正一下她的睡姿,谁知道她竟然醒了,发火发了一个小时,不停的哭。 
廷方无奈,只好睡在陈则身边。还好,并不是没有这样睡过。只是二人同盖一床被子,多少有点尴尬——原本是他和逢生盖一床,陈则自己盖一床的,现在则变成逢生独占一床被子,两个大人盖一床。
廷方转个身朝外睡,他感觉陈则也转出来,面朝着他,手很自然地搭着他的腰。
〃陈则。〃 
〃嗯?〃陈则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睡觉不习惯有人碰。〃
〃我的手没地方放。〃
陈则说的是实话,他的床根本就不大,逢生睡得四仰八叉,他们体积都不小,只能挤着了。 
〃你明天还是让逢生睡中间。〃
〃上次我抱着你,你一样睡得很好。〃陈则忽然这么说。
活神仙记性太好了。吴廷方自觉失言,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上次那是情绪激动的特殊情况,正常情况下,根本不该这么睡。
况且陈则的手暖烘烘的,搭在他的腰间,就快碰到他的第一性征了。 
惠敏从来不喜欢被人抱着或抱着人睡,他们过去睡在一张床上,要盖两床被子,因为惠敏的睡眠质量太差,生怕廷方把她吵醒了。惠敏说廷方如果夜里翻身多了,她都要醒的。
可陈则就那么一下子就睡着了。廷方想:和活神仙计较什么?他懂什么呢?
所以廷方也一下子就睡着了。
至于早晨,他感觉到臀`部的擎天柱而后被唤醒,那是另外一件事了。
次日廷方上班后,根本就没有闲下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除了科室的病人,还有约他看病的门诊病人。快下班时,阿波又来凑热闹了,他打电话告诉廷方说阿莲肚子疼,还有阴`道出血。廷方问他末次月经,他说延迟了半个月左右,用验孕棒测过是怀孕的,但是昨天开始有流血,他以为是不是要流产了。 
这距离过年才多久?
廷方让阿波快点带阿莲来医院看看,然后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陈则,告诉他自己可能要晚点回家。 
陈则回答知道了之后,又说:"吴心莲今天来我这里问过。" 
吴心莲是阿莲的大名,尽管阿波对陈则不逊,阿莲却依然对他奉若神明。
"找你算男女?" 
"对。"
"是男是女?"
"没有怀到。下一胎还是女儿,不会再怀儿子了。" 
"……" 
吴廷方现在是对陈则信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他本来就在怀疑阿莲是宫外孕,现在几乎确诊了。 
廷方问过陈则为什么可以算出夫妻共有几个小孩后他还要帮人算当胎的性别,陈则说那是因为收费不同,算当胎只需要1000元,而加算胎儿结局更昂贵。算全部子女价格最高,而且,并非每个女人都愿意被算出全部的子女,有些女人未婚时曾经生过,或者将来有再嫁的打算,所以算当胎的性别反而更受欢迎。
廷方想想也对。陈先生看似没有任何生活常识,对于人生的核心问题总是看得一清二楚。 
生存,还是繁殖?还是一边生存一边繁殖?
廷方做了十几年妇产科医生,楞是没有想明白。是陈则提醒了他,对某些人而言,如果不能繁殖,她将无法生存。 
所以廷方看见阿莲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陈则的这些话。 
阿莲在廷方面前,不停呻吟着,口唇都已经白了,反应相当淡漠。脉博每分钟140次,血压70/40mmHg,廷方按压她的腹部,明显压痛反跳痛,而做了妇检和阴`道后穹窿穿刺,穿出了不凝血。
怀疑是宫外孕破裂出血,失血性休克。廷方让阿波马上办入院并且通知手术室开放绿色通道,他是产科医生,按规定不能做妇科手术,他打电话通知妇科住院总立刻准备手术。术后可以转重症产科病房继续抢救,他也会上台参与抢救。 
阿莲在开放了两条静脉通道快速补液之前开始抽搐。廷方知道那是缺氧性脑病,他打电话把今天已经过来报到的柳希言叫回来一起参加抢救。 
阿莲的血型是AB型。AB型的血液奇缺,总共也只申请到4个单位。阿莲在使用血浆代用品及晶体补液后,血压虽然逐步稳定,但是开腹后流出来的血液都变成了淡红色。〃 
廷方打电话让廷华赶紧去中心血站献血,她是AB型的。廷华听说这件事后,拉着一个同样是AB型的朋友一起去献血了。
只是有了陈则的话在心底,廷方觉得阿莲肯定不会死,她还要生——哪怕这一次几乎丧命,她还要生,至死方休。 
廷方在夜里十二点,阿莲生命体征稳定后才稍事休息。看到时间后他才想起陈则,他根本忘记和陈则打电话交代让他先吃饭,别等他了。他想陈则应该不至于一直等他吃饭,毕竟稍有常识的人都会…… 
常识。 
之前廷方还在犹豫要不要到自动贩卖机买个方便面煮了吃了,然后就此在宿舍睡下,下一秒就立刻往停车场走去。 
廷方把车停在牙香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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